猶記得四年前,他因爲傷口發炎痛得快要死去的時候,就是那張洋溢着暖暖陽光的笑臉讓他煩躁的心忽地安靜下來。她的眼睛那樣清澈,即使他離開了四年,即使在夢中,他都無法忘記。每當他失意的時候,就想起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在她眼裡尋找面對的勇氣呢?
一路披星戴月策馬狂奔,玄英的心越來越迫不及待。四周景物的剪影迅速向身後退去,月夜裡他就是離弦的箭,頭也不回地往有她的方向飛去。
可是,玄英萬萬沒有想到,當他扔下手裡的繮繩跳下馬奔進護國寺的時候,迎接他的竟然是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
他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混亂作一團的場面,驚愕至極,他不過離開了三個多時辰,這裡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長生寶殿火光沖天,火舌舔舐木料劈啪作響,火勢在風力的助長下瘋狂地燃燒起來,甚至逃竄到了旁邊的殿頂上。滾滾濃煙隨着風的方向飄散着,刺鼻的味道毫不留情地鑽進鼻腔裡,告訴人們這不是一場噩夢。
從長生寶殿到護國寺後面的那條河,距離並不算短。攢動的人影來回不停地提水潑水,卻只能看着火勢越燒越大。
玄英來不及抓個人細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見妃嬪們遠遠站着觀望,隨行的婢女也是能幫一分就幫一分。忽而,玄英看見在火場四周焦急呼喊的香染,他的腦中咯噔一響,心臟猶如揹負着千金重擔一般,轟得一聲沉了下去。
“香染,你家小姐呢?雪兒她人在那裡?”玄英抓着香染的肩使勁搖晃,他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隱隱的恐懼令他再也無法維持平日裡的冷靜。
“我……我不知道……”香染此時已經焦急的快要瘋掉了。“我睡到一半,醒來發現小姐不在屋裡。我聽見外面有很多人在吼,說寺裡失火了。我四處找小姐都找不到……”
香染渾身戰慄着繼續說下去:“我……剛纔在地上拾到了小姐的珍珠手鍊……我真的不知道……”香染說着已經快要哭起來。
玄英抓過香染手心裡斷掉的珍珠手鍊,寒雪人不在屋裡,她的手鍊卻出現在火場外面,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黎幽姑姑同樣面色焦急地望着這一片火海,她看見玄英時,驀地雙眼一亮,衝上來抓住玄英問:“王爺,您怎麼回來了?您看見太后娘娘了嗎?奴婢看着太后娘娘歇下,半夜裡聽說失火,奴婢居然發現娘娘不在禪房裡。奴婢找了半天都看見太后娘娘。王爺,這可怎麼辦纔好。”
“母后也不見了?”玄英驚愕地瞪大眼睛,猛地扭頭看向長生殿大敞開卻空無一人的殿門,心中極力排斥的那個坑越來越清晰地在他腦海中叫囂。
寺中戒律森嚴,每天這個時候都是必須休息的時候。三更的天,夜深人靜,別說長生殿了,就是正殿那裡都不會有半個人影,更沒人想過,火場裡會不會有人。
然而,玄英的不安沒能維持多久,他的大腦很快地便被突然出現在視野中的兩個身影震得一片空白,刺骨的冰冷猛地從他的頭頂灌入,巨大的衝擊令他失去了反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