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徵,柳芙柳蓉便按着宮規處置了。派人去找寒譽,讓他立刻過去玉泉殿。”玄啓死死盯住寒雪腮邊的傷痕,沒有一絲表情地命令道。
“呵!陛下處事還真是公平。”未待韓徵應聲,玄磊便嗤笑着出言嘲諷,“有人只不過被抓傷了,這抓傷人的要按着宮規處置。有人被害了性命,可殺人的兇手,卻還活的逍遙自在!看來,這宮裡的規矩要不要遵守,也是要分人的。”
一直癡癡望着玄啓的德妃聽聞玄磊話裡有話的指責,因爲激動而泛起紅雲的臉此時又一下子變得慘白,四年的委屈襲上心頭,令她幾欲發狂!
“東方玄磊,我沒做!年允芳的死與我無關!”隨即德妃“噗通”一聲跪在玄啓面前沉痛地說道:
“陛下,臣妾知道自己過了四年還喊冤,陛下定是覺得臣妾無理取鬧。可是,臣妾不求別的,只求陛下還臣妾一個清白!請陛下明察!”
玄啓面色無波地看着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磕到出血的德妃,眸底的神色也同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對於這個女子,他並不討厭,卻也從來沒有多少情意。
當年的事震驚後宮,所有的罪證全部將矛頭指向她,就連暗衛都沒能找到她含冤莫白的證據,他如何憑着她一面之詞,就信她的清白呢?按着宮規,當年就該將她賜死。他留着她囚於冷宮之中,爲的是當年對殷老太師的承諾。
他曾經答應過恩師,無論如何,都會保住殷冉的性命!
“此事不必再提。”玄啓跳過這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來人,將太子送回東宮,抄不滿一百遍的《弟子規》,不準太子隨意踏出房門!”
玄啓不理會羿兒哇哇的抗議聲,拉過寒雪攬緊她的腰身,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寒雪察覺到他手掌的力度似是隱藏着巨大怒火,緊繃成一條直線的薄脣也透着濃烈戾氣,她心中一顫,遂乖乖地靠在他懷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認識玄啓以來,寒雪頭一次面對他時感到如此真實的恐懼。即使,他看起來那樣平靜。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陛下!”
身後是德妃聲聲淒厲的哭喊,寒雪回頭望去,只見德妃被兩個侍衛攔在冷宮的宮門之內,滿眼的悽楚蒼涼,讓人同情與不忍。
其實,冷宮的門檻內外,僅有一步之隔,可就是這短短的一步之遙,將冷宮內外分割成兩片不同的天地,一邊極盡繁華,一邊極盡破敗,進去容易出來難,紅顏枯骨淚沾襟,不過是那道門檻之內最尋常不過的景緻。
玄啓將寒雪送回了玉泉殿,一言不發便轉身離開,弄得寒雪不知他的無名怒氣究竟從哪裡而來,寒譽的臉色亦是同樣陰鬱。
寒雪腮邊的傷痕對於寒譽來說,根本算不得傷口,沒有三天,他就能讓它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他見不得寒雪吃一丁點兒的苦,受一丁點兒的委屈。自小將她捧着護着寵着疼着,怎敢有人傷害她一分一毫?這一道傷痕,傷在寒雪臉上,卻痛在他的心裡。
這些日子來,他聽香染講了寒雪入宮之後的種種,他恨玄啓,恨他不能讓寒雪平安幸福地生活。他也恨自己,恨自己沒能阻止寒雪走上這樣一條不得不忍受委屈的道路。
倘若玄啓不能珍惜寒雪,他就是付出一切,也要將寒雪弄出這座牢籠,讓她迴歸自由平淡的從前。那纔是她應該屬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