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樓殺手的名字都是以夜爲姓的化名,夜風,這個名字倒也襯他,來無影去無蹤,專在夜晚以暮色爲掩護而行動的風。
“我聽聞,魅影樓殺人,都要送出閻羅令,爲何那日你們入宮行刺時,沒有先發閻羅令呢?”
“姑娘很清楚呢。不錯,不過坐下要取東方玄啓的性命,是在下同東方家的私怨,與樓內事務無關,自然不需要閻羅令。”提到“東方”兩個字,夜風不由握緊拳頭,甚至連骨節都在咯咯作響。
寒雪靜靜地走到一邊坐下,對於夜風身世的猜測,玄英曾經問過她的意見,當時她也無法定論。可如今看來,寒雪覺得玄英猜想夜風是先帝在位時某場殺戮中的倖存者,這個推測極有可能是正確的。
如果是,她可以理解夜風的仇恨,可她仍不能放任夜風因私怨而讓陵軒失去一位英明睿智的君主。她雖爲一介女子,但也知道什麼是“大義”,倘若夜風執迷不悟,或許她會像那天說的玩笑一樣,用那枚翡翠玉令將夜風引出,協同玄英將他擒拿入獄。
“夜樓主可否聽我一言。”寒雪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江湖有云,冤有頭債有主。我不知道夜樓主跟天家有什麼樣的血海深仇,可是,夜樓主執意弒殺當今天子,實在令人不能苟同。還請夜樓主可以三思而後行,若能放下仇恨,自然最好。”
“哼!怎麼,心疼你的男人了?”夜風的臉色又變得陰狠起來。沒有經歷過的人,自然不能太會那種家破人亡的辛酸。幼時的孤苦無依,十多年都活在失去親人的仇恨裡,讓他忘記,如何能忘記,他又怎能忘記!
最開始的日子,每天一閉上眼,就看見親人的鮮血從身體裡噴涌而出的慘狀,痛苦得彷彿他也死去了。那些日子,真正如煉獄一般刻在了他的心裡,抹也抹不去。仇恨,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用東方家的血來祭奠親人的亡靈,這是東方家欠他的。
夜風咬牙握緊雙拳,忍耐着心裡極大的痛苦和憤怒,“你是東方玄啓的妃嬪,心自然是向着他的。江湖還有一句俗話,叫‘父債子償’!滅族之仇,殺親之恨,忘不了,也不能忘。否則,我將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親人!姑娘,雖然在下欠姑娘一個人情,但在下的私事,姑娘還是不要過問的好。夜風本就是個滿手血腥的殺手,不在乎手裡再多姑娘一條性命。”
“私事?你要弒殺當今天子,怎能說這是你的私事?”寒雪毫不理會夜風的威脅,起身來到夜風面前正氣凜然地說道:“夜樓主,且不說陛下是個明君整日殫精竭慮地治理國家,你有沒有想過,倘若陛下有個三長兩短,朝野因此動盪,外敵趁機進犯,受苦的可是無辜老百姓,這些你都想過嗎?屆時,又要有多少無辜的人要承受家破人亡的苦難。”
夜風不耐煩地背過身,寒雪則是又轉到他眼前,繼續道:“你要做千古罪人我管不着,可你要做的事會動搖國之根基威脅社稷,縱然我只是個小女子,也決不會看着你坐下此等禍國殃民的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