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叔說,作爲班長的他,沒料到敵人的狡詐遠遠勝過了自己的預料。
雲南與越南交界地方,山高林密,很容易下雨。那天晚上出發的時候,飄起一陣小雨,建國叔沒當回事,下雨不過是常有的事情,哪裡知道,一到雨天,越南駐軍就有人在山間小路上面放毒蟲。
雨水密密麻麻打在六人的臉上,打在他們青春衛國的臉上。
團長耿直給他們送行,語氣平常地說:“劉建國、田富貴、水金寶、史大卓、馬上前、符武隆,這次任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從現在八點鐘開始,到明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你們一定要回來。”
也就是說,這一次任務的時間是二十八個小時。
因爲他們如果不回來,部隊會以爲他們全部犧牲,到時候炮彈就會對敵人進行全方位的打擊。
耿直跟每一個都握手,希望大傢伙建功立業。
符武隆笑呵呵說等這一仗打勝俺立功,俺讓俺娘說個媳婦。建國叔本來要罵符武隆沒個正經,耿直單手一揮,說,你娶媳婦請不請我喝喜酒。
符武隆猛地點頭,請,一定請,別看團長聲音蠻大,喝酒不一定喝過我。
當時的一輛軍用吉普悄悄帶着六人到了連山頭兩裡外,爲了怕敵人發現,悄悄地把六人放下來。
六個人每人配備了一顆手雷,一塊壓縮餅乾,和一小瓶水,一把三菱刺刀,每人配了一把54式7.62毫米手槍,但是禁止隨意開槍,一旦槍響,六人生命垂危。那顆手雷,就是給自己留着的。
到了最後關頭,拒不投降,用手雷結束自己的生命。
六人從車上下來,悄悄地靠近了者陰山。
建國叔當時的計策就是兩個人一個小隊,分成三個小隊,天亮的時候在山腰見面,把座標畫好。如果白天不能下山,在山上潛伏一夜,等第二天黑從山上面跑下來。
雨雖然給行動帶來不便,但是也模糊了視線,也給建國叔的行動帶來了便利。
一行六人悄悄地潛伏在溝壑之中,從一條小溝裡面爬過去,兩邊雨水噼噼啪啪地打下來,荊棘和野草叢生,有些刺條割在臉上,血痕累累。
一條大蝮蛇吐着信子盤在溝中間,擋住了來路,建國叔喉結動了一下,心想,大雨天,毒蛇盤旋在這裡,必定不是野生,肯定是有人家養,這種情況都是自己從來沒有遇到的。
大蝮蛇坐得了世界毒蛇前幾把交椅,吐着信子守着溝壑,一動不動。
建國叔呼吸都幾乎停止,身後的五人個個都是尖兵,建國叔不動,他們也不動。
建國叔慢慢地摸了三菱刺,輕輕地拿在手上。兩個越南兵就在五米外說話,嘰嘰咕咕地說着,大概意思抱怨下雨還要出來執勤,另外一個士兵說,自己的毒鏢好久沒有用,真想把北邊一羣人殺個痛快。
上面幾個士兵點着煙,說着話。
大蝮蛇腦袋晃動。
建國叔,本來在黑暗之中爬行,很難辨認出毒蛇,因爲它的顏色幾乎和旁邊泥土顏色一樣,加上夜色昏暗,辨認的難度更強了。
但自己是優秀的偵察兵,原本就練就夜晚辨別識物的本領,而且,進去溝壑的時候,建國叔就覺得溝壑裡面什麼小動物都沒有,最常見的山蛙也不見影,所以斷定溝壑裡面定是有大毒物。
當即,電光一閃,山裡面完全被照亮。建國叔知道閃電過後,就會有雷電,就在雷聲一響,整個身子嗖地往前一鋪,一雙手如鐵鉗一樣,捏住毒蛇的七寸,三菱刺一割,把舌頭給割下來。
只見一道毒液射出,擦着建國叔的右邊臉射過,落到一旁的打綠色上面,發出一身灼燒聲音,隨即被雨水沖刷稀釋。
整個過程電光火石。
消滅了大蝮蛇,六人潛行通過了第一道關卡,建國叔回頭看一眼,兩個越南士兵在搭好的棚子下來,嘴裡吐着飛鏢,在練着,一個一個精準,說中心臟,就中心臟,說打眼睛就打眼睛。
而且飛鏢裡面都啐了劇毒。
建國叔,冷笑一聲,等炮彈打來,你娘還吐個毛線飛鏢。過了第一道關卡,兵分三路。建國叔和田富貴一隊,兩人繞道中間。水金寶和史大卓一隊,從左邊過去。馬上前和符武隆從右邊上去。
建國叔吩咐大家先把帶來的水喝了,中間再也沒有水喝了。可能大家會奇怪,爲什麼下大雨還要帶小瓶水壺。山裡面都是大樹,怕雨水落在樹葉上面沾染了毒物,或者帶有細菌一類的,所以才自己帶水。
六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偵查能力超一流,習慣叢生生存,喝完水後,就出發了。
到了天快亮了的時候,六人幾乎把任務完成,在既定的地點回合。
建國叔和史大卓、馬上前三人把各目標的裝備情況和武器配備都看清楚,乘着天還沒有亮。建國叔,讓大家把餅乾吃完了,然後在山裡面潛伏一天,到了天黑的時候出發。
因爲白天才是真正的考驗,要在敵人的控制範圍裡面安全熬過一個白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當時發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符武隆的左手被一隻七星蟲給咬了,整個手臂變得烏青發黑,嘴脣也變黑了。
不過符武隆一再聲稱,自己身體裝得跟牛一樣,一隻小毒蟲而已。建國叔給符武隆放出了毒血,用布條把他手好好綁住,以免毒血攻心而死。
在太陽出來的時候,建國叔吩咐大家弄一撮無毒的樹葉,放在嘴裡面咬碎,塗在臉上,然後把樹葉蓋在身上。又每人分了香菸,讓大家不要睡過去,困的時候,就把菸絲放在嘴裡嚼。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面,建國叔六個人必須跟一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等待黑夜的來臨。
六個人繞成一個圓形,躲在一個不太明顯的山坡上。
熬到了下午七點鐘,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一個越南蟲師阮三甲,在檢查自己的毒蟲的時候,發現自己心愛的毒蛇被人殺死,所養的七星蟲也有傷人的痕跡。
大家不要以爲七星蟲是草原上青翠綠芽上那一粒米一樣大的七星瓢蟲。
按照建國叔的描述,那些七星蟲飛起來的時候,有一個普通的燈泡那麼大,可能大家沒有見過那種老式帶鎢絲的燈泡。伸出手握緊拳頭,就是那麼一個大小。
而那個阮姓蟲師的來歷和中國也有些關聯。
當年梁山好漢被朝廷坑殺的時候,阮氏三兄弟的阮小七,跑到了越南,結婚生子。阮三甲據說就是這一脈……
越南蟲師阮三甲當即斷定有偵查兵上來了,而且白天躲在山裡面,只等天黑再偷偷地潛伏出去。
隨即者陰山上的越軍指揮官胡陰隨即嘰裡呱啦,大罵守軍沒用,天天吃白飯。
阮三甲當即安撫盛怒之下的胡陰,說中方偵查士兵還在山裡面,只等天黑回去。胡陰當即命人,進行搜山。
阮三甲自告奮勇,說願意親自把殺死他愛蛇的敵人抓住,用來喂蟲子。邪氣的胡陰當即任命阮三甲爲總指揮一類神馬的官員。給他挑撥了五十個人專門負責此項工作,一旦抓到,俘虜任憑阮三甲處理。
阮三甲摸了摸手上的七星蟲,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些話,大概是讓它尋着傷它人的氣味尋來。
此刻,符武隆四肢漸漸麻木,悄悄地騰出了右手把手槍拿出來,放在自己心口上面,一旦建國叔要強硬帶他脫離險境,準備以死相逼。
有時候期盼白天要長一些,可建國叔當時,只希望白天和一秒鐘那樣短暫,好讓他和戰友們一起脫離虎口,把情報帶回去。
可黑夜的第一絲黑暗,遲遲沒有降臨……
而建國叔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他鷹一樣的眼睛看着漸漸暗下去天色,心跳卻控制不住地加快。
有一種就直覺的東西告訴,危險在降臨。
事實證明,直覺是很牢靠的,並且光線暗了下來,建國叔覺得是時候動身。
建國叔喊了一句暗語,大概有點像鳥叫的聲音,嘎嘎地聲音。大家很快就靠攏。
符武隆身子已經麻木,不願意連累大家,說要是打贏了,把自己的屍骨帶回老家就可以了。
建國叔是班長,不等符武隆打槍打死自己,罵了符武隆,你自己回家去死,別讓我撿你的屍骨,我沒那個空閒回來幫你屍骨。
說着就讓史大卓和馬上前把符武隆背起來,乘着夜色,往山口防線靠近。等他們走出一百米,數百隻毒蛇就爬到了他們潛伏的地方。建國叔當時就給自己捏了一把汗。
建國叔心中明白,此次偵查已經暴露,如何帶領五人逃出去,不僅僅需要腦子,還需要九死一生的勇氣。而這些東西,都是建國叔具備的,不然此次偵查任務,也不會讓他擔任班長。
但,建國叔當時沒預料到的是,他的敵人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更加狡猾驅趕毒蟲的怪物。
這也導致了最後的功虧一簣。故事還沒講完,就把結果說出來了,不是我的本意。
建國叔一行人跑出了百米之後,毒蟲就趕來。馬上前最具勇猛精神,說班長,讓我留下來阻擊敵人吧。建國叔當場否決,說沒有必要阻擊敵人,對方只是懷疑有人進來,所以在搜查,你一阻擊反而把我們暴露了。
符武隆哇哇地流眼淚,說自己給班裡面拖後腿了。
水金寶說,我是怕你欠我的兩包煙沒人還了。建國叔說,對方一定以爲我們會往趕回去,不往裡面走,咱們往越南南邊走,他們就找不到。
田富貴說這樣,可是信息發佈出去,怎麼辦?
建國叔說,距離十二點趕回去還有六個小時左右,我們往越南那邊走一個小時,把他們給騙開,到時候再往回趕,再行穿防區。
當時在者陰山一些道路上面都埋有地雷。當時有個從中國境內跑來的野豬觸動了地雷,暫時給建國叔創造了條件。從一道十多米的懸崖下來,六個人不動聲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湊巧,一件帳篷裡面傳來滴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