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經過在講武堂兩年的學習,由大明最善戰的將領教導,已經是大明最爲傑出的年輕將領,不論排兵佈陣,亦或是帶兵衝陣,不論是在草原、平原、山地亦或是樹林中帶兵打仗的法子都已經爛熟於心,所欠缺無非是經驗。待在衛所中鍛鍊一番後,定然成爲軍中的骨幹,將來升爲指揮使,甚至都指揮使不在話下。”
“但朕擔心汝等因爲在講武堂上學的經歷,自高自大,不願沉下心去爲千百戶這樣的小官曆練,朕知曉有些衛所設立了參謀一職,將一些講武堂的畢業生安排爲參謀,之後有了空缺直任指揮僉事。”
“如此施爲絕不能成!”允熥提高音量道:“不曾統領千百人打仗,如何能夠統領萬人甚至數萬人?汝等比之趙括如何,趙括也是從小由其父趙國的老將軍親自指導,熟讀兵書,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但長平一戰被秦軍包圍,趙軍不得不降,後被秦軍屠戮,趙國幾有亡國之禍。”
“朕已給天下所有衛所傳旨,剛畢業的講武堂學生絕不能在衛裡爲參謀,必得安排爲千百戶,若有違背的撤指揮使。汝等畢業後返回各自的衛所,也要戒驕戒躁,沉下心統領所部將士,以後必會升官。”
允熥對於現在講武堂畢業生在地方上的待遇很擔憂。他們因爲在講武堂上過學,算是天子門生,地方上很看中,除了京城諸衛基本上都是在衛指揮部裡一直爲官。
在允熥看來,這樣脫離羣衆的情形是要不得的。這和現代戰爭不同,現代戰爭計算機與各種先進武器已經部分替代了人的作用,在正面戰場即使是前線打仗的士兵,也只不過是按一個按鈕,然後“嗖嗖嗖”的炸彈、炮彈、火箭彈或者導彈就飛出了發射器,向敵軍飛過去將他們炸的人仰馬翻,隨後開着坦克裝甲車推過去就好了,武器是第一重要的東西,其它的無關緊要。
古代戰爭可不同。古代戰爭雙方的武器即使有差距,也沒有大到無法彌補的程度,況且很多落後地方所使用的很有當地特色的武器未必就及不上朝廷經制大軍的刀槍。火器雖然好用,但侷限性很大,在山地、丘陵、樹林等地形下還比不上燒火棍有用。
在以肉搏爲基本作戰方式的時代,將士們的士氣如何是非常要緊的,士氣高漲的軍隊就是徒手,也能將毫無士氣的軍隊打的稀里嘩啦。
而士氣又與許多因素有關。平日裡頂頭上司對他們如何,軍餉發的如何,吃飯吃的如何,帶兵將領的名氣如何,甚至安營紮寨時候安排的位置如何都會影響到士氣。
這些事情只有在基層親自帶過兵的武將才能摸清,若僅僅在上頭當官兒,打仗的時候帶兵出征,不知道部下將士所思所想胡亂指揮搞得士氣低落,那仗也不必打了,反正必敗無疑。
所以允熥必須要求所有講武堂畢業的學生一定要在基層帶幾年兵,歷練一番,才能升到三四品的衛指揮、衛指揮同知。
衆人聽了允熥的話,心思各異。人都有好逸惡勞的本性,大多數人若是能在衛裡待着決不願意去當千百戶。不過允熥說的也是正理,平日裡上課的先生也有不少人這麼說,即使面前說話的人不是皇上他們也反駁不得,只能在各班班長的帶領下答應道:“是,陛下。臣等謹記陛下的教誨。”
允熥笑笑,低下頭喝了口水,又擡起頭來說道:“不過汝等這一屆學生中的大多數朕不必擔心會如此。因爲,除水師的六十名學生外,所有陸師的學生朕都會留在京城,不外放回原本衛所。”
教室內頓時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允熥剛纔說的這話太令人驚訝了。都留在京城,那就是安排在京衛甚至上直衛裡面了?二百四十個人,京衛如何能夠有這麼多空缺?但也有幾個人想到了其它,不禁臉色一變。
各班班長有的也忍不住與周圍坐下的人談論起來,還是得到司務的提醒後,才趕忙維持秩序,讓大家住口,繼續聽皇上的訓話。
允熥接着說道:“衆位學生也應當知曉,西北的撒馬爾罕國不服王化,雖幾次派人出使大明,但不過是因爲覬覦中原所以使人探聽大明虛實,妄圖如同當年蒙古滅宋一般滅亡大明。雖然大明正當鼎盛,無懼撒馬爾罕,但也不可不防。”
“最近西北的秦王與陝西行都司衙門的人又向朝廷奏報,撒馬爾罕已經秣馬厲兵,朕與親近大臣商議後以爲其多半是在預備東征大明!”
聽到這話,在場的學生們悚然動容。雖然從年初開始京城就流傳撒馬爾罕國要東征大明之事,又有皇上在廣州中邪術之事的幕後主使是撒馬爾罕國之人的傳言,但他們可不是非常好忽悠的百姓,知道這事即使爲真,但也指不定哪一年呢,卻不想撒馬爾罕國明年就要出征大明!
衆人又忍不住議論起來。韓城悄聲問秦霜:“秦霜,撒馬爾罕明年就要出征大明?”
“我如何得知?”秦霜說道:“我雖然出身伊吾,伊吾也在秦王治下,但這二年一直在京城,如何能夠知道這樣的事情?何況我爹不過是一個百戶,就算此事爲真現在也不會知曉。”
允熥待衆人又安靜下來後,繼續說道:“衆位學生都是大明之英才,所欠缺的只是征戰之經驗。此戰所用兵將極多,汝等不論押運糧草、爲諸將參謀、在朕身邊爲舍人亦或是在在千百戶、衛所爲將,待擊敗撒馬爾罕之兵後必都已成爲經驗豐富之將領,朕以後也能放心任用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