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順元年夏四月壬申,李從珂大軍進入洛陽,作亂京中的安從進攜帶馮道等百餘京師官員在蔣橋迎接新主。李從珂故意辭而不見,直奔太后寢宮,讓太后下令封李從厚爲鄂王,自己則暫時擔當監國。李從珂剛任監國,針對李昊天霸衛營的剿滅令就正式頒佈下來,並被快馬傳向四方。
而此時已經遠行至霍州的李昊天斷了紅花會的消息來源,卻毫不知情,他還以爲能像之前一樣順利藉着朝廷軍隊開赴邊關的由頭混過重重關卡。
“報!報李指揮,前方有大隊士兵集結,卻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一斥候飛馬來報。
陸千鶴摸了摸下巴,沉聲道:“看來李從珂已經下達了剿滅我們的詔令,前面這股軍隊,怕是衝着我們來的!”
李昊天握了握腰間的佩刀,忖道:“咱們已經進入了河東境界,這支軍隊九成是石敬瑭的部隊。原以爲石敬瑭跟李從珂不對付便不會領詔,現在看來他卻是爲了什麼原因暫時要向李從珂示好。”
“全軍急速衝鋒,不要只顧着拼殺,咱們一路突過去直奔平遙!”李昊天拔刀指天,下達了軍令。眼下石敬瑭既然奉詔剿滅他們,那他的計劃就得變一變了。原先還想溫和的混到雁門關附近再給石敬瑭搗一下亂就撤到塞外,眼下卻是行不通了。
至於爲什麼要到塞外,這卻要從兩日前李昊天主持的帳中密會開始。
“李指揮,皇上逃奔出洛陽便已經失去了大勢,李從珂定然不會容皇上活命!有消息說,皇上已經被李從珂派人賜死了!”陸千鶴捋着自己的鬍鬚,語氣極爲肯定。
“這個,我自然知曉。如今的後唐天下,已經是他李從珂的了!眼下,怕是隻有河東的石敬瑭能有資格和李從珂叫板。他們兩人素來不和,那石敬瑭又早有不臣之心,不出三年,這天下必定還是要亂的!”李昊天熟知這一段歷史,一拍桌子,沉聲道。
莫玉麟眉頭緊鎖,淡淡地說到:“咱們暫時進了石敬瑭的地盤,雖說避開了李從珂的追殺。但是石敬瑭也不是什麼好鳥,他會容得我們在他境內自由亂竄嗎?這河東,也不是久留之地啊!”
“要不,咱們去降了石敬瑭?”老洪話一出口,就立即縮了回去。因爲他發現帳中的每一人一聽他這話,立馬瞪了他一眼。
刀疤給了老洪一拳道:“你老糊塗了?莫副指揮可是與石敬瑭有血海深仇!”
李昊天也淡淡地笑了笑,衝着老洪道:“石敬瑭不是什麼好東西,皇上往他那裡奔去那麼久了卻不見發兵勤王的動靜,我看那石敬瑭也是不忠之人。對於我們這些陛下身前的舊人,怕是也沒好臉色看。”
老洪訕訕的縮了回去,無精打采的道:“那咱咋辦?天下之大,竟然沒了去處!”
“有,我已經想好了去處!”陸千鶴猛地一拍手,叫到。
“哦?什麼去處?”李昊天慌忙問出口,不僅是李昊天,其他人也是一臉期待。
陸千鶴拍了拍手,衝着李昊天一拱手道:“試問李指揮可曾有過佔地爲王,伺機涿鹿中原的想法?”
李昊天的眼神變得火熱,一字一頓道:“大丈夫人生在世,自然想建立起一份萬世基業!”
“好,哈哈,說得好!”陸千鶴鼓掌叫到,其他人聽了李昊天這話,望向李昊天的眼神也變得火熱起來。
“既然如此,那千鶴便有一地爲將軍奉上!”陸千鶴再次朝李昊天拱手行禮,緊接着走到了一副巨大地圖面前,衆人緊緊相隨。
“看,就是這裡!”陸千鶴大手一拍,停頓在地圖西北角的一塊地域上。衆人紛紛定睛細看,只見上書“河西”二字。
“好好地中原不待,跑去河西那麼偏遠的地方幹什麼?”曾大牛嘟噥一聲道。
“中原咱們還能待嗎?”陸千鶴反問道,曾大牛撓了撓自己那顆碩大牛頭,沒有再出聲。
“敢問陸先生,卻不知道我們爲何要去河西了?”莫玉麟眯着眼看着地圖,很是不解。其他人也是一臉疑惑,除了李昊天,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猛地叫了起來:“哈哈,我明白了!眼下這河西,卻是爭霸天下的最好根據地!”
迴天看了看衆人,陸千鶴向着李昊天點了點頭,李昊天面上帶笑,開始解釋起來:“這九州大地,猶如一個圍棋盤。關中、河北、東南與兩川爲其四角,這四角地勢險要,物產豐富。自古以來,佔據四角之一者方有機會入住中原,一統華夏。但是如今,東南與兩川的地勢自然不適合我們霸衛營騎兵攻擊,河北又是朝廷能實際控制到的地方,唯有關中,走了李從珂又在唐末遭受戰亂,現在無重兵把守,最是好取!”
“那我們何不一路向西直取關中?”刀疤嚷嚷道。
陸千鶴呵呵一笑,接着李昊天的話道:“欲取關中,從東面來卻是打不通的。昔日秦國僅僅憑藉函谷關之險,挫敗了六國攻勢,往西直取關中,我們這兩千餘人遠遠不夠。欲取關中,只能從其西邊隴西順地勢自高而下奪取:而欲取隴西,河西又對隴西成高屋建瓴之態,所以又須先取河西。河西物產豐富,又遠離中原這四戰之地,李從珂與石敬瑭等鞭長莫及,只能任我們在河西發展。而李從珂與石敬瑭之間必定要起一場大亂,那個時候,就是我們出兵河西以謀取中原的機會!”
“但是此行前往河西,需經過河東經過大同,又要在契丹、党項與回鶻的領地間穿插,而且河西本地還有曹家的歸義軍盤踞,我們該如何做才能安穩佔領河西?”莫玉麟聽得計劃,心中暗暗認同,但取河西,似乎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啊!
“這個玉麟不用擔心,那歸義軍雖然爲曹家一族把持已久,但歸義軍士卒大多顧念我舊唐恩情,對於舊唐的命令,很多士卒那是絕對服從的。而李指揮,便是亂世之中忍辱負重以謀求復國的舊唐嫡系皇室!”說到這兒,陸千鶴狹長的眸子裡放出光彩。
“啊,李指揮,你居然是皇室成員?”曾大牛大呼出聲,但一見其他人都露出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他也有些懂了。反正無從考證,還不是李昊天說是皇室便是皇室?
“可是,我們的人手還是不夠啊!”一向沉默的獨孤風一語道出了霸衛營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沒有人,又怎麼去奪地盤?
李昊天陰陰一笑道:“很簡單,搶!”
“搶?”獨孤風吃驚道。李昊天看了他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搶!契丹、党項與回鶻屢屢犯我邊境,劫掠不少我漢部族人。我們現在便出了雁門就去搶他們,得了那些漢人奴隸便充足軍隊,他們一定會跟我們走的。而且,草原上的人,向來沒有什麼倫理道德的觀點,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咱們打趴了他們,他們就得乖乖地聽我們的話,給我們賣命。如果順利,到河西地界的時候,怕是我們身邊都聚起一支蠻子大軍了!”
李昊天的話彷彿爲大家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唐朝對少數名族主要採取了數百年的懷柔手段,不少現今蕩在草原上的部落還是很認可漢人。草原人又以實力爲尊,但又恩怨分明,你打趴了他又用上些小計謀挑撥離間他們,還怕玩不轉這些蠻子嗎?
“好,那咱們目前就趕緊奔往大同,到了大同,給石敬瑭上點眼藥後就迅速北奔草原,再直奔河西!”莫玉麟雙眼放光,緊緊握拳道。
“嗯,就這麼幹了!”其他人都如此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