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衣服看了一會,葉朵朵纔回神將衣服掛到衣架上準備明天洗。轉身回來,牀頭櫃上盤子裡的小吃已經不像剛剛那麼熱氣騰騰了。
她的腦子現在都被那塊口紅印佔滿了,早已經食慾全無,但是怕容寒聲瞧出不對來,她還是坐下來勉強吃了一點,然後起身將盤子端了出去,送到了樓下。
再回來,容寒聲已經從浴室出來了。他穿着乳白色的浴袍,整個人顯得乾淨爽利。葉朵朵靠在牀頭,側臉看着他。
“雪莉這次呆多久?”
容寒聲正在擦頭髮,聽她這麼一問,愣了一下,想了想道:“這個我還沒問她。公事的話幾天就可以了。不過,她很久沒回國了,也許還有些私事,呆長一點也可能。”
“哦。”
葉朵朵應了一聲,起身翻找出了電吹風,插好了電源。容寒聲順勢坐在了牀邊,她就跪在牀上,幫他吹頭髮。
“雪莉跟明哲到底因爲什麼分手你知道嗎?”
指尖穿過他溼漉漉的頭髮時,葉朵朵問道。
“具體的我不清楚。之前給明哲打過電話他也沒接。今天聽雪莉的意思,應該是雪莉要求的,雪莉說她不愛明哲,呵……”
話說到這裡,容寒聲含義不明的輕笑了一聲。
葉朵朵的手停了一下,看着他清俊的側顏,閃了閃神,才笑道:“聽你說過他們好像在一起蠻久了,怎麼突然說不愛了?”
“不知道。她是這麼說的。我不好點評別人的私事。”
容寒聲的語氣顯得有些淡漠,眉宇間也似凝着一層霜色。
葉朵朵盯着他看了幾秒,笑了,“怎麼了,你好像有點不高興。”
“嗯。”容寒聲側臉,在她面前毫不避諱的泄露了自己的情緒,“我跟他們認識有十年了。明哲的爲人我很清楚。雪莉是什麼樣的人我也知道。從我將M國那邊的事務全權交給她處理之後,她就從來沒出過問題。她是個非常嚴謹,非常有能力的女人。只是我沒想到在感情方面,她這麼荒唐,隨便。”
“荒唐,隨便?”
葉朵朵怔了一下,微微莞爾,“你這個用詞是不是太過了一點?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也很正常。不然哪有那麼多離婚的。”
她的五指在容寒聲已經半乾的頭髮裡穿梭,洗髮水的香味隨着指尖浮動散出,清爽好聞。
容寒聲看着她,沉默了一會,才道:“關鍵就是,她說從未喜歡過。從未喜歡當初何必在一起?”
這時候,他有點爲好友明哲不值。照葉朵朵那種說法,起碼當初愛過,時間推移愛情消逝也正常。
可是,明哲卻是從來都沒得到過這個女人的真心,這讓身爲朋友的他都覺得難以接受。
葉朵朵不認識明哲,自然也沒有那麼深刻的感觸。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雪莉的話上。
“雪莉說她從沒有喜歡過明哲,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喜歡的是誰?”
她隨口一問,卻把容寒聲給問着了。
容寒聲臉上現出了一絲迷茫,愣怔一會才皺了皺眉,“她好像沒有喜歡的人。不然的話,她爲什麼要跟明哲在一起?”
“你是這麼想的?”葉朵朵笑了,指尖撫了撫,覺得他的頭髮可以了,便收了電吹風,“你的想法太直接了。很多時候喜歡也不能在一起。可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種魄力,說不要就不要的。”
“我?”容寒聲轉過來,伸手就將葉朵朵一抱,“我受蠱惑的程度有點深,所以,大概,也許,喪失了基本的判斷力。”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朵朵瞪了他一眼,“我比不上許凌晗嗎?”
“這個……不好說。”
容寒聲故意逗她,順勢一倒,躺到了牀上,“好了,不說其他人了。睡吧,好累……”
他略顯疲憊的感嘆一聲,手臂稍稍一收,就將她抱緊在了懷裡,然後閉上了眼睛。
葉朵朵的頭枕在他的臂彎裡,沒有睡意,只出神的凝視着他的臉。
雪莉……是她多想了?
夜漫漫,容寒聲的淺淺呼吸就在耳旁,可她卻久久沒有睡意,胡思亂想到了下半夜,她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睡的遲自然也起的晚。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容寒聲和葉子熙都不在家,葉朵朵一個人吃了午飯,又翻出了以前孟白給她的一些醫案看了看,打發着時間。
快四點的時候,她收拾了一下出門了。葉子熙每天放學有專門的人接,但是她在家呆的時間久了想出來透透氣,所以今天自己來了。
學校四點半放學,她到的有點早。覺得車裡悶,她便下了車,徑直走到了學校門口站在緊閉的大門邊等。
等了幾分鐘,門口等孩子的家長越來越多。她不想被圍在人羣中,便往旁邊走了一段,避開了人羣。
在撤出來的過程中,她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了不遠處的一輛車。
一輛銀灰色的寶馬,很低調的款式,車本身沒什麼,大街上經常可見。但是,此刻站在車邊的人卻讓她愣了一下。
安嫺,她怎麼也來學校了?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剛下車,繞出來跟駕駛座上的人說了幾句,然後就提着包朝學校這個方向走來了。
她一直半低着頭,沒有四下看,應該是沒看見自己。
葉朵朵想了想,也沒有迎上去,就靜靜的站在人羣外圍,看着安嫺一點點的靠近。
學校門口這個地方地方開闊,即便門邊圍了不少人,但是這人口密度也沒到讓人眼花繚亂的程度。所以安嫺走過來之後,一擡眼,沒一會就發現了葉朵朵。
她顯然也吃了一驚,看見葉朵朵的時候愣怔了一下,沒有立即過去打招呼。
反倒是早已經看見她的葉朵朵,見她目光對上來,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安總,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也來接孩子?”
安嫺這個年紀看上去應該跟林芳如差不多,有孫子到了上學的年紀也正常。所以她雖然心裡懷疑,但還是張口這麼一問。
聽她這麼一問,安嫺才彷彿回神,立即笑道:“哦不是,我是來看個朋友。她是這個學校裡的。真巧,難道子熙在這裡上學嗎?”
“是啊。他在這裡讀書。”
葉朵朵隨口應道,朝學校裡面看了看,又道:“我聽寒聲說安總一直在M國,沒想在濱海朋友也很多。”
“一般的朋友。以前認識的,長久沒有回國了,好不容易回來,過來看看她。”安嫺回道,目光落在葉朵朵臉上,說完那句就將話題岔開了,“我看你的臉色紅潤多了,身體好了嗎?上次在機場可把我嚇得不輕。”
“早就沒事了。上次還要多謝安總幫忙。不然,我現在在哪還不知道。”
葉朵朵由衷的感謝。安嫺卻無所謂的笑了笑,“舉手之勞的小事。你和容少太客氣了。而且,我幫你也是有酬勞的,本來一直想跟容少合作,他很謹慎。現在好了,合作達成了。要謝我也該謝你纔對。”
她很會說話,一番話說得,讓人心安理得了許多。
葉朵朵笑道:“寒聲的事情我也不懂。他能跟你合作相比也是看中了你的實力,跟我大概沒什麼關係。只不過……”
話鋒一轉,她臉上的笑也收斂了不少,神情中多了一抹肅然,“對於那天的事情,我還有點不太明白。安總能不能給我個解釋?”
“什麼?”
安嫺依舊笑着,眼中那沉着的波光卻告訴葉朵朵,這個女人已經猜到了她想問的問題。
既如此,她也就沒有再繞圈子。
“在我的印象中,我父親以前跟安總好像沒什麼交集。不知爲何,現在走的這麼近?難道安總對我們那家破產的明遠公司也感興趣?”
商人逐利,就像安嫺,她幾次三番的跟容寒聲套近乎也是爲了謀求跟帝擎的合作。
若是在從前,明遠公司還在正常運營的時候,這兩人交往那倒也說得過去,畢竟,明遠也有進出口業務,跟國外客人聯繫也很正常。
但是現在,明遠已經破產了,這個安嫺爲什麼這個時候反倒跟葉明遠走的近了?
匪夷所思。
葉朵朵不理解。基於她的身份,她覺得這麼直接問也沒什麼不妥,所以她纔會這麼直接。
只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安嫺給她的回覆比她的問題更加直接。
“我對你父親的公司並不感興趣。那家公司已經破產了。真正的明遠現在在你手上,是容少分離出去的那家。同樣,我對那家新公司也不感興趣。論合作,我只對帝擎感興趣。我跟你父親有來往,是因爲我覺得他這個人不錯,當朋友相處很好。或者,換句話說,我對他有點好感。”
安嫺侃侃說道,神色不見躲閃,腰也挺的筆直,那坦然無謂的樣子讓人心驚。
葉朵朵被這番言論震的耳邊轟隆隆直響,呆了好一會,才深鎖着眉頭,不敢相信的盯着安嫺。
“安總的意思是,對我父親有意思?”
一句話問出,她便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