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提着暖水瓶來到炊事班,看見戰士們正在將裝滿開水的大桶擡到板車上,趙雪問:“班長,還有開水嗎?”
“沒有了,你等一會兒,正在燒。”
趙雪指着板車上的幾個大桶,說:“這不是開水嗎?給我點。”
“這些水要送到訓練場去。”
得知這些開水是給訓練中的戰士們送的,趙雪也就不說話了。趙雪看見班長蹬着板車很吃力,靈機一動,放下暖水瓶走上前幫着推車。“我幫班長去送水。”趙雪想借機進訓練場看看。
車身搖動,水桶裡的熱氣飄出來,噴到趙雪臉上。“班長,水這麼熱怎麼喝?”趙雪想大熱天的,那幫訓練的戰士看見水還不得狂飲?
“呵呵,等送到了,就沒這麼熱了。”
趙雪想想有道理,一路搖晃着,等水送到地方,熱氣也就散得差不多了。趙雪推着車來到訓練場,眼看快到訓練場大門,班長說:“你回去吧!”
“我跟班長去送水。”
“哈哈,我自己去就行了,訓練場不讓外人進。”
“班長,這您就別管了,我自有辦法。”
班長回頭看看趙雪,“你是誰家的孩子?”班長把趙雪看成是幹部家屬子女,首長家的孩子自然不一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來看我哥,趙林。”
倆人說着話來到訓練場大門,被站崗的哨兵攔住:“女學生止步。”
趙雪對哨兵說:“班長,我是來送水的,讓我進去吧。”
“你不能進去。”
“班長,你看這麼熱的天,我跑了這麼遠的路來看我哥,你就讓我進去吧!就一會兒還不行?”
“你哥是誰?”
“趙林。”
哨兵笑笑,“趙林啊?”
“班長,你認識我哥?”趙雪喜笑顏開,“那我可以進去了吧?”
哨兵臉一變,沒有表情地看着趙雪:“無關人員一律不得入內!”
哼!趙雪不滿意地白了哨兵一眼,心裡暗罵:“死教條!沒人情味!冷血動物!”
送水班長無奈地對趙雪說:“我說過你進不去,你不聽。行了,回去吧,等他們訓練結束了你就見着你哥了。”
趙雪賭氣地往回走,走了幾步不甘心地回頭看看,看見哨兵正在幫助送水班長推車過坎,沒人注意自己,趙雪藉機悄悄溜進後山。
訓練場很大,趙雪是第一次來,不認道,又怕被別人看見給轟出去還得小心躲藏着,轉來轉去很快就迷路了。趙雪擡頭看看天上火辣辣的太陽。三伏的天氣,快傍晚了也依然悶熱無比。趙雪渾身是汗,衣服溼漉漉地裹在身上很難受。又渴又熱的趙雪無助地看看四周,走向一棵大樹,準備在樹蔭下休息一會兒。只想避開毒辣日頭的趙雪怎麼也沒想到一隻狙擊步槍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特戰隊的狙擊手們正在後山進行僞裝訓練,武侯在樹上隱蔽半天了正覺得無聊,就看見趙雪走了過來。武侯不由得笑了,心想這回可不寂寞了,於是將趙雪當成假想敵,將趙雪套進準心。瞄準鏡裡趙雪越來越近,武侯興奮地數着:55,56……嘿嘿,都被我擊斃幾十次了。
趙雪來到樹蔭下四處看看,碎石遍地雜草叢生。趙雪選擇了一處綠草繁茂的地方站住,用力跺跺地面,還算平整柔軟,於是趙雪坐在地上,覺得不舒服,索性躺在草地上。趙雪眯着眼睛望向天空,透過樹枝遙望藍天白雲,高興地伸出雙手擁抱太陽,喊道:“藍天啊藍天你真藍,白雲啊白雲你真白,我愛你們!”
武侯沒想到趙雪會冒出這麼幾句話,被逗樂了,拼命捂住嘴巴忍住笑,身體卻笑得亂抖,結果一時大意,失去平衡從樹上掉下來。武侯疾呼:“閃開……”
趙雪正笑眯眯地看着天,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大喊,同時樹枝劇烈地抖動着,一團黑影從天而降。趙雪喊了聲:“媽呀!”頓時嚇昏了。
武侯在落地的一瞬間藉助慣性翻滾開去,總算沒有砸在趙雪身上。武侯長出一口氣,站起來回身去看趙雪,趙雪一動不動。“喂!喂!”武侯連喊幾聲趙雪都沒反應,嚇得武侯扯着嗓子大喊:“隊長!”
隊長就在不遠處。趙雪過來的時候隊長看見了,他不明白這個女生是怎麼進到訓練場裡來的。一開始想去阻止趙雪,轉念一想決定趁機檢驗一下隊員們的僞裝是否成功,所以沒吭聲。武侯這一嗓子把隊長和戰友們都喊出來了,呼啦啦,不少“草人”從四周冒出向武侯快速移動過來。
隊長看看地上的趙雪,說:“掐仁中。”看到武侯愣着,隊長說:“還愣着幹什麼?快掐人中!”
“隊長,你掐吧。”
“你嚇暈的,你救。”
武侯哭喪着臉伸手掐了一下趙雪人中。
趙雪沒動。
隊長訓道:“使點勁,繡花呢?”
武侯加力又掐了一下,趙雪還是沒動靜。武侯心一橫,使勁兒掐下去。
趙雪眼皮動動,睜開眼睛,看到周圍一圈奇形怪狀的“動物”,花容失色又要暈倒,隊長趕緊解釋道:“別怕,我們是作戰隊員,在這裡訓練。”
僞裝訓練?趙雪知道,也見過,只是今天毫無防備,着實嚇着了。好一會兒趙雪才緩過氣來,一骨碌爬起來,忽然覺得嘴脣火辣辣地痛,趙雪皺着眉摸摸嘴脣,自言自語道:“我的嘴怎麼了?”
隊長說:“你暈過去了,只好掐人中救醒你。”
“誰掐的?”趙雪很生氣,救人也沒有這麼下狠手的,嘴脣都腫了。
衆人紛紛向武侯看去。
趙雪瞪着武侯:“你掐的?”
“是我。”
趙雪仔細打量着武侯,回想着剛纔驚魂一幕,充滿懷疑地問:“也是你嚇暈我的?”
武侯看到趙雪眼神裡透着怒氣,沒敢承認。武侯咽口吐沫,錯開話題:“你是誰?怎麼跑到訓練場來了?”
“我怎麼知道這是訓練場?”趙雪多機靈,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偷跑進來的,反而質問武侯:“我過來時你幹嗎不出聲?成心的吧?”
武侯苦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幹嘛嚇唬人?”
“一時失手。”
“失手?”趙雪一想到自己被這小子嚇得半死,現在嘴脣又火辣辣的疼,趙雪氣不打一處來,“特警就這水平?丟人!”
“我?你?”武侯心裡叫苦不迭,自己怎麼這麼冤大頭,招誰惹誰了?大白天遇到這麼個不講理的女生。
趙雪不依不饒地問武侯:“幾年兵?”
“5年,怎麼了?”
趙雪哼了一聲,學着首長們的樣子,說:“繼續努力!”
武侯下不來臺了,瞪着豹子眼直結巴:“你!你!”
“繼續訓練!”趙雪白了武侯一眼,一臉的不屑。
武侯被趙雪噎得滿臉通紅,憋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無計可施地指着趙雪,“你,你,你個丫頭片子!”
趙雪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毫不示弱,回敬道:“你個老兵油子!”
武侯和趙雪都是一副不服的樣子,氣呼呼地瞪着對方。
隊員們互相看看,眼光落在隊長身上。隊長直撓頭,自己帶兵抓罪犯在行,應付女學生不會。正僵持着,趙林和隊友們路過。趙林看見趙雪嚇一跳,趕緊跑過來:“小雪,你怎麼在這兒?”
隊長問趙林:“你認識她?”
“報告!趙雪,我妹妹。”
隊長急忙說:“好好好,你妹妹交給你了!收隊!回營!”
武侯看看趙林,又看看趙雪,沖天吐口氣,“好男不和女鬥!”武侯晃動着滿身的樹枝,像火烈鳥一樣搖搖晃晃地走了。
趙林一看大家的表情,不用問就知道是趙雪惹事了。趙林無可奈何地看看妹妹,自己也沒轍。“走吧,小姑奶奶!”
趙雪皺皺鼻子,跟着趙林走出訓練場。
邱茗月和劉鵬來到開水房,只見暖水瓶卻不見趙雪的影子。倆人到處找也不見趙雪的蹤影,邱茗月急得直跺腳,“會不會出事啊?”
劉鵬說:“在這裡還能出事?笑話。”
倆人正說着,就看見趙林和趙雪走了過來。邱茗月上前抓住趙雪,“你跑哪兒去了?急死我了!”
“訓練場。”
趙林沖邱茗月笑笑,拉着邱茗月到一邊說悄悄話。
趙雪提着暖水瓶去打開水,劉鵬幫忙。趙雪對劉鵬說:“劉鵬哥,你看看你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打架了。”
劉鵬說:“等我從這出去,看看誰還打得過我!”
“劉鵬哥,你來這裡就是爲了學打架?”
“當然不是,我也是有覺悟的人,到此是爲革命苦練殺敵本領。”劉鵬的話把趙雪逗得哈哈大笑,劉鵬依然一本正經地說,“笑什麼?哥說的都是實在話,你要好好向我學習。”
“行了,行了,劉鵬哥,你臉皮可真厚!”趙雪笑得眼淚快出來了,“你就不會謙虛點?”
劉鵬自己也笑了。突然看見遠處有人向這邊招手,就問趙雪:“哎,小雪,那人是不是招呼你?”劉鵬知道趙雪倆人是搭車來警校的。
趙雪回頭一看是張秘書,說:“是找我們的,該走了。”趙雪急忙喊邱茗月:“茗月姐,走了!”
“好!”邱茗月答應了趙雪一聲,扭頭看着趙林,臉色紅紅的,眼裡露出不捨,“那我走了?”
趙林叮囑說:“寫信。”
“寫了你也不回。”
“我回了。”
邱茗月生氣地說:“我每星期都給你寫,可你一個月纔回兩封信,還那麼短!”
趙林不好意思地摸摸禿頭,“我不會寫,可我最喜歡看你的來信,每天都盼着。”
“知道了。”邱茗月羞澀地笑笑,轉身拉着趙雪去找張秘書。
劉鵬喊道:“邱茗月!”
邱茗月回過頭。
劉鵬指着自己的傷,說:“別告訴我媽!”
邱茗月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