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神州,千年來就是魔道並存,在最初的階段,兩者只是由與修煉方法的不同而有所分歧,對於天道的追求方法本就不盡相同,所以兩方面尚且能並存,但之後隨着時間的推移日益演變,魔門由於弟子良莠不齊而漸漸的脫離了最初的軌道,爲了提升修煉的速度,一些人專攻陰鬼、噬血、煉魂這些爲人所冷齒的修煉方法,爲禍世人。由此引出了魔道之爭,形成了魔道相爭的局面。
隨着這種情況愈演愈烈,五百年前,兩方在九獄司一戰,魔門潰敗,教主烈雲下落不明,整個魔門退離神州,由此正道大興。而當年魔道之戰的主力天都谷、鎖心殿和清風閣,則成爲了正道據守中原的三大砥柱。
由此延續,已經幾百年了,這三大門派雖同爲正道頂樑,但修真方法仍有不同,爲了交流心得,也讓弟子們得到鍛鍊,每隔一段時間,三方就要派出本門弟子聚集在一起進行切磋,名爲演武,漸漸的這個演武固定了下來,而每一次演武大會,則成了修真者的盛會。
就在顧生瀾在石林飽受風雨之苦的時候,天都谷則迎來了這一屆的演武大會。
這次大會的地點設在天都谷的天雲峰別院。
天都六峰,分別爲:天雲、流雲、定雲、霧雲、赤雲、隱雲。每一峰都立有別院,稱之爲六峰別院,其中又以天雲峰別院爲最大,門徒衆多,院主馬青池是谷主林破唸的大弟子,在這六位院主當中,修爲最深,爲人平時又是穩重謹慎,少有鋒芒,素來被天都上下所推崇,已經隱有下一代谷主的勢頭。
這次把演武大會設在了天雲峰,其寓意也頗值得揣摩。
此時的天雲峰,按照四方陣勢設下四座石臺,用做演武之用,按照慣例,三大門派的弟子以淘汰的方式來進行比試,而最終的勝者將會得到天都谷主傳下的一件法寶。
其實法寶的誘惑固然是大,但每一個參加者所看重的,更是自己門派的榮辱。
這一日,天都谷內風歇雲舒,六位院主帶着門下的弟子早早的來到天雲峰,排來陣勢迎接鎖心殿與清風閣兩方的到來。
華青雲與妻子秦柔帶着弟子來到天雲峰,只見在看臺上師尊林破念早已坐在正首,下面是三位長老,忙上前參拜。
林破念微微頷首,沒有多言語。
華青雲按照慣例坐在下首,一擡頭正好看見霧雲峰主楊青書坐在對面,剛要點頭示意,卻見楊青書把頭扭到了一邊。
顯然他還在惱火當日在靈谷大殿的事情,華青雲心裡苦笑一下,也是無可奈何。
坐在旁邊的流雲峰院主曾青水,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不僅有些好笑楊青書的氣度,拍了拍華青雲說道:“師弟,這次演武門下可有奪魁的希望?”
華青雲知道這位曾院主向來不拘小節,說話也是不藏心計,便笑了笑說:“師兄你別來笑我了,六峰當中以我那個隱雲峰弟子最少,而五位師兄的修爲又比我高,教導弟子都是別有心得,這奪魁哪能輪到我這山頭”
曾青水嘿嘿一笑,說道:“別的我不知道,不過他可是憋住一口氣要爭個頭魁呢!”說着用嘴朝楊青書的位置上努了努嘴。
華青雲平時雖然一派的正式,如今見師兄這個表情,心裡也忍不住好笑。
對面的楊青書把頭扭到一邊,卻似乎察覺到對面這兩個人在說自己,又把頭扭過來,看着華青雲與曾青水,氣鼓鼓的哼了一聲。
曾青水卻是一臉的正經,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又低低的對華青雲說道:“我那乖侄女可是天資聰慧,修爲是日益精盡啊!”
還沒待華青雲回話,曾青水的脖子已經繞上了一雙軟綿綿的小手,卻是華笙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溜到了看臺上。
華笙在天都素來得寵,即便是谷主林破唸對這個小丫頭也是另眼看待,更不要說這個一向嘻嘻哈哈的曾青水,他見華笙抱住自己的脖子,便笑眯眯的說道:“乖侄女,又來纏着你師伯的金丹吃啊?”
原來曾青水在天都谷,師從與金丹司的魯去病長老,素來以煉製金丹爲名。當年一爐丹藥即便是林破念也頗爲讚賞。
華笙這小丫頭沒事的時候就樂意往流雲峰溜達,害的曾青水帶着幾葫蘆丹藥到處躲藏,更讓他氣憤的是,自己的兒子曾凡竟然幫着華笙這小丫頭,只把一個堂堂的天都別院之主弄的大呼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雖是這樣說,但曾青水對這個小侄女,還是特別看待的,華笙修爲精近,與這位會煉藥的師伯是分不開的。
且說華笙抱着曾青水的脖子,調皮的皺了皺鼻子,說道:“不好,師伯今天身上沒寶貝,不然怎麼一身的苦藥味兒……”
華青雲在旁邊,說道:“沒大沒小,還不快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華笙聽父親說自己,伸了伸舌頭,嘻嘻一笑離開了看臺,只留下曾青水一臉的無奈。
不多時候,只見西南方向異象突生,有道道的華光,直奔天雲峰而來,初看時還只是隱隱約約不甚分明,轉眼間這華光由小轉大,只見一行人御劍而來。
這行人約有十餘人,都是青衣長衫,木簪束髮,爲首一位老者,個子極爲高大,骨骼清奇,長鬚飄飄,帶着這十來個人由遠而至落在天雲峰頂,
華青雲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從清風閣而來,而爲首的那位老者,正是清風閣現任閣主的師兄,傳功長老智木大師。
清風閣在三大門派當中,歷史最爲古老,得傳於五族戰亂時期的木族。
時間追溯到蠻荒時代,金木水火土五大部落在中原逐鹿,木族力弱,當時已經有了潰敗的勢頭,木族的領袖青帝知道難以挽回別滅亡的命運,爲了保存本族一脈,便秘密的遣離了本族中一部分最優秀的族人,遠離中原。
後來五大部落紛爭迭起,土族的黃帝統一了其他四大部落,木族漸漸的沒落消亡,惟獨當年這一支人,保存住了木族本族的血統。在中原之外悄悄的經營,只到千年前,這族人輔助大祁滅殷,才得以回到中原立足,建立清風閣。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清風閣是如今這中原中的另一血脈,他們沿襲着最古老的傳統,信奉古老的木神,不與外族通婚,與所有門派最大的不同就是,整個清風閣,全部都是木族子弟。
華青雲,曾青水等六峰的院主從看臺上下來,迎接清風閣的到來,馬青池走在最前面,來到智木大師的前面施禮說道:“長老長途遠來,辛苦了,師尊正在看臺上等候。”
智木在清風閣身爲傳功,一身的修爲自是了得,這次奉閣主之命率本族十二名弟子來參加演武大會。
此時見天都谷六峰的院主出來相迎,兩面都是舊相識,也沒多說話,只是稍微寒暄一下,便隨人上了看臺。
在看臺上,早已經預留出座位。林破念此時見智木走過來,微微笑道:“智木長老一向可好,這許多年不見,長老依舊是神采奕奕,修爲更有突破啊,實在是我中原神州的福氣!”
智木深施一禮,說道:“聖尊過譽了,臨來之時,端木閣主特囑咐要問候聖尊,因爲端木閣主凡事纏身,不能親來,望聖尊見諒”
天都谷因爲在中原爲正道之領袖,因而歷來的谷主,都被稱做聖尊,以示身份的尊貴。
林破念擺擺手笑道:“端木閣主禮過了”
智木大師又與天都的蕭長老魯長老等幾人問好,便坐了下來,此時三大門派,只差鎖心殿一門。
鎖心殿有別與兩大門派的是,只收女弟子,整個鎖心殿,便是由女修真組成。
雖然每一門派都有女修真,如華青雲的妻子秦柔,但象鎖心殿這樣以女修真組成,而且能一軍突起,並列中原三大門之中,也是異數。
由於鎖心殿的女弟子多有清麗之容貌,所以每一次演武大會,鎖心殿都會成爲亮點。即便不能奪魁,但彩頭依舊不比其他門派少。
因而雖然每一次演武,鎖心都是姍姍來遲,卻沒有人興起問罪之意。
林破念在看臺首席上巍然而坐,不時的與智木大師說些不幹痛癢的話,以便打發時間等待鎖心殿的弟子,可奇怪的左等右等,卻遲遲的沒見到動靜。
各位長老坐在下面,表面上雖然不着痕跡,心裡卻開始有些奇怪了,以鎖心殿到這裡的距離,按道理來講就是遲,也該到了。而如今已經等了近一個多時辰,卻仍然沒有蹤影,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了。
天雲峰院主馬青池素來沉穩謹慎,此時卻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畢竟這次演武大會由自己來主持,若是中間出了什麼意外,那自己是脫不出干係的。
他擡頭看了看師尊,只見林破念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象剛纔那樣輕鬆了,他想了想,走下了看臺,一招手喚過了四名弟子,暗中說了幾句,那四個弟子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馬青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回到了看臺之上,此時林破念與智木早已停止了交談,見馬青池回來,林破念問道:“鎖心殿遲遲未來,可是中途出了什麼差錯?”
馬青池垂手站在旁邊,說道:“師尊放心,弟子已經派人出去巡看,各位長老再稍做等待,不時便應該會有結果。”
林破念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智木大師看了看,微微一笑,說道:“也不用着急,鎖心殿雖是女弟子衆多,但也不是宜於之輩,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衆人點頭稱是,也不便多言語。
智木又接着說道:“聖尊,上一次聚會,天都帶去的香凝霧茶可是一絕啊,若不是惦記着這個,我老頭子這次也不會爭着要帶隊來這啊,聖尊可別小氣啊!”
林破念聽罷笑道:“天都的香凝怎麼敢和清風山的聽雨相比,既然木長老說了,我怎麼能小氣,青池啊,爲各位長老備茶”
馬青池笑着說:“木長老放心,這次青池早以命弟子晨前採茶,等長老動身的時候給長老帶上”
智木哈哈大笑,說道:“馬院主的心意周到,老頭子就手貪了”
大家聽得心裡暗暗好笑,都知道智木平生素好此道,只是沒想到居然到了張嘴討要的程度。又見馬青池如此,顯然是早就有所準備,不禁佩服他的心思縝細。
不多時,已經有天雲這邊的小弟子爲各位長老端上了香茗,要知道煮茶一道,需要足夠的火候,越是好茶越是如此,這麼快就可以把茶奉上來,可見馬青池早就命弟子在做準備了。
天都谷奇珍甚多,一草一木無不包含天地的靈氣,這香凝霧茶也是如此,它生與九轉靈泉旁,由於受靈泉之水的薰染,樹葉鮮翠欲滴,葉上水霧朦朧,散發出幽幽的清香,乃是天都谷獨有之物。
這茶水一端上來,頓時在看臺上瀰漫出一股子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智木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物件,這小物件表面上盤根錯節,仔細看原來是一個木質的小茶壺,只是這小茶壺顯然不是尋常之物,在壺身上凹進一塊,有一個小人端坐在裡面,這小人栩栩如生,彷彿有生命一般,整個茶壺透着微微的古黃色光澤。
茶壺多爲紫砂燒製而成,這種木質的茶壺大家還是頭一次見到,都覺得很是新奇。
只見智木小心翼翼的把茶壺打開,把端上來的茶水連同茶葉一起倒進了,又輕輕的蓋好,頓時只見在茶壺周圍生出一縷縷的光芒,纏繞在壺身之上,而在壺嘴的地方,飄出絲絲的水霧,滿鼻的馨香。
智木把鼻子對着壺嘴,深深的吸了一下,雙眼微閉,顯然是陶醉其中。而那個壺身上的小人,彷彿受了壺中香凝茶的吸引一般,竟改變了姿勢,表情也似乎與先前大不一樣。
在坐的長老有認識這個小茶壺的,知道這茶壺是清風閣四寶之一,名叫木神茶壺,整個茶壺由精木雕制而成,最神奇之處在於那個壺身上的小人,據說乃是千年的木魄,被雕刻人以大手法鎮伏與壺身之上。
這木魄經歷千年之劫,神通可見一斑,如今與茶壺融爲一體,使其一躍成爲清風鎮山之寶,只是自從被智木大師攜帶後,從來沒見其威力,到是多用在了喝茶這上面。
林破念卻是見怪不怪,自然悠得的品着香茗,到是曾青水的眼睛,不時的飄到那小茶壺身上,也不知道再想着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只見天雲院主馬青池匆匆的走上看臺來,雙手不知道握着什麼東西,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林破念見此情景,問道:“青池,是不是有鎖心殿的消息了?”
馬青池點了點頭,說道:“弟子巡查,發現了攝雲鳥”說罷雙手展開,只見從手中飛出一隻蘭羽的小鳥。
這小鳥身體纖細,雙翅修長,兩隻眼睛卻是完全不符合身體一樣,奇大無比,正是鎖心殿的攝雲鳥。
原來,鎖心殿所在的地方,有一種奇怪的小鳥,叫攝雲鳥,這種小鳥不但機巧靈敏, 而且雙眼能留住所看到的景象,所以,鎖心殿一直用這種小鳥來作爲傳遞信息的工具。
林破念左手向前托起,那隻小鳥如同受到力量的拉引一樣徑直的落在了他的手心。
只見林破念把這隻小鳥移要眼前,在小鳥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副景象,幾個白衣素髮的女子正在與一羣衣着怪異的人鬥法,後面一個年齡頗大的女子正盤膝而坐,似乎是受了重創。
林破念看罷,雙眉擰成了一團,又把這隻小鳥交給了智木長老等其他在坐的幾人。
大家看後都是低頭不語,顯然對這情景有些始料不及。
林破念看了看馬青池,只見馬青池垂手而立,顯然在等自己的決定,便一擺手說道:“此次演武暫緩,各院弟子迴歸本院,六峰院主,三位長老陪智木大師到靈谷殿一見”
說罷,率先離座,不再理會衆人,獨自飄然而去。
馬青池與其他幾個院主連忙下了看臺,讓本院的弟子先回到各自的地方等候,幾位長老則陪着智木往靈谷大殿而去。
一時間天都的弟子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見師長面沉若水,也不敢問,連忙回去,私下裡卻是小聲的嘀咕,可都猜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讓演武大會停止。
大家心裡隱約中,都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歷經了幾百年太平的中原神州,此時似乎正被一層看不見的陰雲所籠罩着,再難預料兇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