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市最大的連鎖藥店有限公司總經理肖遙將自已親眼目睹的一幕繪聲繪色地說給他聽：臨水市億萬富翁曹迪否自已開了一家洗浴休閒中心。閒着無事，他喜歡呆在這裡打牌、按摩。某一天，從大都市下來二十多個便衣公安，他們衝進洗浴休閒中心要把正在幹“好事”的曹迪否帶走。當地派出所部分公安聞風而動，他們召集了三四十個保安立即跑來攔截，不讓他們將人帶走。雙方對峙良久，劍撥弩張。後來臨水市公安局長力挺市局同志，讓他們將大老闆帶走。不久，這一家洗浴休閒中心關了門。
等等。
既然那裡是一個充滿誘惑、危險的地方，那麼就應該“趨利避害”少去或不去那裡。鄭南悟是一個聰明人，明白這一個道理。
無所事事閒得慌，鄭南悟的手越來越“癢”了。這是內因。外因是自從有錢後，身邊的新老朋友越來越多。他們老是攛掇他，要他跟他們到賭檔或茶樓打牌。爲了達到目的，他們好話說盡，就差喊他親爹、老子了。鄭南悟是《球形的灰塵》的作者笪蘋果的老領導，在進入“麻壇”前，老領導曾請過他吃過一次午飯。他記得老領導的這類朋友在酒桌上對他說的一些話兒，羅列如下：
小賭大開心啊！“小黑皮”說。他是鄭南悟在開發區做工程時認識的。聽潘正龍說，他是一個小混混，在黑道上有不少朋友。鄭南悟初來乍到開發區時，多虧他的幫助，才少受黑社會大老闆們的欺負。他有此功勞後，鄭南悟請客時必定邀他。
你現在還不是跟皇帝一樣嗎？錢多得幾生世花不完！沒有事的時候，哥們陪你摸八圈。我們不是想贏你的錢啊，主要是陪你玩玩！我們這一幫人哪個沒有錢啊？人在世上光陰短得很，別和自已過不去啊！“大肚子”說。“大肚子”在開發區辦了一個生產“二極管”的工廠，效益還不錯，年收入上百萬，說話很有份量，威望一向挺高。
人有一好！老鄭不喜歡磨槍，總不至於連牌都不摸吧？不喜歡摸×的人手氣一定好，十賭九贏！“神鬼”說。“神鬼”曾是老鄭的手下，在交通局、衛生局食堂幹過，發了不少的財。如今在本市開了幾家大飯店，生意一直不錯。
誰說老鄭不磨槍啊？老鄭啊，你是故意氣跑老“蠻蠻”的吧？老“蠻蠻”一走，小保姆就進了門。老鄭啊，你可不能幹‘魚掛臭了,貓叫瘦了’這種事啊！老鄭在交通局當局長時的得力干將、副局長“二道販子”說。以前“二道販子”販石料，從事簡單的經營活動，如今“二道販子”是一家中等規模的建築公司的老總了。
“幾十年前，我就聽人說：‘十億人民八億賭，還有一億在跳舞，不賭不跳是二五！’這話有一點兒道理！農村閒人、城裡老頭老太，還有一些放了假的幹部、職工，你不讓他們打一打小牌，你讓他們幹什麼呢？！”臨水“八大金剛”之一、離退老幹部“逢人配”說。
老鄭啊，你不知道你在開發區的威望有多高啊！臨水有名的黑老大、白老大哪個不想夥你卵泡啊？！夥你就等於夥財神啊！他們早就放出風聲來了，想在牌桌子上做一點兒文章——什麼文章啊？！無非送你兩個！“禿子”說。“禿子”是一個黑道重量級人物，他通過暴力與賄賂壟斷了市政工程和河沙買賣，目前身家已過千萬——
經不住這些人以及行行色色的其他人的攛掇，鄭南悟下“水”了。
先是小來來，輸贏千兒八百上下；後來覺得不夠刺激、不過癮，鄭南悟就加大了賭注，玩上萬輸贏的遊戲。
鄭南悟打牌時，一般情況下，潘正龍在旁邊看。在他上廁所時，他會請潘正龍上桌代他摸牌。這一對異姓父子轉戰臨水南北、內外，配合默契。
下“水”後，前三個月值得記錄的事情有二個。
第一件事是大年初二他和“小黑皮”、“禿子”、“大肚子”、“二道販子”四人“炸雞”時摸了三個六子，贏了“小黑皮”六萬六。
第二件事是鄭南悟學會了“活手”，一晚上贏了“禿子”二十多萬。
嚐到甜頭後，鄭南悟認爲賭博不過如此，高手並不可怕。此後，他不加選擇，四處出擊。或嘯聚高山之上，或蟄伏瓜棚之中，或跑到外地賓館，或藏身工廠之內。麻將、牌九、“炸雞”、“二八槓”、比點子、賭單雙，如同皇帝的妃子們一樣，輪流伺候他。
鄭南悟成爲職業賭徒之後，熟悉的、不熟悉的同黨不再顧忌面子讓他，大家都拿出渾身的本事進行博弈，誰都不想輸錢。“賭”，在一般情況下是“對衝”，即有時贏有時輸。但一旦步入職業賭徒的行列，過程往往波詭雲譎，結果往往充滿變數。這一階段，總體上來說，鄭南悟是輸多贏，加起來輸的數達到四五十萬。他們不僅不給他一點兒面子，而且喜歡尋釁滋事。五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鄭南悟“炸雞”時因爲輸紅了眼，情急之下在某一局中趁人不備多抓一張牌然後藏進袖筒中玩起了“活手”。席中高人太多，他的小把戲自然逃不出高人的眼睛。有一位叫“混蛋”的經營遊戲機、老虎機、跑馬機的小老闆當場戳穿他的把戲，並且因氣憤對他咆哮、向他揮拳。在一旁觀戰的潘正龍義不容辭挺身而出。潘正龍身高馬大、孔武有力、英氣逼人，震懾住蠢蠢欲動的“混蛋”及其馬仔。不甘心吃虧的“混蛋”氣咻咻地離去，臨別時他甩下了這樣一句話：老白毛，你去打聽打聽，上一個月在白玉蘭賓館抽老千的人下場是什麼！明天晚上七點鐘我在嘉年華歌舞廳等你，想找你談一談！如果你不來，那麼我見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我非要把你這個“老千”逐出江湖不可！
人家要擺場子向他發難，鄭南悟嚇得發慌，他急切地問潘正龍怎麼辦。潘正龍首先說出“盜亦有道”，含蓄地批評了他，然後替他支招。
“大家都在一個地盤上混，往往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熟人就是我的熟人！依我看還是請出‘禿子’來吧！”潘正龍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我聽說你的師傅樑功林武功了得，朋友不少，請他出面擺平此事，行啵？！我願意花錢，要多少有多少！”鄭南悟眼珠一轉，想出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