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擼下來的戒指,頓時呈拋物線狀,飛去了教堂的窗外。
喻悠悠的眸光,就緊緊的追隨着戒指,一瞬不瞬。
直到那枚戒指,在她的視線裡,消失掉,再也不見。
呼吸在這一刻,陡然凝滯起來,險些就要上氣不接下氣。
“結束!”男人看着她,邪肆的挑了挑眉眼,對着她,輕哼着笑了一聲。
他的眉眼輕輕的挑着,復又透出他的不可一世,以及,他對她的諷刺。
喻悠悠心底只有顫抖,渾身禁不住的發涼發冷,她緊緊的咬着脣瓣,不敢讓自己發出來一點兒聲音。
男人的眸光,涼薄輕佻的凝了她一下。
他沒有在她臉上,找到她任何挽留的痕跡。
心底蔓延出的,是對自己的冷冷諷刺。
下一刻,他毅然的轉了身子,背向了她。
喻悠悠看着他寬闊的脊背,淚水陡地滑落下來。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寬闊的背,曾經支撐起她,他用力的肩膀,曾經給予她無盡的力量。
那是他呀,是給過她依傍的薄靳晏呀。
他要離開了。
以後,他的眼裡,就再也沒有她了。
看着他邁開的步子,她冰涼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
溼溼的感覺。
幾乎是在這個同時,教堂外傳來一聲轟響,平地驚雷一般,連腳下的大地都似乎隨之搖了幾搖。
“小心!”一個強勁的聲音,緊跟着響起。
下一秒,喻悠悠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整個人已經被薄靳晏抱在懷裡,她的背後緊貼着他的胸膛。
兩個人的身體彼此相貼,心臟瘋狂跳動的節奏,交匯融合,已經分不清是從他,還是她的心口傳出來的。
在這一刻,早已經是不分彼此。
屬於薄靳晏的男性氣息,立刻衝進喻悠悠的感官,蔓延着席捲而來。
他擁着她的手臂有力而緊窒,她幾乎無法動彈。
是他嗎?
真的是他嗎?
明明上一秒,他背對着她的,可是這一秒,他已經牢牢固固的將她摟進了懷中。
緊密而窒息,卻是令人窒息的幸福。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燥亂聲越來越大,喻悠悠身子縮了又縮。
男人扭轉過她的身體,他沁涼的手指輕輕撥開她臉上凌亂的長髮,直視她的眼睛,微抿脣角,嚴肅的語氣,問她,“受傷了沒有?”
喻悠悠還有些茫然,目光落在薄靳晏認真的眼睛,又看向地上。
原本她之前所站的位置,被教堂落下來的破碎掉的玻璃所取代。
劫後餘生,想到如果不是薄靳晏將她拉回來,會發生什麼,喻悠悠就輕輕地顫了起來。
看她的注意力有些渙散,薄靳晏的眉頭就蹙了起來,“說話!”
他強制的命令她。
這個小女人,真是固執的可怕。
就是不願意對他開口嗎?
可惡!她要是不開口,他怎麼知道她什麼情況,她有沒有傷到,有沒有哪裡疼!
“我……”她被嚇到了,也被他嚇到了。
只說出了一個字,嘴脣就開始抖動,她說不出來了。
她確實被嚇到了。
只不過,被他嚇到,更來源於他給她的驚喜,來自於他第一時間,就過來保護她的反應。
男人將她的怔怔看在眼中,以爲她是被外面的火拼嚇到了,更加愁了。
眉心深深的蹙起,雙手捧起她的雙頰,轉而安慰她的情緒,“外面應該是發生了火拼,不過不要害怕,我們在教堂裡,暫時還很安全,你先告訴我,有沒有傷到哪裡?”
喻悠悠聽到火拼就已經沒辦法不害怕了,之前在電視新聞裡也看到過,只知道里面是血腥的,所到之處,讓人無法直視。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是身臨其境。
不過望着薄靳晏的眼睛,似乎心也能跟着平穩一些,於是拼命壓抑着顫抖,她搖了搖頭。
“那就好。”他輕呼口氣,放下心來。
外面的交戰聲不絕於耳,和電視新聞裡看到時的感受完全不一樣,不久後又聽到巨響,教堂的頂樑搖搖欲墜,泥土和碎玻璃簌簌的掉落下來。
感受着這些,她就已經意識到,這完全不是一般的火拼了。
薄靳晏帶着已經有些僵掉的喻悠悠來到安全地帶,然後轉身就要走。
喻悠悠立刻緩過神來,拉住他的胳膊,然後就聽到薄靳晏的悶哼。
喻悠悠收回手,怔怔的望着手中粘膩的鮮紅,是他的血嗎?
有點無助又倉皇的望向他,水眸顫動,好像是受了驚的小鹿。
薄靳晏脣角僵了僵,隨即是很平靜的一笑,“沒事,只是被玻璃割到,皮外傷。”
喻悠悠非常小心翼翼的掀開他的襯衣袖口,小臂一道傷口赫然入目,鮮血汩汩的向外冒,很快就聞到鹹腥的味道,她的眼睛立刻就紅了,這一定是剛剛救她時受的傷。
她剛要撕掉自己裙子的一邊,就被他按住了手,“不用,小傷不礙事。”
喻悠悠看也沒看他,仍是倔強着,將自己的裙邊給撕了下來一部分,一邊幫他裹住傷口,一邊大顆大顆的掉眼淚。
用手背抹掉,然後再落下來,沒個盡頭一樣。
男人一把按住她的手,苦笑了一下,“別哭了,說過恨我的,恨我的話,就不值得哭。”
“你別胡說了……”她抹了把眼淚,委屈又無奈。
“我沒有胡說。”男人正色,嚴肅了口氣,捏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手上的動作,眸色深重的看向她,“這不是胡說,喻悠悠,如果你真的恨我,就不要替我包紮!”
喻悠悠一聽,哭腔一下子止住了。
他話裡的威懾力,對她來說,不言而喻。
他還是那麼霸道,對她步步緊逼,不給人留有空隙。
看着他這樣即便是受了傷,也霸道強勢無比的樣子,她惱着哭了,“都這種情況了,你怎麼還這樣,我……我氣死了都……”
要不是雙手被他給鉗制着,她一定恨不得往他的身上捶上幾個拳頭。
“我是這樣。”男人眸色深深,目光貫注在她的俏臉上,“這樣的我,你還認可嗎?悠悠,我要一個答案。”
他的眸光專注,凝在她的水眸上,深情的等候一個答案。
“我……”她急的哭了出來,一個勁兒的對他搖頭,“別……別說了,你在流血,你在流血……”
是他在流血呀,是她最愛的人受傷了啊,她心裡疼呀,眼珠子不停的往下滑落。
“我只要一個答案。”男人聲音沉沉,就這樣盯着她,眸光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