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郝巖已經領着人馬來到了江陵城下。他們沒有入城,而是站在城下任由那冰冷的夜風呼呼的吹拂。夜風吹在身上的感覺確實不好,可無論再怎麼樣,也比不上他們心中的冰涼。城頭上那面在火光中閃出的鮮紅赤職宛如一個鮮活的笑臉在用極爲尖銳的笑聲嘲諷着他們無力,而原本屬於城門那一塊的土地陷下一塊方圓十丈的大坑聯通那城門、城樓一齊消失的事實則讓他們不寒而慄。
“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江陵城就這樣失陷了呢?究竟是怎樣的神力才能把諾大的城門和城樓全都移爲平地?”猶如一個夢寐一樣的疑惑如同一個壓下來的魔掌一般,讓郝巖感受到了恐懼的滋味。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此刻卻是有了畏懼:“這些敵人莫不是真的有了神仙的幫助?要不怎麼能造成這樣的結果呢?”
不過恐懼歸恐懼,對於這事情,郝巖實在是有些好奇。如果不是時間和地點都不怎麼對頭的話,只怕他會安心的下得馬來,好生得走進前去,仔細得去查看一番有關江陵城得種種變故。畢竟,讓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卡在自己的喉嚨之中而得不到究竟實在是自己難以忍受的事情。
作爲一個在生死間經歷了數次的人郝巖對於某些事情也是有一種直覺存在的。他嗅着空中瀰漫的那股莫名的刺激之味,心中總是有些想法:“……可能以後,我跟這神秘的力量打交道的機會會越來越多了。也許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神鬼之力呢?”郝巖想了想又輕輕的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胡思亂想有些過了:“如此的破壞力,不是神力又是什麼呢?”
不過這是神力也好,是別人作出來的囂頭也罷,一切的一切都與眼下郝巖所需要面對的大事無關。在短暫的失神之後,郝巖迅速的反應過來。他看着城頭上飄揚的旗幟,雖然還有些奇怪敵人爲什麼不直接在城上佈防,但也明白無論敵人是否在城上有所佈置,自己都已經進入了一個兩難之地。
江陵已經陷落了,自己想要進城修整已經成了奢望,而身後的敵人由哧溜哧溜的追了上來,使自己也不太可能後退。如果不迅速的做出的決斷,那自己顯然要面對來自前後兩方的共同攻擊。
前進是不成的,後退也是一樣,無論前進還是後退,都將與敵人遇上而要進行一場新的戰鬥。這是郝巖現在所不希望看到的。這當然不是說他怕死,實在是整個曹軍都已經到了無法作戰的地步:將軍重傷昏迷,使得整個隊伍沒有了統一的指揮,而剛剛經歷的戰敗,則令他們喪失作戰的勇氣,整支隊伍雖是一口氣掉着,但還是士氣低落的緊,再加上前後兩方都出現了敵人的境況使得他們全然被一種將要死亡的危機所籠罩着。
眼下的他們最需要的不是和敵人作戰,透過那難以得到的勝利來提升自己的士氣,而是趕緊找到一個安全的敵人,令自己有喘息的機會,好慢慢的恢復自己的傷口。
因此,無論是進攻還是後退,都不是眼下郝巖他們最好的抉擇,他們如今所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夠做的也只有走而已——離開這兒,放棄這江陵城,向東向北而行與曹仁大人回合,再與他們一同到襄陽去修整,這纔是對這次戰敗的殘軍最好的抉擇。
郝巖很快想清了這一點,在無奈而又憤恨的看了江陵城一眼之後,這才沉聲下令:“我們走。”
兩千多殘敗的曹軍在呼嘯的冬夜寒風之中就這樣繞過曾經屬於自己的江陵城向東北而行。他們走得有些倉惶,又有些急切,但不知爲什麼他們身後的敵人卻不約而同的沒有追擊,讓他們總算能夠剩下一口氣來。
曹軍就這樣走了,因爲有些張惶,他們走得時候並沒有回頭,自然也就不曉得他們身後緊跟着的敵軍在他們繞城而走之後便策馬進入了江陵城。
此刻的江陵城顯得極靜。一夜的戰鬥和城門處掀起的巨響不可能沒有驚醒城內的百姓,然而出於對自己生命和財產的擔心,他們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默默的祈禱今夜趕緊過去,讓一切都恢復正常。
隨着時間的過去,百姓們都漸漸的感受到了事情的變化:城內的喊殺聲在短暫的**之後,便漸漸的變小了,最後歸於平靜,只剩下不住在城內奔馳繼續帶給城內的人以驚悸。
“就這樣過去了?”對於此,百姓們猶疑着。有些大膽的人就像這樣探出頭去端看一番,然而還沒有等他們行動起來便聽見又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的過來了。這聲音來得很急,如風一般從他們的家門前經過,只留下一陣悠遠綿長的迴盪。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事情又有了變化?”鬧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的人們再一次把頭縮了回去,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等待天明瞭。他們並不知道,剛剛想起的那陣馬蹄聲,實際上是剛剛攻下這江陵城的李晟軍主將趙雲,策馬入城的聲音。
時間對於趙雲來說可是緊張的很。雖然自己這邊已經攻取了江陵城,完成了主公交代給自己的任務,但趙雲根本不敢對此有絲毫的鬆懈。因爲他真切的明白,光光憑着一點手段拿下江陵還算不上什麼,在自己這邊隨時都有可能遇上曹操敗退回來之大軍的情況下,江陵之地簡直是隨時都有可能再次丟失的。因此如何守住江陵,成了他眼下最關鍵的事情之一。
“不但要守住這裡,而且還要幫着黃忠將軍拿下襄陽。這兩個任務哪一個都不簡單。唉,主公的想法也實在太大了點。”當初聽李晟說起這計劃的時候,他還以爲並沒有什麼困難,可一旦執行起來,真正的深入其中,趙雲這才發現當初李晟交代給自己的不過是任務的大略,而自己眼下所遇上的纔是一切麻煩的具體所在。
臨近了已經被拿下的太守府,趙雲矯健的飛身下馬,大踏步的步了進去。此刻早有將這一切都打理好的邢道榮出來接着,將趙雲迎了進來,讓他在太守的高位上端坐着,而自己着恭敬立在太守之位的下方。
邢道榮是不久以前成立機動騎兵營的時候才由李晟作主調撥到趙雲麾下的。因爲以前從沒有“機動騎兵”這樣的編制,所以趙雲麾下的許多人如徐定、陳續、郭攸之、向朗等人都是剛剛纔加入不久的,與邢道榮並沒有什麼不同。
事實上,趙雲的機動騎兵營便是以當初邢道榮所訓練出來的一營步軍再加上李晟自己統領的一部分馬軍以及黃忠所統領的一部分弓騎柔和而成,可以說是一個純粹的雜牌軍。
李晟把這支雜牌軍交給趙雲,自然是信任趙雲的能力。而居邢道榮的觀察,自家主公把這軍隊交給趙雲實在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畢竟在李晟麾下的衆將中還沒有那一個人能夠像趙雲這樣把騎兵玩得如此之溜。
“那還真是強啊。”邢道榮雖然武力一般,謀略也不怎麼樣,但在看人識人上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他在加入趙雲麾下之後,見識了趙雲的一些行事手段,便迅速的認定了這位主公的妻兄實在是不一般的很。
正因爲知道趙雲的不一般,所以他們纔會安心的聽從趙雲的指揮,纔會按照李晟的安排和趙雲的命令在進行的簡單的騎術訓練之後,成爲了這樣“不倫不類”的騎馬步兵,也纔會向今天這樣以區區數千的兵力攻下着在一般人的想法中非數萬之軍莫可攻下的江陵城。
這想來真是有些不可思議啊。不過也很爽就是了。邢道榮的心中樂着,連帶望向趙雲的目光都帶了些許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