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我不姓禽

069 我不姓禽

老嫗端了飯菜過來。

見屋裡黑乎乎地,沒有點燈。

嘆了口氣,把托盤放在小桌上,點亮桌上的油燈。

“姑奶奶,你就別再惹他生氣了。”

如故無語,哪裡是她去惹他。

明明是禽獸發情被人打岔,慾求不滿,心情不爽,關她什麼事?

“雅夫人是殤王什麼人?”

“雅夫人是這裡的交際花,調教姑娘給那些單身的漢子解決需要。殤王雖然獨身,但他不近女色人人皆知,她能是他什麼人?”

不近女色?

如故剛喝進嘴的一口湯直接噴了。

老嫗忙繞過來給她拍背,“小姑奶奶,你慢着點。”

如故心口一暖,如果當年沒有那些事,小郎,老嫗,他們一家三口現在是不是能坐在一起,好好地吃餐飯?

“老嫗,現在的殤王還是當年的小郎嗎?”

老嫗沉默,經歷了這麼多,他已經變成了一手遮天的煞星殤王,怎麼還可能是以前那純樸的小郎?

如故苦笑,是啊……回不去了……

她不能再徘徊在回憶之中,她得面對現在的世界,現在的他。

手中筷子‘叭’地一聲折斷。

她現在雖然一無所有,但總有一天,她要站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上,告訴他,人活着並不是只有債,只有恨,只有復仇,還有更有意義的事可以做。

殤王撩起的火苗被生生掐掉,難受得搔心搔肺,拿起身側書冊,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熙君走到榻前,手中玉笛輕敲他手中書冊,輕笑道:“看不進去算了,我又不會笑話你,何必裝模作樣。”

殤王冷瞥了他一眼,索性閉了眼休息,他擾人興致,倒還好意思打趣。

熙君打趣歸打趣,但感覺到殤王還沒能完全平息的呼吸,眉心微微地蹙起,一個不近女色的人對一個女人有了慾望,那意味着他對那個女人上了心,“你不是說臨安只是一個棋子,不足爲道。可你竟在海市爲她涉險,而現在又把她帶來這裡,這是要做哪樣?”

殤王淡道:“你來,就爲了這個?”

熙君越來越看不懂面前的這個男人,以前的他那麼冷酷無情,那麼無羈無絆,可是現在……

熙君深吸了口中氣,壓下心頭擔憂,“是。”他聽說殤王帶回來一個女子,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趕着來看看,沒想到竟會是臨安。

他們與越國鳳氏血海深仇,而臨安是越皇鳳真的親生女兒,雖然她現在被隱瞞了身份,但她終究是越國嫡親的皇女,她終究會有一天會坐上儲女位置,和他們兵刃相對,就算他們的防範措施做得再好,但百密一疏,那麼這分壇的數千兄弟就會面臨生命危險。

這些年來,殤王一直是他心中的神,但這件事,他不能認同。

“我自有分寸,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休息,你出去吧。”

熙君握着玉笛的手緊了又緊,終究不再說什麼轉身而去。

春意閣!

雅夫人仍穿着青衫薄紗,慵懶地半依在軟榻上,細細打量着如故。

昨天看見如故,已經覺得如故長得極美,這會兒仔細看,更覺得她精緻得叫妒忌。

一想到殤王對自己漠視,而視線不離開如故這張臉半分,就恨不得把這張臉抓得稀爛。

她身邊的一個婦人喝道:“見了雅夫人還不跪下?”

如故冷冷地掃了那婦人一眼,讓她給這樣一個供男人尋歡的女人下跪,開玩笑!

婦人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居然敢無視她的視,勃然大怒,“你這是什麼表情?我要你跪下。”

“憑什麼?”如故緩緩開口。

“就憑她是我們這裡的主子。”

“她是你們的主子,但不是我的。”

“討打。”婦人上前要抽如故的耳光,過去送來學規則的丫頭,首先要做的就是順從,不服的也要收拾到服。

如故抓住婦人的手借力往旁邊一帶,婦人肥胖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如故一腳踩在她肥腰上,把她踩趴在地上,冷笑了一聲,她能被她們這些婦人收拾住,她這些年可就白混了。

婦人鼻子磕在臺階上,頓時血流如注,後腰被如故踩着,又爬不起來,捂着鼻子又氣又急。

雅夫人知道如故不好對付,但沒想到她囂張到一來就敢動手打人,臉青了。

她派了人去打聽過,殤王昨晚並沒要這個丫頭侍寢,天沒亮就離開了,按慣例,殤王離開最少也得三幾個月纔會回來。

這麼說來,他對這個丫頭並沒有心,既然這樣,她也就沒了顧忌,微眯了眼睛,生出一計,道:“我這廟小,也容不下姑娘這尊大神,我放你出谷,怎麼樣?”

“你放我走,不怕殤王找你麻煩?”如故哪能相信她的話。

“你打傷了我的人,我一個弱女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離開,沒有任何辦法,是嗎?”

剛纔打如故的婦人功夫不弱,在如故手上竟過不了一招,如故的功夫可想而知。

“你爲什麼要讓我出谷?”

“我不想你親近殤王,這個理由夠嗎?”

“夠,但要我怎麼相信你?”雖然老嫗說殤王不近女色,但如故看得出來,這個雅夫人對殤王有意思。她既然對殤王有意思,自然不願留個情敵在身邊。

“我們這裡出去,只有一條路,是不是出路,你看了就知道。”

“帶路。”這鬼地方,如故一分鐘都不想呆,反正她已經恢復了功力,不怕雅夫人玩花樣。

雅夫人領着如故到了一個山谷口,“前面就是出口,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山谷有百來個護衛把守,不時有車輛進出,出去的車上大多裝着一些手工物品,而進來的車上大多是食糧食物一類的東西,可見是把這裡做出來的東西運出去交換物品,照這樣看,這裡確實是出口。

不過,事情進展得太順利,如故反而覺得不正常,回頭恰好看見雅夫人眼裡閃過的得意神色。

有鬼!

果然聽雅夫人高聲叫道:“這個丫頭要強行越谷,快抓住她。”她這一叫,立刻驚動山谷附近的守衛。

如故掃了眼撲上來護衛,個個是千萬裡挑一的好身手,笑了,原來是這個目的――老嫗昨晚說過強越谷的人,殺無赦。

只是這麼重要的出口,居然只有這點防衛,如故有些意外。

不管怎麼樣,出口就在面前,只要擺脫這些人,就能離開。

這些護衛沒有一個差的,如故以一敵百,想勝不可能,但離開卻不會太難。

雅夫人看着被護衛團團圍住的如故,嘴角浮上一絲殘忍笑意。

忽地身後傳來一個吊兒郎當卻又極好聽的聲音,“雅夫人,你這麼做,可就不厚道了。”

雅夫人臉色一變,轉身見熙君把玩着笛子笑盈盈地站在身後,立刻換了副嫵媚的模樣,“這丫頭太烈,不訓訓,怎麼收服得了?”

“訓訓?”熙君挑眉,門口的護衛都是死士,而死士出手,也絕不會手軟,一招得手,非死既殘,這是訓訓這麼簡單?

“她一出手就傷了我院裡子里人,那身功夫可不是一般,我看也只有這裡的人才對付得了她。”

“話是這麼說,但雅夫人這招煞狠了些。這麼嬌滴滴的美人,一個不小心,傷了怎麼是好?”如故動手打胖婦人的時候,熙君已經要院外樹上看見,知道如故身手不凡,他想知道雅夫人想怎麼對付如故,才一路跟來。

“熙公子該不會是看上這丫頭,心疼了吧?”

“雅夫人真會說笑。”熙君看着已經和護衛動上手的如故,慢慢眯起了眼,臨安不會武功,而這位的身手卻好到不是一般……

雅夫人纖手輕推了推他,“你們男人啊……就是口是心非,正巧主上要雅兒調教她,我晚上把她送到你那兒,也算讓她知道怎麼侍候男人。”

有熙君在,要想借刀殺瞭如故,已經不可能,但如果能把她送到孤熙牀上,殤王就再也不會染指她。

熙君是地宮的二當家,要個女人,殤王不會不給。

如故聽了這話,如果不是要往山谷的方向撤離,真會跳過來狠狠地抽這個欠捧的女人幾大耳括子。

熙君瞟了雅夫人一眼,笑道:“這姑娘,我倒是喜歡,就怕雅夫人沒本事收了她。”

“雅兒沒本事,熙公子有啊。”

熙君笑着搖頭,女人啊,心眼就是多,再看如故已經擺脫護衛,靠近山谷,再不出手不行了,飛身上前。

如故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被來人摟住腰,擡頭,對上熙君水墨般的清秀眉眼,心裡暗驚,這人看似柔弱,身手卻好得可怕。

他看着如故微微一笑,柔聲道:“這谷雖然是出口,卻也是殺人谷,進不得,跟我回去吧。”

如故看着他,笑了,“跟你去滾牀單嗎?”

熙君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會對一個男人說出這話,怔了一下,眼裡笑意更濃,“如果你願意,我沒意見。”

“好呀,不過這些人怎麼辦?”守衛們見如故落在熙君手中,沒再進攻。

“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會把你怎麼。”熙君向四周掃視了一眼,“都退下吧。”

那些守衛這才放鬆警惕,準備退開。

這時,熙君突然手臂上一麻,低頭見懷中小女人正得意地轉着手指上的一枚指環,不禁啞然失笑,還是小看了這小女人。

正想以最快的速度制住如故,卻發現這眨眼間的功夫,手臂已經麻森林木得不能動彈,陡然一驚,好厲害的麻藥,以如故的身手來看,不等他把她制住,這麻藥已經把他給麻醉掉,不敢耽擱,立刻向自己肩膀上點去,封住穴道,防止麻藥擴散到胸口。

就這片刻間的功夫,如故已經從他懷中掙了出去,奔進了山谷。

熙君一掃之前凡事無所謂的模樣,向谷中追過去,急叫道:“停步,千萬不能進去。”

如故哪能理他,跑得進快,進了山谷,地面突然抖了抖,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的東西藏在地底,如故呼吸一窒,站在原地沒敢亂動,突然有無數鋼鞭一樣的東西從地底破土而出,兜頭兜面地向她絞來,又快又狠,勢不可擋。

靠,這簡直就是科幻片裡的外星機械怪物。

如故的臉刷地一下白了,轉身就跑,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仍是慢了一步,一條鋼鞭狠狠地抽上她的後背,後背頓時皮開肉爛,痛得入心入肺,接着數十條鋼鞭絞過來,鞭身上盡是鋒利的薄刀,如果躲避不開,會被絞成肉碎,衝到谷口的熙君要想救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呆住。

越是絕境,如故反而越是鎮定,抖開手中包裹,只留了結實的包裹布在手上,在那些鋼鞭近身的瞬間,看準一個空隙,拋出手中手中粗布巾,布巾掛上刀刃,她猛地一借力,從那空隙中穿過,再以最快的速度就地往谷口滾去,身上固然會被一些刀風颳到,但卻有很大的機會逃生。

突然一條黑色長鞭疾掃過來,捲上如故的腰,生生地把如故從密密麻麻卷襲過來的刀鋒中拽了出去,一條有力的手臂瞬間箍緊她,鼻息中傳來熟悉的味道。

馬背上的高大身影,散發着陰冷的寒氣,任誰見了都不禁打個寒戰。

如故卻在這一瞬間心安了,死不了了。

那些古怪的東西,失去了目標,無聲無息地重新潛回地下,一切恢復平靜。

“那是什麼東西?”如故死裡逃生,越想越怕,心如擂鼓。

“遁甲。”熙君見她脫險,鬆了口氣,暗暗驚訝臨安身手竟好到這步。

殤王斜睨了熙君一眼,“你是太空閒了?”

孤熙又恢復了平時沒心沒肺的浪蕩樣子,打了個哈哈,“我不過是想看看雅夫人把這姑娘教得怎麼樣了,哎,走了走了,省得留在這裡招人嫌。”說完閃身走得不見人影。

“殤王!”雅夫人沒想到殤王會去而復返,心裡七上八下,捱了上來,嬌滴滴地輕喚,“她……”

殤王連眼角都不對她擡一擡,雙手抓住她兩邊領口,用力往兩邊一撕,隨着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露出雪白的後背上一道鮮血淋淋的鞭傷。

粘在傷口上的衣衫扯到傷口,如故強自忍着,仍痛得悶哼一聲,幾乎痛昏過去。

殤王看着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心瞬間揪緊,像是鞭笞在他身上一般的疼痛,濃眉一豎,冷森森地瞪向雅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雅夫人勉強笑道:“這丫頭不服管教,我讓人教訓她一下,她就怒了,打傷了人跑了出來,我一路追下來,就看見她進了谷……”

“繼續編。”殤王的聲音更冷了三分。

如故進谷里人事不知,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兒,昨夜又不曾離開過住處,如果沒有人引路,根本不可能找到這裡。

他這兩年很少理會地宮的人事,一向安分的雅夫人竟變得這麼跋扈,還滿口胡言。

看來這地宮的人是時候清一清了,“來人,拖下去,鞭撻四十。以後誰再敢張狂跋扈,欺下瞞下,亂棍打死。”

雅夫人跪倒在地,哭道:“我錯了,再不敢了,主上饒我這一回吧。”

如故冷眼看着,他不會聽雅夫人胡編亂造,可見還沒到無可救要的地步,“在你們執行家法以前,是不是該先讓我算算賬?”

“狐狸精,你還想幹什麼?”雅夫人瞪着如故,那眼神像是要把如故千刀萬刮。

殤王低頭下來,如故平靜地迎視向他的目光,她是受害人,提出要求,天經地義。

“你想怎麼算?”她在這谷裡受傷,他也該擔一份責任。

“簡單,我要雅夫人到這死人谷裡走一走。”鞭撻四十,對於一個婦人來說,懲罰確實不輕,但這不夠,雅夫人騙她進谷,就沒給她活路,她得以牙還牙,把這些全部奉還回去。

至於,她和殤王之間的賬,她會記在心裡,等有勝算的時候,再一筆一筆地還他。

雅夫人撲上來要揪打如故,被護衛抓住,開口罵道:“你這個惡毒的狐狸精,別以爲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可以爲所欲爲……”

“送雅夫人進谷。”殤王凝視着如故的眼,不看急得如同潑婦一樣的雅夫人,淡淡開口,打斷雅夫人瘋狗的咒罵。

雅夫人怔了一下,面如死灰,哭鬧着要上前求殤王。

殤王不理會雅夫人鬼哭狼嚎,抱着如故離去。

如故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如果不是因爲殤王,雅夫人也不會處心積慮地置她於死地,說到底,他纔是罪魁禍首。

殤王一路上沒有說半句話,直到他住的龍祥殿前才停下。

如故跳下馬,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卻被他扛在肩上徑直進了他的寢宮。

雅夫人雖然必死無疑,但如故一肚子的火卻沒泄掉半點,這一路上,她不言不語,看似不理睬他,但又何嘗不是想他能給她一個解釋,哪怕是他自欺欺的地說一句,他無心害她,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她心裡也會好過一點。

結果他一路上沒半句好話不說,還把她像貨物一樣扛着,怒了。

罵道:“你就是他孃的渣貨,除了欺負弱小,還有什麼屁本事?你有種,放姑奶奶下來,我們單挑。”就算打不贏,揍他一拳是一拳。

“住嘴。”殤王把她丟在軟榻上。

如故滾落時,長髮散落開來,遮去半邊臉龐,傷口再次受到拉扯,痛得她倒抽了口氣。

一肚子的火直接炸了,正要開口罵人,見他的視線從她臉上下移,冰冷中帶着曖昧。

她這才發現被他撕開的衣衫,在翻滾中散開,因疼痛而滲出的汗珠,從胸前雪白的肌膚上淌過,散發着誘惑的光芒。

“哪有叫自己夫君爲渣貨的。”殤王順着一片白皙往下看去,幽眸暗了下來,薄脣抿成一條性感的直線,聲音沙啞。

“我夫君早在七年前就死了,我沒有夫君。”如故心頭突然像堵進一團東西,軟軟的,卻又憋悶得透不過氣,慌亂地拉攏衣裳,免得又激起了這牲口的獸慾,這一動作,卻扯動後背的傷,痛得渾身一抽。

他鎖緊眉頭,暗惱自己對她完全無法免疫,冷哼一聲,壓下體內的萌動,走上前把她按趴在榻上,令她動彈不得,再度扯開她拉緊的衣衫。

“禽獸,你住手。”

“我不姓禽,也不名獸?”殤王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藥膏,小心地塗抹在她背上傷口上,這藥膏是由千年雪蓮製成,會讓她的背上的傷最快的癒合,而且不留疤痕。

當年他母親柔弱,任他父親有遮天的本事,但死後,妻兒照樣被他人凌虐。

他不想萬一他有什麼好歹的時候,他的妻子像他母親那樣無能,而是有足夠的本事保護自己和孩子。

雅夫人有上百種折騰人的手段。

把她丟給雅夫人,她不會從雅夫人那裡學會怎麼服侍男人。

卻可以真正體會到弱肉強食,同時懂得如何在亂世中生存。

他鐵了心讓她吃點苦頭,長點記性。

結果看她受一點罪,就不能忍受。

他暗歎了口氣,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

他動作溫柔,讓如故燃起的怒火漸漸熄滅,清涼的感覺在傷口上化開,如故愣了,他是在爲她治傷?

她不明白,他爲什麼這樣反覆無常。

想問,卻不敢問,怕一問,這短暫的溫馨相處又會化成彼此惡毒的折磨。

藥物滲入傷口,由清涼變成入心附髓得痛,眼轉間汗水就溼了衣掌,如故握緊拳頭強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

傷口雖痛得無法呼吸,但徘徊在她傷口附近的手指漸漸變得滾熱,氣氛突然變得曖昧。

她可以牴觸他的霸道,卻抵擋不住他這樣溫柔的觸摸,蒼白的小臉慢慢泛起紅潮。

他在戰場上幾經生死,受傷無數,知道這藥有多靈驗,但也知道敷在傷口上有多痛。

她的隱忍讓他想起那個病得快要死去,卻對他笑着說,她不要緊的那個小女孩。

心裡軟軟地塌下去一塊。

如果她能脫離鳳家,他是不是可以不再追究她的身世,把她摟在懷中好好地疼愛?

他滾燙富有彈性的脣輕輕覆在她傷口旁邊完整的肌膚。

細細碎碎的吻,吻去了如故這些日子積壓在胸膛裡的怒氣。

殤王在體內的萌動高漲前毅然起身,不再看這帶着無限誘惑力的身體,坐過書案前,拿起卷冊仔細批註。

如故偷偷看着端坐在書案後的他,她不知道他這張面具下是什麼樣子,但七年如一日,他仍如七年前她醒來時看見的俊逸模樣,歲月沒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他溫柔的手指拂過她的傷口的感覺依然殘存。

如果他不是殤王,只是兒時那寵她憐她的小郎。

她會不會好好待他?

會不會和他一起浪跡天涯?

“你偷看我很久了。”殤王的眼睛仍看着卷冊。

“我是正大光明地看。”如故心情一好,立刻恢復了以往沒臉沒皮的模樣。

“說吧,在想什麼?”他難得好心情地看向她,聲音出奇地柔和,卸下寒冰的眼眸,竟讓人如沐春風。

“我在想……”如故微微發怔,他這模樣和雲末怎麼那麼像呢,“想怎麼能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不露聲色地把蓋在身上的袍子拉高,蓋住肩膀上赤裸出來的肌膚,“然後再把你大卸八塊。”

殤王有些好笑,如果他有心侵犯她,那麼一件薄薄的衣服能起什麼用,起身慢慢走到牀邊,看着如故臉上閃過沒能掩飾的緊張,捉狹一笑,在牀邊坐下,抓住她的手,按上自己胸脯,“要怎麼扒我的皮,這樣?”

如故僵住。

“要怎麼把我大卸八塊?”他帶着她的手慢慢下移,落在某硬邦邦的所在,“這樣?”

如故小臉刷地一下紅過耳根,慌忙抽手,“不要臉,禽獸。”

她傷着,他還能胡思亂想,簡直禽獸不如。

殤王笑嘆,如果不是她這鞭子捱得實在不輕,他真願意禽獸一把。

把她快蓋過腦袋的衣裳揭開,“傷口才上了藥,別捂着。”

“我偏要捂着。”如故拽着衣裳不放。

“男人向來最喜歡故擒欲縱的遊戲,你這是非要惹我做一回禽獸,纔會舒服?”

如故氣塞,這種隨時發情的生物,還需要人招惹?

他的手滑進袍子,落在她腰上,慢慢下移。

如故立馬放開攥着的袍子。

他笑了一聲,收手回來,把袍子揭到傷口下方,一旋身回到桌後,繼續手上的事務。

如故被他戲弄,臉沉了下去,冷哼,“我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

“好,我拭目以待。”他輕飄飄地瞟了她一眼。

傷口難忍的疼痛讓人疲憊,如故強撐了一會兒,濃濃睡意襲來,眼一閉,就再也睜不開。

當她的呼吸變得平穩深長時,殤王高大的身影在牀邊慢慢坐下她,均勻的指節輕輕撫過她汗溼的面頰,無聲嘆息,“我滿手血腥,你又何嘗不是血債累累?”

如果她當年不是聽信鳳承武的話,奢望迴歸鳳家過公主一般日子,也不會帶着鳳承武去到麻婆村,豐城數萬百姓也不會盡數被屠殺。

“強者間的遊戲,強者存,弱者亡,不是誰都能玩得起。這種極端的活法,並非我願,但半個月前的豐城之戰,如果敗的是我,我就是鳳承武刀下的一個亡魂。我和那些皇族之人都身負累累血債,誰也不比誰乾淨多少。我雖然好戰,但絕非暴君,我的軍士也絕不會欺辱婦孺。而鳳氏佔去的南朝城池,欺凌婦孺,血洗城民,該做的全做盡了。”他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卻字字珠璣,聲聲震動人心。

“爲了我的族人和百姓得以生存,你我兒時的那點情意,微不足道。如果你能柔順些,或許我們還不至於刀刃相對!”長年拿着武器而粗糙的大手伸向她細緻的臉龐,指腹輕輕撫着那柔嫩的肌膚。

榻上熟睡的人兒,好像對臉龐上的騷擾有些不耐煩,加上後背傷口上的疼痛,秀眉輕輕斂起,不安穩地轉開臉。

“我曾想過,把你放得遠遠的,遠離這場是非,但你沒有一天讓我省心。既然放在哪裡都不放心,不如帶在身邊,即便是下地獄,也把你一起帶去。”

殤王輕嘆了口氣,手指劃過她修長優美的頸項,慢慢伏下身,辱貼上她微微撅起的脣瓣,深黑的眸子暗淡下去……

一吻之後,毅然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珠簾後,如故睜開了眼,長長的睫毛輕顫着。

她聽見了他每一句話,那些話深深地烙進了她的心裡,心裡如翻騰的大海,波瀾起伏。

第二天,他過了三更纔回來,給她更換傷藥,就一刻不留地離開,往後接連的半個月都是如此,也不知道睡在了什麼地方。

轉眼又是一週過去,她的傷口已經不需要再上藥,他連這間屋都不再進。

從殤王把她能從下午折騰到第二天天光的勁頭來看,他是個精力充沛,又性慾發達的男人。

這種人能不近女色,如故覺得不可信。

但照以前查案的經驗來看,龍祥殿裡沒有半點女人留宿過的痕跡。

難道說,禽獸即便是發情,都是在別處泄慾。

忽地聽見房門輕響,知道是他回來了,心臟騰地一下提了起來,飛奔上牀裝睡。

不料,他的腳步聲只在門口停了停,就轉去了書房。

他強迫她時,她恨得咬牙都沒有哭過,這時鼻子一酸,竟委屈得想哭。

深吸了口氣,從牀上跳下,快步走向書房。

她到是要問問他,他把她這樣囚禁在這裡,不理不顧是要做哪樣。

如果他身邊已經另有女人,那麼他們也就該從此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

到了書房門口,卻被福權攔下。

“姑奶奶,最近主子心情不好,您就別再招惹他了。”

“權叔,我想和他談談。”

“他現在不願見你,你不如先安安心心地在這裡養傷,等過些時候,他心情好些,或許會見你。”

如故微微有些失望。

隔着珠簾,隱約能看見他獨自靜立在窗邊的高大身影,孤寂而蕭涼。

福權小聲道:“郡主回去吧。”

如故收回神線,“權叔,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福權猶豫了一下,跟着如故出來。

“郡主,有什麼想問的?”

“沒什麼了。”

他和她之間隔着的是家族仇恨,就算他身邊沒有女人,面對她也不能釋懷,還不如就此放手,他走他的陽光道,她走她的獨木橋,互不相干,樂得自在。

福權望着如故離開,揭簾進了書房,看着少主孤寂的身影,嘆了口氣,“太子,郡主走了。”

殤王輕“嗯”了一聲。

“老奴看得出來,郡主她心裡是有太子的,她雖然是越真的親生女兒,但她未必會幫着鳳家,太子又何苦……”

“權叔,幫我換杯茶。”殤王打斷了老僕的話。

福權又嘆了口氣,端了茶杯出去。

殘王慢慢垂下眼,他是全天下帝王恨之入骨的地宮之主,她對他一旦有了牽掛,在人前露出半點口風,她就會成爲衆君王俎上魚肉,更會成爲雲夕的目標。

衆君王,他不看在眼裡,但云夕……

他薄涼的脣慢慢抿緊,那纔是真正可怕的人。

如故離開書房,一路上見來往的人都匆匆忙忙,圍牆外更有大量的腳步聲匆匆來去,一股緊張的氣氛坐府外傳到了府裡,如故直覺,有事要發生。

翻身上牆,看見大隊兵馬正往谷口的方向而去。

要打仗了?

是在這裡,還是別處?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向龍祥殿走來。

他來了?

如故忙躍下圍牆,向門口奔去。

在看到有人邁進龍祥殿時的一瞬間,雀躍地心臟差點跳出胸膛,但當她看清來人時,眼裡的笑意瞬間凝住,失望地收回視線。

“在等人?”熙君看着面前美人,玉笛輕敲掌心,俊美的面龐上漾着三分真三分假的笑。

如故不理,轉身回走。

“我見過你。”孤熙笑盈盈地跟在她身後,“七年前,郡主還是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轉眼長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如故停下。

“沒想到當年追着主上叫‘哥哥’的小姑娘,竟是越真的女兒臨安。”孤熙停下轉動着的笛子,直看着如故單薄的背影,真後悔當年沒違背太子的命令,沒一刀結果了那小姑娘,最終留下了禍患。

如故轉身,直直地望向孤熙的眼,如果這個人沒有說謊,那麼他是當年到豐城救小郎的黑衣人中的一個。

“你想說什麼?”如故看他的眼裡,多了幾分警惕。

“他要外出執行任務,這是你離開的好機會。”

如故想到剛纔準備出發的兵。

他說過,強者存,敗者亡的遊戲,不是誰都玩得起的……敗者亡……萬一他敗……

如故胸口猛地一緊。

“他走後,我會安排好一切,帶你離開。”

“這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孤熙凝視着她的眼,“郡主,這是難得的機會。”

“你想要什麼?”殤王要把她囚禁在這裡,而他卻揹着殤王放她走,那麼他一定有所企圖。

“我要他無羈無絆,而你留在這裡,只會拖累他。”

如故笑了,轉身走開,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浪費口舌。

既然他認爲她會拖累殤王,要想解決這個拖累,只有一個辦法,除掉她。

他和雅夫人雖然心思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樣。

“難道你想永遠被囚禁在這裡?”

“沒有人喜歡被囚禁,但在這裡,我起碼可以活。可跟了閣下去,就是去鬼門關。”

“我不會殺你。”孤熙笑了一下。

“哦?”

“你還有用處,我不過是要你遠離殤王,從他的身邊永遠消失。”

“只有死人才會永遠消失。”

“你可以不相信在下,但這或許是郡主脫身而去的唯一機會。”他從懷裡取出一塊繡帕,“如果你想好了,後晚之前,把這個綁在門外的巖桑樹下,我就會知道你的心意。”

如故瞟了那塊繡帕一眼,不接。

他把繡帕掛在身邊樹枝上,轉身離去。

孤熙走後,如故掃了眼繡帕,毅然離開。

信他,不如信殤王。

不管殤王目的何在,他用了那許多年的時間,教會她如何在各種惡劣的處境求生。

她相信,他雖然混蛋,但絕不會想她死。

身後一聲輕咳。

如故轉身,“權叔。”

“郡主,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來了人都不知道。”

“叫我如故吧。”她到了這兒,除了老嫗,也就只有和福權親近。

福權微微一笑,這麼多年了,殤王都不曾另外娶妻納妾,卻獨把她放在了龍祥殿。

可以看得出,這姑娘在殤王心目中的地位。

他冷落她,不過是過不了心裡的那個坎。

然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

他們之間的事,早晚會有個了結。

“權叔,你找我有事?”

“我是來告訴你,殤王要去打一場大仗,會離開一些日子。”

如故只輕點了點頭,不多問半句。

福權看不懂自家殤王,同樣看不懂這個少女。

每一場戰役都是鬼門關,誰也不知道,去了還能不能回來。

明明感覺她對殤王有意,可是既然有意,怎麼會聽說他要上戰場,卻沒半點反應?

福權深嘆了口氣,揹着手走了。

那一晚,如故坐在龍祥殿外的長石凳上,定定的望着院門口,直到三更,仍不回房。

她明明知道他在爲出征做準備,不會回來,但還是這麼等着。

不管他們之間,再多的怨恨,她仍想親口對他說,她希望他能活着。

遠處更聲,敲過了一次又一次,濃濃的倦意漸漸襲來,如故強撐了好一陣,終於靠在石柱上沉沉睡去。

睡夢中感到被人抱起,聞到她熟悉的男人味道。

她拽緊那人的衣襟,低聲夢囈,“哥哥。”

“是我。”聲音溫柔得像是怕驚醒了她。

他拂開她臉上被露水潤溼的發,微蹙了眉頭,這些年,已經不記得告訴過她多少次,夜深露重,如果沒有任務在身,不要在外頭久呆,她偏偏不聽,今晚怕是又在外頭坐了幾個時辰,才弄成般模樣。

------題外話------

感謝對風晚各種支持的姑娘們,這文不會虐的,姑娘們放心。

145 厚臉皮進階024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008 故人071 忍耐有限167 天地共主036 人不如故084 與獸花前月下第174章 大結局(中)139 情之深愛之切050 是非147 玉美人的心動034052 要死一起死039 殘魂050 是非116 不想一個人171 雲溟一123 魔族少年008 故人051 冤家125 誰惹的禍打劫071 忍耐有限164 誰是沙華023 義氣值幾個錢045 我還就欺負你100 我要把你扒了108 被順帶吃掉012 三通132 殺雞駭猴020 妖孽011 你咬到我了069 我不姓禽135 絕世美人003 夜壺風波135 絕世美人095 難相處的室友066 上輩子挖了他的祖墳022 添陽鎮邪132 殺雞駭猴112 氣死人不賠命039 殘魂168 死生之情004 娶來做老媽子147 玉美人的心動035 怕我對你做什麼004 娶來做老媽子097 軟肋044 你全家都是斷袖063 惡有惡報081 霸氣側漏092 膩死人不賠命029 不知廉恥039 殘魂043 我不介意你爲難我042 對持交鋒040 誰看誰都不爽006 太子蕭越041 驅寒023 義氣值幾個錢121 斬魔大會107 難得的解釋加更116 不想一個人057 生在皇家認命吧102 綠帽子029 不知廉恥125 誰惹的禍打劫037 失去的記憶060 兇悍小白兔046 欠收拾088 讓人愛死的錢小開158 算賬031 強買強賣154 謀殺親夫161 債要怎麼還113 玩那什麼式132 殺雞駭猴016 拉一個墊被的106 懷中女人碰不得035 怕我對你做什麼125 誰惹的禍打劫011 你咬到我了040 誰看誰都不爽159 初試牛刀033 心狠手辣116 不想一個人141 容瑾的琴聲047 惡毒女人第174章 大結局(中)121 斬魔大會043 我不介意你爲難我108 被順帶吃掉020 妖孽079 不介意踩狠一點012 三通056 下次摸容瑾070 鐵骨柔情017 心狠手辣061 財不外露159 初試牛刀127 強勢
145 厚臉皮進階024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008 故人071 忍耐有限167 天地共主036 人不如故084 與獸花前月下第174章 大結局(中)139 情之深愛之切050 是非147 玉美人的心動034052 要死一起死039 殘魂050 是非116 不想一個人171 雲溟一123 魔族少年008 故人051 冤家125 誰惹的禍打劫071 忍耐有限164 誰是沙華023 義氣值幾個錢045 我還就欺負你100 我要把你扒了108 被順帶吃掉012 三通132 殺雞駭猴020 妖孽011 你咬到我了069 我不姓禽135 絕世美人003 夜壺風波135 絕世美人095 難相處的室友066 上輩子挖了他的祖墳022 添陽鎮邪132 殺雞駭猴112 氣死人不賠命039 殘魂168 死生之情004 娶來做老媽子147 玉美人的心動035 怕我對你做什麼004 娶來做老媽子097 軟肋044 你全家都是斷袖063 惡有惡報081 霸氣側漏092 膩死人不賠命029 不知廉恥039 殘魂043 我不介意你爲難我042 對持交鋒040 誰看誰都不爽006 太子蕭越041 驅寒023 義氣值幾個錢121 斬魔大會107 難得的解釋加更116 不想一個人057 生在皇家認命吧102 綠帽子029 不知廉恥125 誰惹的禍打劫037 失去的記憶060 兇悍小白兔046 欠收拾088 讓人愛死的錢小開158 算賬031 強買強賣154 謀殺親夫161 債要怎麼還113 玩那什麼式132 殺雞駭猴016 拉一個墊被的106 懷中女人碰不得035 怕我對你做什麼125 誰惹的禍打劫011 你咬到我了040 誰看誰都不爽159 初試牛刀033 心狠手辣116 不想一個人141 容瑾的琴聲047 惡毒女人第174章 大結局(中)121 斬魔大會043 我不介意你爲難我108 被順帶吃掉020 妖孽079 不介意踩狠一點012 三通056 下次摸容瑾070 鐵骨柔情017 心狠手辣061 財不外露159 初試牛刀127 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