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夜襲水寨
此前,張衡派遣使者來到隋軍水寨,以歸師勿遏、窮寇莫追爲由,拒絕周法尚斷絕崔澈退路的請求,同時也明確告知他,即使崔澈退兵,也禁止追擊,免得遭遇埋伏。
張衡、慕容三藏等人只想安安穩穩的將功勞拿到手,不願意節外生枝。
因此,當週法尚聽聞燕軍正在連夜撤軍,也只是派遣斥候前去驗證消息,而並沒有安排水軍出寨追擊。
北岸的斥候隨後確認燕軍已經拔營,正在北歸,就連燕朝水師也已經出寨,向東駛離。
消息傳回到隋軍水寨,衆人振臂歡呼,就連周法尚也爲之興奮不已。
在所有人看來,這一戰已經扭轉了一直以來隋軍面對燕軍的頹勢。
自從崔澈起兵以來,隋軍屢戰屢敗,此前張須陀與程咬金之間發生的戰鬥,也只不過是邊境上的小範圍摩擦。
稍微大一點的勝利,就只有李淵意外被砸死在張掖城下,可是沒過多久,張掖就被崔澈麾下大將麥鐵杖收復,就連太守陰世師也被陣斬。
而李淵率領的也只是一些降兵,如何能與如今的戰果相提並論。
這一次,是崔澈親領十餘萬精銳步騎親征,卻在江陵碰壁,無功而返。
這幾年頻頻喪師失地,好不容易來一場勝仗,隋軍將士們備受鼓舞,就連江陵城裡的守軍也在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沒有人懷疑崔澈退兵的真實性,此前的數次小規模水戰,已經證明南陽水軍並非江陵水軍的對手。
既然衝不破江陵水軍的阻攔,只能坐視他們向江陵城中運輸守軍、物資。
此時退走,保住襄陽的戰果,纔是明智之選。
不得不說,過往燕軍的輝煌戰績,還是給隋軍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而在得知勝利後,人也會不由自主的鬆懈下來。
隋軍水寨之中,並沒有人能夠意識到危險正在步步緊逼。
崔澈派遣魚俱羅、徐世𪟝領兵,自然是相信魚俱羅的勇武以及徐世𪟝的智謀。
一路上人銜枚,馬摘鈴,二人領軍就着微弱的月光,向西而行。
宇文士及爲崔澈送來的水寨佈局圖,最爲重要的是標明瞭周法尚在水寨周邊,所設置的各處明崗暗哨。
但徐世𪟝清楚,即使有隋軍佈防的圖紙,可要帶着三萬步騎繞過各處崗哨,悄無聲息的接近水寨,那也是癡人說夢。
途中,徐世𪟝找到魚俱羅,向他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同時主動請纓道:
“徐某願領千人爲先鋒,搶佔水寨西門,將軍在遠處領軍等候,但見寨內火起,便可縱兵殺來。”
西門正是佈局圖上所標註的水寨防守薄弱處。
二人並未懷疑那張圖紙的真實性,畢竟崔澈敢於憑藉這張圖紙來冒險一搏,必然是相信圖紙來源的。
魚俱羅頗爲認同徐世𪟝的想法,只不過他卻覺得自己是比徐世𪟝更適合擔任先鋒的人選:
“搶佔西門,非勇將不能勝任,論智計,我不如徐郎,但攻堅拔寨,徐郎遠不如我,此戰當由老夫作爲先鋒。”
徐世𪟝勸說道:
“魚公是軍中主將,怎可去做先鋒。”
魚俱羅笑道:
“主將又如何,我魚俱羅一輩子刀口舔血,衝鋒陷陣,難道做了主將,就沒有膽氣了麼!
“既然徐郎也知道我是軍中主將,便依我的軍令行事。” 徐世𪟝見他決心已定,這才放棄了繼續勸說的打算。
三萬步騎在遠遠的繞過水寨南側後,行至水寨西側。
魚俱羅從中挑選了一千名勇士,將其餘軍隊盡數交給了徐世𪟝統領,他拿着宇文士及所作的水寨佈防圖,輕易的繞開各處崗哨。
跟隨魚俱羅的一千將士行動敏捷,身手矯健,一路抹黑潛行,就連腳下的鞋子,底部都塞着棉花,沿途並未引起隋軍的警覺。
夜色下,他們偷偷靠近了柵牆的一角,夜間的晚風,將遠處隋軍的嬉笑喧譁聲送了過來。
西門是隋軍水寨防禦的薄弱之處,周法尚更注重其餘三門的防禦,而疏忽了此處。
當然,他們也不認爲崔澈會從西門進攻,一旦被發現,這不是明擺着要被江陵守軍與水寨守軍兩面夾擊麼。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有的守軍正在喧譁嬉笑,有的則打起了瞌睡。
一千燕軍搭着人梯,陸續翻越柵牆,魚俱羅早已安排妥當,其中八百人跟隨自己搶佔西門,剩餘二百人則四處放火,製造騷亂。
隨着魚俱羅一聲令下,衆人不再遮掩行跡,魚俱羅親率八百人殺向西門,其餘二百人則在流竄放火。
喊殺聲將熟睡的隋軍將士驚醒,帳篷外火光沖天,到處都有人在高呼:
“燕軍殺來了!快逃啊!”
隋軍將士來不及思考爲什麼已經退兵的燕軍又突然會殺來,他們已經陷入了驚恐之中,過去被燕軍所支配的恐懼,又重新涌上心頭。
魚俱羅領着八百將士從水寨內部發動進攻,輕易搶佔了西門。
而寨門外,一條火龍正向水寨奔來,正是徐世𪟝所率領的後續大軍。
各處哨崗的示警聲尖銳而又刺耳,但事情已經於事無補。
且不說隋軍將士沒有防備,已經陷入了慌亂之中。
這些上了岸的水軍即使公平較量,又怎麼會是燕軍步騎的對手。
燕軍爭相恐後的殺入隋軍水寨,但凡有某處隋軍正在集結,他們就會分出部分騎兵,將隋軍衝散。
崔澈本就是在白道之戰中,跟隨李充襲擊突厥大營,射傷可汗阿史那攝圖,而聲名鵲起。
雖然這些年襲營戰打得少了,但燕軍還是沒有丟掉他們的傳統技能。
隋軍水寨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周法尚呼喊着將士們逃往船隻上,只要駛出水寨,便能逃出生天。
但不知何時,燕軍南陽水師出現在了東北方向。
原來他們離開東赤湖後並未走遠,又立即調頭,直撲水寨而來。
察覺南陽水軍意圖的斥候,再想報信已經來不及,此時魚俱羅與徐世𪟝正在肆意踐踏隋軍水寨,黑色的滾滾濃煙在火光照耀中滾滾升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