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外,蘭翊舒水兒還有林景站在一邊,蘭翊舒是坐着的,李海福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方有懷和方靖安站在中間,他們兩個到現在都還沒鬆綁,不過嘴巴里面程子風塞進去的抹布水兒並沒有給他們堵上,他們的眼角瞥向蘭翊舒的方向,疑惑有憎恨,還有一種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忐忑不安,而蘇博然則站在和蘭翊舒完全相反的邊上,蘇博然和方有懷一樣,不時會往蘭翊舒的方向瞅,那眼神,小心翼翼的,驚懼慌亂
。
文帝看重寵愛蘭翊舒,方有懷和蘇博然他們都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蘭翊舒和文帝的相處模式,他們還是第一次見,簡直驚呆了,他們原先以爲,文帝還有太后等人對蘭翊舒的寵是看在六皇子的面上,但就算是在民間長大灑脫不羈的六皇子也不敢對文帝如此大不敬啊,最要命的是,文帝如此縱容,一丁點脾氣都沒有,那李海福就算是對太子,又哪裡有這麼恭敬,難怪蘇心漓當初不顧一切的嫁給蘭翊舒,肯定就是看重了這一點,他們心裡都在暗自揣測蘭翊舒道地是何方神聖。
蘇心漓出去的時候,站在御書房門口,朝着蘭翊舒的方向,微微一笑,蘭翊舒就好像感應到什麼一般,擡頭,剛好迎上她的笑容,他跟着就站了起來,李海福順着蘭翊舒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蘇心漓,蘇心漓見李海福也看她了,對着他招了招手,李海福小跑着走到她跟前,躬着身子看她,蘇心漓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讓你進去。”
李海福應了一聲,進了御書房,方有懷和方靖安兩個人看着蘇心漓,她嘴角的笑容在陽光下實在有些刺眼,刺的他們心不安,有一種極爲不好的預感,而那種不好的預感讓他們整個人都慌張了起來。
蘇心漓看着方有懷方靖安緊張不已的模樣,眼角也瞥到了蘇博然,看他那樣子,對這件事情的結果似乎也期待的很,水兒是個沉不住氣的,在蘇心漓沒進來前,她心裡已經將方家父子殺了千百回了,還有蘇博然也一起,她見蘇心漓出來,那模樣,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興沖沖的跑到了蘇心漓的跟前問道:“小姐,怎麼樣了?皇上怎麼說?他是不是要將方有懷和方靖安那兩個混蛋碎屍萬段?”
方有懷和方靖安兩個人在聽到碎屍萬段的時候,被綁着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蘇心漓漂亮的媚眼兒奇亮無比的看了天真的水兒一眼,她並沒有回答是還是不是,收回目光後的她一步步朝着方有懷和方靖安的方向靠近。
“方有懷,方靖安,你們縱容家人下人胡作非爲,自己欺詐百姓,貪贓枉法,現在還與敵國的人勾結,陷害忠良,判處當即斬立決,至於方家的其他人,男的流放千里爲奴,女的送去軍營,代代爲娼
。”
蘇心漓就站在距離方有懷和方靖安三步開外的位置,她身子站的筆直,雙手放在身後,她聲音並不是很大,故意將說話的語速很慢很慢,但是卻很清晰,藉着風,一字一句,沒有任何的遺漏,全部傳到了方有懷和方靖安的耳中。
方有懷和方靖安兩個人估計都會蘇心漓的話徹底驚住了,尤其是方有懷,他之前一直覺得文帝並不會要他的性命,之後文帝留蘇心漓,他心裡就覺得情況不妙了,因爲蘇心漓有一張利嘴,她伶牙俐齒的,根本就沒幾個人能招架的了,他是覺得自己有可能會有性命之憂,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是斬立決,就算文帝要殺他,那應該也會先將他打入大牢吧,拷問一番,方有懷自覺的自己一路走到現在,身上還是有很大的利用價值的,難道文帝他們就不想知道嗎?
許是因爲太過震驚,也可能是恐懼慌張,蘇心漓話都說完很久了,方有懷他們還沒緩過神來,半天都沒有反應,不要說身爲當事人的方有懷和方靖安了,一旁站着的蘇博然也是吃了一驚,他隱約感覺到文帝之前並沒有想要方有懷他們性命的意思的,但是不過就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蘇心漓居然說服了文帝,而且絲毫沒有給方家父子環轉的餘地。
蘇博然盯着蘇心漓,第一次,那眼神裡面有一種毫不掩飾的恐懼和駭然,蘇心漓是定國公的外孫女,而且還是朝堂上唯一的女丞相,這些身份,固然尊貴,但並不最主要的,最要命的是,她對文帝決斷的卓然影響力,這種影響力,便是太后和皇后都未必有,也就是說,蘇心漓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決定下一任的九五至尊,這樣的念頭從腦海閃過後,蘇博然是說不出的後悔和懊惱,就算蘇心漓這女兒處處讓他不順心如意,有和沒有一樣,甚至還不如沒有,當初他都不應該和她鬧翻的,爲了自己更長遠的前途和利益,他應該彰顯自己對她的疼愛才對。
“誣陷朝廷忠良,確實該殺,方有懷,方靖安,你們胡作非爲,爲非作歹,斬立決已經算是便宜你們了,像你們這樣的人,就應該受千刀萬剮之刑,還有你們方家的其他人,仗勢欺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也就是漓兒心善,纔沒要他們的賤命。漓兒,他們已經受到該有的懲罰了,你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彆氣壞了自己身子。”
蘇博然剛開始訓斥方有懷和方靖安父子的時候是義憤填膺,說了他們幾句後,就走到了蘇心漓的身邊,他的個子是比蘇心漓高不少的,但是說話的時候,因爲姿態放得低,身子也不自覺的低了許多,弓着身子,就和之前伺候蘭翊舒的李海福沒什麼兩樣,蘇心漓看着蘇博然這沒有氣節的諂媚模樣,心裡越發覺得厭惡
。
蘇博然湊到蘇心漓跟前,壓低着聲音問道:“漓兒,剛剛你與皇上說了些什麼?”
蘇心漓心裡頭想着自己厭煩蘇博然的時候,已經移開目光了,這會蘇博然湊近問她,她稍稍轉過身,剛好看到他微低着的側臉,那雙眼睛,滿是殷殷的期待和好奇,還有一股子的精明和算計在裡面,蘇心漓看着,打心眼裡的厭煩,她不由的想到在她離開御書房前文帝說的話,他說,今後琉璃,就只會有她一個丞相,想到這裡,蘇心漓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情愉悅暢快多了,就連蘇博然那張討厭的臉都沒那麼討人嫌了。
估計,反正也看不了多久了吧,文帝他,總算做了件好事。
蘇心漓勾了勾脣,莞爾一笑,“沒說什麼。”
這話打死蘇博然蘇博然也不相信,要沒說什麼皇上好端端的怎麼就會要方有懷方靖安他們的性命,他心裡不滿,覺得蘇心漓看不起他敷衍他,不過這時候他哪裡敢發作,要是惹的蘇心漓一個不痛快,她去皇上那裡告狀要了他的性命怎麼辦?蘇博然就想發揮一下自己的父愛,哄一下蘇心漓,一旁的方靖安先反應了過來,咆哮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蘇心漓,你撒謊!”
因爲無法也實在不想接受這個消息,方靖安臉色難看,神色也不正常,許是因爲太過恐懼,他的眼珠泛白,而且劇烈的張縮着,他一下就站直了因爲被綁的太久繃緊的身子,快步想要衝到蘇心漓跟前,蘇博然見狀,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就擋在了蘇心漓的身前,一副誓死保護她的模樣,“方靖安,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傷害我女兒!”
蘇心漓看着蘇博然,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前,張開着雙手,將她護在身後,就像拼死保護小雞的母雞,他正義凜然的說出的那些話,在那瞬間,讓他的形象說不出的偉岸高大,甚至於蘇心漓的內心都觸動了,有種吃了一驚的感覺,遇上這樣的事情,她想,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會覺得感動吧,如果在她重生的那一瞬,蘇博然像這一刻這樣保護她,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她對他,都不會如此絕情,但是現在,尤其是這一刻,他的舉動,實在是太假了,虛假又浮誇,她的心裡沒有感動,取而代之的是反感。
方靖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出聲:“蘇博然,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厚顏無恥的人,還保護女兒?你有將蘇心漓當成女兒嗎?你要將她當成女兒的話,會縱容我妹妹和我侄女對她做那些事情?程立雪和蘇歷仁都是你間接害死的,你還縱容了直接害死她的人,你和我們一樣,都想要扳倒定國公府,你恨不得他們滿門抄斬,蘇心漓就是你手中的籌碼,你沒讓我妹妹弄死她,就是爲了有事她能去找定國公府給你背黑鍋
!”
方靖安原本是想讓蘇心漓告訴他這所有的一切只是她在開玩笑,並不是真的,皇上並不會真的要他們的性命,不過盛懼之下的他幾乎沒有理智,一下就被蘇博然的話激怒了,就算要死,他也要拖着蘇博然一起,就算蘇博然不死,他也要揭穿他的真面目,絕對不會再給他從蘇心漓那裡得到任何好處的機會,就蘇心漓現在對蘇博然的態度,如果蘇博然做的那些事情全部被她知道的話,早晚蘇博然也會和他們一樣都栽倒在蘇心漓的手中。
蘇博然現在正是一心想要巴結蘇心漓的時候,但是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又是極爲心虛的,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蘇心漓是毫不知情的,現在見方靖安臨死了還要挑撥,一下就惱了,也害怕他說的太多,蘇心漓爲此惱他,朝着方靖安就撲了過去。
蘇博然是書生,文質彬彬的,他個頭不小,但是和從小習武長的人高馬大的方靖安相比,還是沒有任何勝算的,但是他此舉太過突然,方靖安是始料未及,再加上身上被繩子綁着,根本就施展不了任何的動作,一下就被蘇博然撲倒了,只聽到咚的一聲巨響,方靖安身子向後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他痛的嗷嗷叫,破口就罵,蘇博然將方靖安壓倒後,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兩隻手一起,牢牢的捂住,方靖安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蘇心漓淡然的看着,這樣狗咬狗的戲碼,讓她的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
方靖安拼命的掙扎,不過這時候蘇博然爲了自己的前途,也使了吃奶的力氣出來,方靖安手動彈不得,不過他的腳還是能動的,方靖安靈機一動,直接用腳踢向了蘇博然的後腦勺,蘇博然吃痛,不受控制的鬆了手,方靖安一下就坐了起來,張開嘴巴,朝着蘇博然的手咬了過去。
方靖安聽說自己要死了,是怕的要命,再加上蘇博然挑釁,他更是氣憤的要命,這一咬,他用了全身的力氣,很快手就出血了,蘇博然痛的是嗷嗷叫,拼了命的想要甩開方靖安,但是越甩越痛,方靖安滿嘴的血,沒一會,居然吐了塊肉出來,而蘇博然的掌心,全部都是學,大拇指下面,透過豔紅的血跡,可以看到裡面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