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漓好奇的看了眼手中的木匣子,擡頭,挑眉看了蘭翊舒一眼,蘭翊舒只是笑,目光溫柔,揮了揮手,示意左右兩邊的人下去,然後朝着木匣子怒了努嘴,蘇心漓笑出了聲,蘭翊舒將飯桌的東西移了移,蘇心漓會意,將木匣子放在了飯桌上,然後將東西打開,盒子的蓋子打開,散發着一種上等木質獨有的幽香,十分的好聞,偌大的盒子,裡面的東西一目瞭然,上面是一塊‘玉’佩,底下是一疊厚厚的銀票,與一般的白‘玉’紫‘玉’不同,那‘玉’佩是‘豔’麗的血‘色’,在柔和的燈光下,‘玉’‘色’流動,晶瑩剔透,正中是一隻翱翔的鳳凰,栩栩如生,蘇心漓看着那‘玉’佩,越看越覺得眼熟,眸光閃過吃驚,將東西拿了出來,再次看向蘭翊舒,並不是很確定的問道:“是我的‘玉’佩?”
蘭翊舒抿‘脣’,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你的‘玉’佩。”
“你不是一早就還給我了嗎?”
蘇博然生日的當天晚上,他就已經將‘玉’佩還給她了啊,因爲擔心貼身的東西被人偷拿去做文章,她之前一直隨身帶着的那些東西,全部都讓留住放好了。
不待蘭翊舒解釋,蘇心漓就將流朱叫了進來,然後讓她將之前收好的‘玉’佩取了出來,東西還在,蘇心漓看着桌上兩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佩,驚詫的看向了蘭翊舒。
蘭翊舒將之前給蘇心漓,也就是蘇心漓讓流朱一直保管的‘玉’佩拿了起來,在蘇心漓的跟前晃了晃,笑着說道:“這個是我的。”
蘇心漓瞪大了眼睛,蘭翊舒指了指鳳凰的翅膀,那血‘色’的‘玉’佩上有一點摩痕,而那微微凸出來的地方像是清晰的血跡,他指着上面的位置,給蘇心漓看了看,蘇心漓接過,然後又拿起‘玉’佩,仔細對比了一下,確實是有些微的差別,但真的很小,如果沒有特別去注意,根本就看不出來,難怪她一直都沒有察覺。
“你的‘玉’佩,怎麼和我一模一樣啊?”
蘇心漓端詳了半晌,看着蘭翊舒問道,這也實在是太巧了吧。
蘭翊舒認真的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就是一模一樣啊。”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認真的說道:“這個‘玉’佩,是我父親臨死前留給我的。”
提起自己父親的時候,蘭翊舒認真的口氣嚴肅,並且染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悲傷,還有懷念,蘇心漓託着下巴,看着蘭翊舒,這是他第一次提起有關於他家人的事情,蘇心漓想,他一定很鏡中很愛他的父親,能讓蘭翊舒如此懷戀的人,應該是個相當慈愛的人吧。
良久,蘭翊舒才從回憶中慢慢的湊了出來,他看向蘇心漓,沉靜的面‘色’有了溫暖的笑意,“他說,這個鳳凰‘玉’佩,是有一對的,和我持相同‘玉’佩的人,就是我的夫人。”
蘇心漓愣了愣,狐疑的看向蘭翊舒,明顯有些懷疑蘭翊舒的話,不是她不相信蘭翊舒,而是她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這也真的是太過巧合了,這塊‘玉’佩她自小就佩戴着的,是母親給她的,但是母親在世的時候從沒有和她講過與這塊‘玉’佩相關的事情,更沒有說她與別的男子有婚約啊,她一直都認爲,這只是塊普通的‘玉’佩而已,現在蘭翊舒說這些,蘇心漓一時間自然消化不了。
蘇心漓盯着蘭翊舒看了半天,蘭翊舒的神情始終未變,極爲的認真,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蘇心漓覺得‘挺’難以置信的,不過因爲是蘭翊舒,又不是那麼難接受,而接受之後,蘇心漓的臉上,很快就有了笑容,她雙手託着下巴,臉上的笑意更濃,就連眼睛都盛着笑意,“這麼說,你一早就認定我了?”
蘇心漓忽然想起她和蘭翊舒初識的那個晚上,當她將‘玉’佩拿出來‘交’給他的時候,火光下,他的那雙眼睛,明顯深了深,就好像他認識這‘玉’佩似的,她當時還覺得好奇,不過很快又覺得不可能,現在想來,他當時應該就知道了,依着蘭翊舒對他父親的敬重,再加上他父親已經去世,他對他父親的話,肯定會聽的。
“你對我好,該不會是因爲這個吧?”
蘇心漓指了指‘玉’佩,挑眉看着蘭翊舒,蘭翊舒接過她的‘玉’佩,“你是我的夫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
蘭翊舒的回答,極爲的理所當然,蘇心漓心中原本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她並不希望,蘭翊舒對她的好,只是因爲這塊‘玉’佩還有他的父親,比起這些,她更想要的是他的愛,因爲,她對蘭翊舒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她的真心。
“不過也不全是因爲這個。”
蘭翊舒迎着蘇心漓的視線回道,然後伸手捏了捏蘇心漓的臉,“我對你的好,是發自真心還是因爲責任,你感覺不出來嗎?”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蘇心漓笑出了聲,然後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的反應一向遲鈍,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
蘭翊舒看着蘇心漓俏皮的模樣,想到,這個‘女’人今後就屬於自己了,只覺得內心說不出的愉悅和滿足,他伸手將蘇心漓摟在懷中,只覺得懷中有她,一顆心都是充盈的,他握住蘇心漓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然後湊到蘇心漓的耳邊,“感覺到了嗎?”
蘇心漓頭靠在蘭翊舒的肩上,閉上了眼睛,她能明顯感覺到,掌心下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的異常的快,以致於,她的心,也跟着掌心下的旋律,一下下的快速跳着,蘭翊舒湊在蘇心漓耳邊的‘脣’,發出了低低的極富有磁‘性’的聲音,“我的心,爲你而跳動。”
蘇心漓聞言,心跳一下子就失衡了,臉也跟着變的滾燙起來,越發的不敢擡頭,但是腦子卻在不停的轉,她越想越覺得老天厚待她,厚待重生後的蘇心漓,所以纔會讓她遇上蘭翊舒,遇上她生命中命定的那個人,緣分,真的是一件玄妙不可言的事情,如果上輩子,她的膽子再大一些,在‘亂’葬崗重生後,她並沒有被嚇暈過去,而是和這次的選擇一樣,千方百計的逃出去,是不是,那所有的悲劇,也會因此改寫?蘭翊舒,如果上輩子,我更早一些認識你的話,那該有多好。
蘇心漓這樣想,情緒自然‘激’動,蘭翊舒撫着她的背,靠在她發頂上的下巴溫柔的蹭了蹭,歉意的開口道:“心心,對不起。”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有一種說不出的遺憾,“上輩子,我就應該在你的身邊出現的,然後像現在這樣守着你的。”
蘇心漓的情緒原本就有些‘激’動,聽到這句話,一下就紅了眼眶,她摟着蘭翊舒,手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裳,沒有說話,上輩子的蘇心漓,善良是很善良,但是她除了善良,其他的什麼都沒有,那樣愚蠢,軟弱,又好欺騙的蘇心漓,她自己都看不上,又怎麼能配得上現在的蘭翊舒?而她現在所有的幸運,蘇心漓覺得,是源於她的改變。
蘇心漓靜靜的靠在蘭翊舒懷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樣溫暖的懷抱,讓她的心,都是安寧靜謐的。
“蘇心漓,我們兩個,註定是夫妻。”
過了良久,蘭翊舒淺笑着,開口說道,蘇心漓應了一聲,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伸手將蘭翊舒推開,一雙眼睛帶着幾分審視和探究,盯着他看,她是含着金湯匙出身的,雖然不是公主,但不是蘇心漓自大,皇室那些不受寵的公主,還遠不如她呢,她的母親,自小就是在定國公府長大的,除了府裡,就偶爾會進宮,她認識的人,必定是非富即貴的,而且,母親的‘性’子算是比較內向的,所以根本就沒幾個好友,而能讓她定下婚約的,必定是很要好的,但是她從來都沒見過蘭翊舒,而且,蘭翊舒也不是在京陵城中長大的,蘇心漓再聯想到文帝對蘭翊舒的好,越發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秘密,不過上次她已經問過蘭翊舒了,蘭翊舒並不怎麼願意說,蘇心漓想了想,也就沒有再問。
“想什麼呢?”
蘇心漓搖了搖頭,看了看手上拿着的兩塊‘玉’佩,將之前讓流朱放着的‘玉’佩佩戴在身上,又將另外一塊‘玉’佩‘交’到了蘭翊舒手上,滿意的笑了笑,“這樣,就算‘交’換了定情信物了。”
蘭翊舒將掌心的‘玉’佩握緊,卻沒有像蘇心漓那樣佩戴在腰間,而是放進了懷中,然後一臉認真的看向蘇心漓,“我一定會小心收好的。”
‘玉’佩的事情,讓原本就很開心的蘇心漓,心情越發的快活,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姻緣是天註定的,這樣子的緣分,心情怎麼能不愉悅呢?因爲這份愉悅,對顏宸璽的事情,蘇心漓覺得,自己都更有信心了,她相信,蘭翊舒是重諾並且有責任感的人,他既然和自己訂婚了,肯定不會從她的身邊離開的,他現在,應該和自己一樣吧,千方百計的都想要解掉顏宸璽身上的蠱毒。
蘇心漓將‘玉’佩佩戴在身上後,很快就想到木匣子底下放着的那一大疊銀票,轉過身,見那一疊銀票都在,眼睛瞬間就點燃了,蘭翊舒看着她如夜空煙火迸‘射’般放光的眼睛,無奈的笑了笑,這要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覺得不敢置信,大方慷慨的右相居然是個財‘迷’,蘇心漓取了一部分的銀票出來,銀票的面額很多,有一百兩的,一千兩的,也有一萬兩的,蘇心漓不怎麼擅長數數,數了半天,都還沒‘弄’清楚手上到底有多少銀子,不由氣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蘭翊舒笑了笑,“總共多少銀子啊?”
蘭翊舒被蘇心漓的樣子逗樂,也笑出了聲:“六十萬兩啊。”
六十萬兩?蘇心漓瞪大了眼睛,“你給我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蘭翊舒笑的越發開懷,“不是你說的嗎?”
蘇心漓眨巴着眼睛,半天沒想起來,蘭翊舒繼續提醒道:“只要你成功將自己嫁給我,就——”
蘭翊舒的話還沒說完,蘇心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瞭然的哦了一聲,她想起來了,原本,蘭翊舒原本是想通過蘇博然讓他同意他們的婚事,但是蘇博然沒同意,而且還刁難蘭翊舒,讓他給六十萬兩白銀的聘禮,她自然是不同意的,後來就和蘭翊舒打賭,如果她能讓蘇博然鬆口的話,就讓蘭翊舒將這些銀子給她。
“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如果是你要,自然就有。”
蘇心漓笑出了聲:“那我就不客氣了。”
蘇心漓半點的推拒都沒有,馬上就要下雪了,到時候她有的是地方需要銀子收買人心,她正愁沒有銀子呢,蘭翊舒此舉,完全就是雪中送炭了,這一點,蘭翊舒應該也是知道的,所以蘇心漓更覺得沒有矯情的必要。
蘇心漓樂呵呵的將東西收下,臉上的笑意,就算是在吃飯後,也一直都沒止住,“蘭翊舒,我現在又是富人了,早知道納彩有這麼多的東西,我早就向皇上請旨,爲我們賜婚了。”
蘇心漓的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她這貪財的模樣,蘭翊舒看着,也覺得無比喜歡。
“蘭翊舒,你說,蘇博然要知道你一下給了我這麼多銀子,會不會氣的鬍子豎起來啊?”
蘇心漓嘴角上揚,做了個鬍子上翹的動作,然後笑出了聲。身爲‘女’兒,在背後這樣議論甚至笑話自己的父親,確實很不孝很不應該,但是在蘭翊舒面前,蘇心漓從不掩飾,自己對蘇博然那個人的輕視和憎惡,“就算不知道你給了我這些銀子,他估計也會很生氣很懊惱很後悔。”
蘇心漓幸災樂禍的說道,今兒納彩,文帝給的完全是皇太子都沒有的儀仗和規格,這足以說明文帝對蘭翊舒絕對不是一般般的喜歡和重視,這是多少人都想要的乘龍快婿,蘇博然卻錯過了巴結蘭翊舒的機會,甚至還因爲他的身份,一直輕視他,他如何能不懊惱後悔?蘇心漓想的並沒有錯,早朝回去後,蘇博然就一直處於後悔懊惱的水深火熱的煎熬中,還有深深的擔憂,擔心蘭翊舒因着他之前的所作所爲在皇上跟前說他的壞話。
兩人吃了晚飯後,外面的風看起來更大了,蘇心漓披着厚厚的衣裳,在窗口站了一會,看着漆黑的夜空,這天氣,就和上輩子,一模一樣,蘇心漓嘆了口氣,回頭看着緊摟着自己給她取暖的蘭翊舒,有些擔憂的說道:“這天,很快估計就會下雪了。”
不出蘇心漓所料,半個多月後,琉璃的全國範圍內果然大面積的降雪了,而在此之前,蘇心漓和蘭翊舒在進宮給顏宸璽治傷的時候,每次抱怨天氣冷之後,向文帝建議防災,而且,蘇心漓也透過程鵬,在欽天監找了人,讓他向文帝進言,文帝很快命人休憩房子,並且趁着這小半個月的時間,屯購了大量的糧食。
大雪,連着下了五天,卻還是絲毫都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很多屋子都被雪壓倒了,尤其是北區的一些屋子,那裡還有很多都是草屋,雖然加固了,不過還是經不住厚厚的大雪的積壓,不過因爲之前就已經做了防範措施,所以傷亡要小很多,但是這些還是讓文帝龍顏大怒,而怕冷的蘇心漓,也開始變的忙碌起來,天天冒着寒冷,在外面奔‘波’,雖說很多事情並不是非她不可,不過蘇心漓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立功機會。
這一日,她剛給那些災民送去了糧食回府,就看到流朱站在‘門’口,她穿的厚厚的,一邊跺着腳,一邊對着手哈氣,看到蘇心漓,忙跑上前去,然後用有些僵硬的聲音說道:“小姐,長公主和駙馬來了,說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