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蘇心漓來說,蘭翊舒這一番折騰,簡直比她之前被刺殺受到的驚嚇還要大,蘇心漓躺在‘牀’上,靠在蘭翊舒懷中的時候,就算他只是單純的摟着自己,並沒有再做其他的事情,但是蘇心漓卻覺得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酥酥麻麻的,有一種她完全說不出來的不適感,她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在發燒,滾燙滾燙的,渾身都在發燒,心跳也很快完全失去了規律,雖然上下眼皮有打架的趨勢,但是頭皮和意識卻是清醒的,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和興奮,根本就睡不着,‘脣’上的刺痛告訴蘇心漓,方纔那所有的一切,並非只是她的幻覺。
蘇心漓犯困,想要睡覺,但就算閉上眼睛,也睡不着,她想要找蘭翊舒說會話,大腦還是有些‘混’沌的她想問蘭翊舒,自己晚上做錯什麼了嗎?還是她說錯了什麼話?不然的話,蘭翊舒爲什麼要懲罰她?她想了很久,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了,她倒是想問蘭翊舒,像以前在蘇府那樣,她要睡不着,直接就開口找他陪自己說話,但是現在,頭頂上方呼出的氣息依舊有些粗重,所以蘇心漓根本就不敢開口,就怕自己又做錯什麼,惹的蘭翊舒不快,就在這樣的糾結和不安中,蘇心漓聞着蘭翊舒身上獨有的熟悉的氣息,聽着他還是有些紊‘亂’的心跳聲,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和蘇心漓相比,蘭翊舒休息的時間更多,之前蘇心漓還睡了幾個時辰,他就合上了眼睛,並沒有睡過去,但是一貫‘精’力旺盛的蘭翊舒也不覺得困,神經因爲某種興奮的衝動神經,讓他現在還是‘挺’清醒的,他的心跳和蘇心漓一樣,都是有些失衡的,一直到蘇心漓睡過去,在安靜的夜裡,他聽到蘇心漓柔美恬靜的呼吸,蘭翊舒的心跳才慢慢的恢復正常,他微側過身,看向已經睡過去的蘇心漓,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上面有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溼了蘭翊舒的掌心,蘭翊舒勾着‘脣’笑了笑,“這樣也能睡得着。”
他的笑容有些無奈,還有種說不出的寵溺在裡面,那無奈的嘆息,更蘊着一種說不出的幸福和滿足,如果現在,她身邊躺着的是另外一個男子,以蘇心漓的警惕和戒備,她肯定是睡不着的,因爲是他,她可以這樣的安心踏實,這一點,蘭翊舒十分肯定,所以他心中也是愉悅的。
蘇心漓確實被折騰的夠累,睡的很沉,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都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喉嚨乾乾的難受,尤其是嘴‘脣’,像是脫了皮似的,火辣辣的彷彿在燒,十分的不舒服,蘇心漓睜開眼睛,手下意識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蘭翊舒已經不在了,她手肘撐着‘牀’微微坐直,伸手撩開了簾子,明媚的陽光一下就‘射’進了她的眼睛,蘇心漓抿着‘脣’,用手遮擋住因爲不適眯起的眼睛,蘭翊舒並不在屋子裡,但是屋子裡是有人的,流朱就在一旁伺候着,蘇心漓都還沒下‘牀’呢,流朱就發現她醒了,忙走了過去,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紅着臉後,很快垂下了腦袋。
蘇心漓這會嘴巴也乾的厲害,壓根就沒注意到這些,她張了張口,貼在一起的上下嘴‘脣’被扯開的時候,絲絲的疼,還有喉嚨也冒火,吞嚥的時候,就算極爲小心,還是覺得生疼,彷彿是在噴火。
“給我倒點水。”
蘇心漓吩咐了一聲,流朱聞言,哦了一聲,擡頭再次看了眼蘇心漓,她方纔只覺得蘇心漓的嘴‘脣’慘不忍睹,而這話總讓她不忍直視的慘不忍睹是某些原因的痕跡,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蘇心漓這一開口,她很快想起來蘇心漓可能渴了,她轉身就給蘇心漓倒了杯溫水,蘇心漓喝了水之後,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許多,不過那樣子,卻着實有幾分狼狽的。
除了嘴‘脣’上有明顯被啃咬過的痕跡,蘇心漓的髮絲明顯有些凌‘亂’,不過雖然中途有被打擾,但是她睡的時間並不算短,所以‘精’神也還算好,臉‘色’也不差,不過領口卻有極爲曖昧的痕跡,她的衣裳並不整齊,所以想當然的,那曖昧的痕跡,一下就曝光在流朱的眼前,流朱剛剛就不敢仔細看,而這仔細看了後的結果,更讓她覺得心驚,心裡頭完全不受控制的閃過萬千猜測,以致於她從蘇心漓的手中接過茶杯的時候,特意身子前傾,讓她身下坐着的地方多瞄了幾眼,她倒是想問,但實在開不了那個口,因爲太不好意思了。
流朱覺得自己就不明白了,蘭公子和小姐在一起都那麼久了,兩個人雖然睡在一起,但一直死守着最後一道防線,到現在都還沒有越過雷池一步,蘇府高‘牀’暖枕的他們不要,怎麼偏偏選在這樣偏僻而且條件惡劣的地方,而且還是白馬寺?流朱實在是困‘惑’這各種的緣由。
“小姐,要不要準備熱水沐浴?”流朱猶豫了半晌,囁嚅着問道。
蘇心漓一開始當這只是很平常的一句問候,因爲她在蘇府的時候,早上若是出‘門’,起‘牀’後時常會沐浴,但是這是白馬寺,而且還是青蘭園,一時要那麼多的熱水有些麻煩,而且這裡沐浴的話,實在並不是那麼方便的,蘇心漓看向流朱,正要拒絕,立馬就察覺出流朱的樣子有些不對勁,流朱是低着頭的,她倒是看不到她的臉,不過她兩邊的耳尖還有大半張臉都是紅紅的,她似乎並不怎麼敢看她,蘇心漓見流朱這樣,一下就想到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微敞開的衣裳明顯有些凌‘亂’,最要命的是,她的肚兜是半掛着的,她一低頭,很快就發現,雪白的‘胸’口,那殷紅的‘脣’印,蘇心漓再想到流朱的反應,就恍然大悟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脣’,這下,換她自己臉紅了。
“不用,我肚子餓了,準備早膳吧。”
蘇心漓覺得不好意思想要打發流朱出去,話出口,估計是因爲心虛多想了,反而更加羞澀起來,不過她倒是想沐浴的,只是這裡的環境實在有些簡陋,青蘭園並沒有燒水的地方,也沒有沐浴的地方,昨晚上她睡前,流朱放了好幾個熱水袋在她的‘牀’上,不過如果不是有蘭翊舒的話,她應該還是會覺得冷。
流朱道了聲是,低身退了出去,到房‘門’口的時候,蘇心漓又忽然將她叫住,“蘭翊舒呢?”
流朱聞言,擡頭看向坐在‘牀’上的蘇心漓,恭敬的開口道:“奴婢不知道,不過蘭公子‘交’代了,他說有事要處理,所以讓奴婢在此等候小姐醒來,不過會很快回來的。”
蘇心漓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印記,隨即開口道:“你先打水進來。”
現在天涼,尤其是白馬寺這邊都是山和樹,風有些大,水很容易就涼掉,所以是要從白馬寺的客院提水過來的,流朱出去了好一會才提了桶水回來,她原是想留下來伺候蘇心漓的,被她拒絕了,就去給蘇心漓準備早膳了。
蘇心漓簡單的梳洗了一番,重新換了身衣裳,對着鏡子整了整,她剛做好這些事情,流朱剛好從外面進來,一起的除了白馬寺的幾個小和尚,蘭翊舒也回來了,蘇心漓看到蘭翊舒,羞澀一笑,然後不着痕跡的垂下了腦袋,兩個人一起走到桌旁坐下,白馬寺的小和尚放下東西后就離開了,留下來的流朱將吃食一樣樣的在蘇心漓和蘭翊舒跟前擺好,見已經沒什麼需要自己做的,這才躬身離開。
“你什麼時候醒的?”有蘭翊舒在,她睡的確實比較沉,但一般情況下,蘭翊舒要起來的話,她都是能夠察覺到的。
“起來好一會了,我見你睡的正香,沒忍心吵醒你,剛剛我出去找齊磊問了一些關於昨晚上的事情。”
蘭翊舒輕描淡寫,看着蘇心漓將流朱送到她跟前的白粥喝下去的時候,眸光閃了閃,然後垂下了腦袋,如蘇心漓所說的那般,連着好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的蘭翊舒‘精’神並不是很好,眼圈烏青,那憔悴的模樣,落在蘇心漓的眼裡,她極是心疼。
蘇心漓聽蘭翊舒這樣說,也沒有多問,只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後再次指了指蘭翊舒的眼圈,“蘭翊舒,你昨晚沒睡好。”
蘇心漓指了指自己的眼圈周圍,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她端着屁股坐着的凳子,往蘭翊舒的方向挪了挪,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左手,然後盯着他的眼睛說道:“等回去的,你一定好好休息,我保證,沒有你的允許,我一定不會跨出蘇府半步的,我就在府裡陪着你。”
蘇心漓說的信誓旦旦,蘭翊舒聽着,嘴角向上翹起,盯着她看,一副質疑的模樣。
蘭翊舒和蘇心漓,兩個都不是多話的人,尤其是蘭翊舒,基本不會和外面的人說幾句話,但是兩個人在一起,氣氛總不會陷入沉默,因爲蘇心漓要是不願意開口的話,蘭翊舒就會一直說,而蘭翊舒要是不想說話的,蘇心漓的嘴巴就會喋喋不休的,就算兩個人都不說話,可彼此依偎在一起,給人的感覺,也從來不會冷清,他們自己覺得不會,看着他們的旁人亦然。
蘇心漓見蘭翊舒狐疑的盯着她,挑了挑眉,極是認真的說道:“我說真的,我就陪着你,過段時間就是太后六十大壽了,我肯定要‘花’點時間給她準備壽禮的,準備好壽禮之後,南夏和大金等國的使臣估計就該到了,在他們到京陵城前,這段時間我還是比較自由的。”
蘇心漓頓了頓,神‘色’變的極是嚴肅,“他們既有心想要對外公他們下手,這次來,肯定不會安生,到時候肯定得費多點心思。”
蘇心漓並非百分百確定這次南夏來的和顏宸璽身上的蠱毒就有聯繫,但是她聽說南夏的靈‘女’回來,靈‘女’在南夏的皇靈一族,地位是最高的,極擅蠱毒,蘇心漓肯定,她要是願意,肯定有法子,還有就是大金,一直以來,他們都野心勃勃的,原本,這次水患會是個很好的機會,但是卻被她給破壞了,他們‘精’心佈置了這麼多年的棋局,養‘精’蓄銳這麼多年,也該動手了,而且依她上輩子的記憶,他們似乎也是這時候動手的。
蘭翊舒點了點頭,恩了一聲,看着蘇心漓平靜的眉眼,有些心疼,她要做的,要擔憂的,似乎太多太多了。
“蘭翊舒——”蘇心漓盯着他的眼睛,繼續往他的身上靠了靠,雙手一起握住他放在桌上的左手,“這段時間我就陪你了,你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一定不會違抗您的意思。”
蘇心漓的模樣認真的緊,就差滴血起誓了。
“所以你千萬不要生我氣,你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吧,安排妥當的話,那我們就用早膳,用了早餐後,我們一起去向明慧方丈辭行,然後回去。”
蘇心漓人長的美,五官極爲的‘精’致,那張漂亮的臉上,最搶眼的當屬那雙眼睛,眼‘波’流轉間,極爲吸引人的眼球,當她這樣認真專注又誠懇的看向一個人的時候,彷彿可以勾人,勾的讓人心動,蘭翊舒現在就有這種感覺,蘇心漓的外貌確實吸引人,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她的心‘性’,堅強不拔,彷彿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摧倒,她絕對是堅強的,而且就算是對蘭翊舒,她也幾乎不撒嬌,除了討好長輩,讓他們放心。
在蘭翊舒看來,很多時候,蘇心漓都是不解風情的,因爲多數的時間,他們彼此商量的事情,都和風月情愛無關,所以當她用這種帶有幾分討好的撒嬌口氣和他說話的時候,蘭翊舒就覺得沒有抵抗力,他想,自己心裡的城牆不管築的多高多堅固,只要蘇心漓她願意,輕易的就可以摧毀他的心房,就算再怎麼生氣也會心軟,而且,蘭翊舒早就不生蘇心漓的氣了。
蘭翊舒也看向蘇心漓,那柔和的眼神,只有在看自己的愛人時纔會有,其中的寵溺和包容,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這其中,還有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執念,他只是重重的恩了一聲,算是對蘇心漓的回答,他伸手整理着蘇心漓耳鬢的髮絲,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麼。
蘇心漓和蘭翊舒用完了早膳後,快速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番,邊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因爲纔剛睡醒的她一直都哈欠連連的,困的直打眼淚,困的不行,蘇心漓想要找蘭翊舒,才一回頭,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那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困的話就睡吧,不要硬撐着。”
蘇心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估計是她自己太困了,也可能是那懷抱太多的溫暖讓她安心,他輕拍着她背的動作讓她覺得極是舒服,還有那熟悉的聲音,彷彿帶着可以催眠的力量,蘇心漓的眼皮一直都在打架,一下撞進那懷抱後,非但沒有變的清醒,反而因爲有了依靠,變的更重,蘇心漓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讓自己變的清醒,但是她的人被抱住了根本就動彈不得,到最後,她一直在打架的上下臉皮終究是承受不住這樣排山倒海般的睏倦來襲,緩緩的合上,沒一會,蘇心漓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蘭翊舒一下下輕撫着蘇心漓的背,一直到確定她睡着了,才緩緩的開口道:“我說了,今日,你要乖乖聽從我的安排,乖乖睡一覺。”
蘭翊舒說完,低頭‘吻’上了蘇心漓的發,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出了屋,流朱水兒還有齊雲齊磊都在外面守着,見蘭翊舒出來,只是態度恭敬的站着,蘭翊舒抱着蘇心漓,並沒有直接乘坐馬車,而是去了明慧方丈的禪房,跟在他們身後的流朱水兒等人則站在禪房外的‘門’口守着。
明慧似乎料到蘭翊舒這好時候會帶蘇心漓來,在看到蘭翊舒和蘇心漓出現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他從蒲團上坐了起來,朝着蘭翊舒和昏‘迷’的蘇心漓行了個禮,道了聲阿彌陀佛,蘭翊舒並不看他,而是將蘇心漓放到了一處柔軟舒適的地方。
“我先將她放在你這裡,在她醒來之前,就麻煩你在這裡守着她,別讓她出什麼事。”
蘭翊舒清冷疏落的口氣聽起來不像是叮囑,倒像是命令,明慧看了眼在鋪着墊子的蒲團上休息的蘇心漓,又看了眼神‘色’認真的蘭翊舒,“這都是貧僧該做的。”
他答的極爲誠懇,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讓蘭翊舒放心不少,他點了點頭,“那她就拜託你了。”
不論是蘭翊舒還是蘇心漓,他們心裡都清楚,昨晚上那些只是小角‘色’,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今日就不一定了,蘭翊舒是斷然不肯蘇心漓冒半點風險,至於他——
如果是硬碰硬,蘭翊舒是一丁點都不害怕,不論是自己,還是隨行的這一批人,對他們的身手,他都有信心,如果是蠱毒,那個人,是不會讓他有事的,至於顏宸璽——
蘭翊舒又‘交’代了幾句,這才離去,他都還沒離開呢,明慧就追上去叫住了他,“殿下。”
蘭翊舒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殿下這些年過的可好?”
明慧的聲音,微微的有些發顫,蘭翊舒只回答了一句和明慧問的完全不相干的話,“照看好她。”
蘭翊舒說完,‘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背,直接離去,他才走到‘門’口,就有一身穿雪白狐裘的‘女’子走到他的跟前,那狐裘的後面有一頂很大的帽子,那‘女’子戴着帽子,大半張臉都被帽子擋住了,根本就看不清臉,不過從側臉看去,與蘇心漓有幾分相似,身形也和蘇心漓差不多,她的言行舉止,和蘇心漓也很像,看着,就像蘇心漓本人,流朱在看到那‘女’子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驚訝的神情,她滿是訝異的看了眼蘭翊舒的背影,直到水兒扯她的衣裳,她纔回過神來,跟在了蘭翊舒和‘蘇心漓’的身後。
白馬寺的‘門’前早就備好了馬車,一行人先後上了馬車。
蘭翊舒走後,明慧找人送了‘牀’被子進來。
蘇心漓雖然人已經昏睡過去了,但可能是‘藥’物作用造成的昏‘迷’,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不論是方纔在青蘭園她靠在蘭翊舒的身上,還是蘭翊舒抱着她到了明慧方丈的禪房,蘭翊舒說的話,包括他對明慧的那些叮囑,蘇心漓都聽得到,昏‘迷’的蘇心漓覺得極爲的不安心,她掙扎着想要睜開眼睛,她想要清醒過來,但是往常,這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難的事情,現在不知怎的,她怎麼都做不到,上下眼皮緊緊的貼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對難捨難分的情人,任是她怎麼努力都沒有,她想要張口求助,但是喉嚨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大腦也是,意識越來越模糊,蘇心漓只覺得自己完全處身於水深火熱之中,分分秒秒,她不停的煎熬着煎熬着,身不由己,這一‘波’掙扎的後果就是蘇心漓再次睡了過去。
明慧就坐在一旁,睡夢中,蘇心漓的掙扎,他自然是看在眼裡的,他能感覺得到,此刻的蘇心漓,極爲的艱辛,她睡的實在是太不安穩了,眉頭緊蹙着,都快成山堆了,額頭不停的冒着冷汗,她的臉‘色’,也是極爲的蒼白憔悴,讓人看着心生不忍,明慧閉上眼睛,默唸了幾句阿彌陀佛,盤‘腿’坐在了蒲團上,然後靜心打坐。
再次睡過去的蘇心漓再次陷入了夢境,那個就算是在夢中,依舊會讓她害怕讓她心驚讓她心痛讓她落淚的噩夢,堆滿死屍的戰場,一身着紫衣的男子靠在城牆上,他身上的許多地方,都‘插’了箭,他的臉上身上全部都是血,並且還在持續不斷的嘔血,那張臉,一開始只是模糊的,然後呢,她一點點的靠近,一點點的靠近,終於,她看清了那張臉,那張刻在她心上的清俊的臉,是蘭翊舒。
蘇心漓想要尖叫,夢中的她也確實尖叫出聲了,她伸手探了探蘭翊舒的鼻子,已經沒了氣,她張大着嘴巴,將蘭翊舒摟在懷中,一下就哭出了聲,而事實上,睡夢中的蘇心漓,確實在落淚,然後,夢中的蘇心漓,又被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中間是車道,身後是此起彼伏的山巒,還有懸崖,蘇心漓看着,只覺得眼熟,她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從京陵城到白馬寺的必經之地——鹽山山脈,上次她就是在這裡被刺殺的,她看到了自己緩緩行進的馬車,車裡面有蘭翊舒,好像還有自己,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因爲她是在馬車的身後,所以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發生了什麼狀況,她快步奔上前去,又是一大羣人——
他們有的穿着綠‘色’的衣裳,就像‘春’天的綠草,還有一些穿着灰‘色’的衣裳,是那種和樹皮一樣的灰‘色’,他們的個子很矮很瘦,身上描繪着很奇怪的圖案,並不像是琉璃的人,他們的腰上,纏着許多許多的葫蘆,兩邊的人忽然動手,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忽然扯下了腰間的葫蘆,打開蓋子,將裡面的東西灑向了蘭翊舒等人。
蟲子,好多好多的蟲子,黑‘色’的,青‘色’的,各種各樣顏‘色’的蠱蟲,爬滿了蘭翊舒的身,鑽進了他的身體,蘇心漓一驚,下意識的緊咬着‘脣’,嘴皮都咬破了,鹹澀的血腥味還有尖銳的疼痛,讓睡夢中的她恢復了些許的意識,她的睫‘毛’劇烈的顫抖着,雙手完全不受控制的緊握成拳,她覺得害怕,那種恐懼,擠佔了她的心還有全部的意識,她真的真的害怕的要命,而這種恐懼,彷彿可以讓人衝破一切的睏倦。
“蘭翊舒!”
蘇心漓臉‘色’煞白的大叫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可能是因爲內心太過的恐懼,她流了許多的汗,臉上溼漉漉的,身上也是,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人扔進了水裡,黏的溼的,極爲的不適。
蘇心漓夢魘的時候,一旁的明慧一直都在閉眼誦經,就算他那雙悲天憫人的柔和慈愛的眼睛閉着,明慧那張乾淨的臉上,依舊給人一種親切放心之感,在聽到蘇心漓的尖叫聲後,他也跟着睜開了眼睛,在看向蘇心漓的時候,剛好就和她的視線相對。
蘇心漓那雙眼睛因爲懼怕瞪的很大,雖然‘蒙’上了一層‘迷’霧,但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清澈了,所以依舊一眼就可以看到底,那裡面盛着的全部都是極致的情緒,極致的慌張,極致的恐懼,極致的‘迷’茫,還有一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無辜和純澈。
蘇心漓躺着,用眼角掃了四周,立馬就察覺到不對勁,這裡不是青蘭園,也不是她的馬車,是對她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因爲剛剛那個噩夢,蘇心漓還沒緩過勁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那雙染上了‘迷’霧的眼睛,也漸漸變的鋒利冰冷起來,蘇心漓的反應很快,醒來後不過呆愣了片刻,一下就坐了起來,在看到身旁坐着的明慧時,她心頭的不安越加的濃烈,她眨了眨眼睛,不過視線依舊模糊,蘇心漓想了想,有些粗魯的用手大力‘揉’了‘揉’眼睛,急切又焦灼的問道:“蘭翊舒呢?”
明慧見蘇心漓如此,在心中嘆了口氣,不論是他還是蘭翊舒,都低估了蘇心漓的心志,她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心漓了,這樣的‘迷’‘藥’,又如何能有用?也可能,是他們二人低估了蘇心漓的執着和她對蘭翊舒的感情。誰都害怕失去自己親近在意的人,衆生一樣,明慧更是這樣覺得的,但是他覺得,蘇心漓這樣的感情,應該是比誰都要濃烈的。
“他已經離開了。”
蘇心漓聞言,眼睛瞪的更大,那雙漂亮的眼睛,一下就變的紅紅的,着急的,擔憂的,還有上火。
“走多久了?”
蘇心漓一直都在做噩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的時間。
“半個時辰左右。”
蘇心漓聞言,掀開被子,一下就站了起來,從白馬寺到京陵城,蘭翊舒一直都有讓人守着,他肯定是確定有危險,所以纔會讓她繼續呆在白馬寺的,她知道他是爲了保護她,但是也不應該這樣擅自替她做決定啊。
“明慧方丈,你借一些人給我。”
蘇心漓原以爲自己要請求很久明慧才能答應,畢竟昨晚上她才做了讓他不喜的事情,她也已經做好了低聲下氣請求的準備,沒想到在蒲團上坐着的明慧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站了起來,平靜的說道:“好!”
------題外話------
ps:關於結婚,太后大壽後,馬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