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巷子裡的屋子很安靜,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裡似乎一直都是帶着罕見的寧靜,這裡的住戶都很少會碰面,就算見面也都是淡淡的點點頭,很有幾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唐靜芸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敞亮的燈光打開,她淡笑着掛了手中的電話,看着手中的號碼,不由帶上了幾分玩味兒,唐凌崢到底是哪個意思,居然讓他有空去唐家一趟?他就不怕自己看上了偌大的唐家?
搖了搖頭,突然覺得前世今生真是一個笑話,前世的她費盡心機和唐凌崢那隻狐狸鬥得你死我活,今生居然關係就變得如此的……似敵似友,還真是有意思的很。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她進入唐家的方式就變了,隨之而來的自然也將會改變很多。
她的手指在手中的電話號碼中一一劃過,眼睛輕輕的眯了起來,說起來,這回的佈局其實她是借了不少人的勢。
徐寅東替她在股市上興風作浪,方青鋒那裡則是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她還找上了何悅書,就是那個姜曄的朋友,欣澄俱樂部的老闆,用他官方所在的關係力壓年家,同時還麻煩遠在港都的劉半逸老爺子給杜葉康找了不少麻煩,令他自身難保,這才一舉將年家弄垮了。
這其中缺了任何一個環節,年家都不可能就要倒臺。
要知道這可是年家,京都一流的世家,在這京都臥虎藏龍的地方都能稱得上一流的世家,絕對沒有表面上顯得那麼簡單。
年家用利益交織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其中只要給年家一絲喘氣的機會,年家就有可能苟延殘喘,抑或是東山再起。
唐靜芸的眉眼間帶上了幾分鋒利,重生而來的第一次牛刀小試,倒是已經展現了她自己手頭的所接觸的勢力,雖然不算多麼雄厚,但是已經非常可觀了。
外人只能看到年家的轟然倒塌,只有局中人才知道其中耗費的心力物力,絕對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夠說清楚。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還好,至少已經除去了,倒是也免去了以後的一個後患之憂。
年家的風波逐漸過去,在這個新秀不斷涌出了日子裡,年家很快就成爲過去的代名詞,京都的風雲也就這樣悄然間消失。
而隨着風波的消散,一個男人回到了京都。
——
在京都下起第一場雪的時候,姜曄冒着風雪回來了。
他拒絕了長輩勸阻他留在軍區裡休息的好意,一下專機就行色匆匆的趕回了自己和那個女人居住的愛巢。
他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像此時此刻一般急切,急切的想要見到一個女人,想要將她柔軟的身子狠狠的抱在自己的懷裡,好好的說上幾個小時的思念的話語。
他推開四合院的大門時候,正好正屋裡那個巨大的落地窗,沒有拉上窗簾,他能夠看到那個女人,正玩着猶如天鵝般修長的脖子,垂頭看着自己手上的書籍。
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他彷彿能夠感覺到她視線裡的漫不經心,那雙鳳眸請輕輕的上揚,帶着一種難言的優雅和慵懶。
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心底那種空落落的感覺猛然就被填滿了,甚至還有一種正在膨脹,快要溢出來的感覺,直將他的心撐的滿滿的,再也不留下任何縫隙。
他知道自己是栽在了這個女人身上,但是從來沒有如這一刻這般,讓他清晰的認識到,她在他的心底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
唐靜芸聽到了院子裡動靜,她從書中回神過來,擡頭就看到了那個孤零零站在門口的修長高大的背影。
那一刻,姜曄身後的昏暗的世界成了佈景板,她的心悄悄的擰了擰。
快速將自己手中的書放下,對着在門口的姜曄輕輕勾起脣角,快步走出了房間。
姜曄走進院子後,就看到站在門口去盈盈而笑的那個身影,心中忍不住涌起一種甜膩的感情,那個站在檐下的人,好似在迎接丈夫遠行歸來,無端的令人心生喜悅,真好,他的芸芸就這樣俏生生的在等他。
他再也不是那個孤零零的一個人,每次任務回來迎接他的也不是空蕩蕩的屋子。
唐靜芸打量了一番姜曄,他的眼底罕見的帶着幾分疲憊,臉上的鬍子也好似有好幾天沒有刮,一向一絲不苟的衣服多了幾道皺紋,是她沒有見過的狼狽模樣。
她替他拂去了衣肩上飄落的薄雪,有些嗔怪道,“下雪了也不知道撐把傘,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體嗎?”
她修長的手指拂過他的眼底,眼中露出了幾分心疼,“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吧?你可真是愛逞強。”
姜曄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唐靜芸的手,放到自己脣邊親了一口,一把將她摟住抱起走進了屋子,“芸芸,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估計這個世界上,除了唐靜芸誰也沒有幾乎簡單姜曄這副模樣,說是鐵漢柔情也不爲過。而姜曄的低聲喃語中,帶着深深的柔情,若是讓和他一起剛剛執行任務回來人見到,絕對是要驚掉了下巴的!
這還是那個在外面行事果決、作風冷硬、以一己之力強勢的維護了海洋領土的姜曄嗎?分明就是一個再溫柔不過的人!
唐靜芸沒好氣的捶了姜曄一拳,示意他將自己放下,她把姜曄按坐在了沙發上,用自己的手替他搓了搓手,他穿的還是去時候的衣服,那時候天氣遠沒有現在這麼冷,也難怪此時的手揮如此冷。
“你在這裡坐着,好好暖和一下身子,肯定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下碗麪。”
姜曄一把拉住唐靜芸的手,唐靜芸詫異的回頭,姜曄笑着站起來,從背後摟住唐靜芸的腰,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一起。”
唐靜芸的嘴角彎了彎,這個男人怎麼變得這麼粘人了,連一刻的分離都不捨得。
唐靜芸在廚房間給姜曄下了一碗麪條,姜曄不在的日子裡,她自己也懶得弄太複雜的東西,所有早就燉好了高湯,凍在冰箱裡,想要吃了時候就煮一碗麪,放點高湯,簡單又好吃。
她給姜曄下了滿滿一大碗麪,上面還放了一塊大排,又煎了一個荷包蛋,配上濃濃的高湯,看上去就令人很有食慾。
姜曄就這樣靜靜的在一邊看着唐靜芸下廚,看着自己這個妻子在爲他做飯,他只感覺有種情感在自己胸中翻滾涌動,好似一罈陳年佳釀,愈釀愈烈,好似下一刻他就要沉醉在其中,當然,他也甘願醉死在其中。
很難想象,唐靜芸這樣在外頭不說呼風喚雨,至少也是雷厲風行的女人,會有爲人洗手作羹的時候,如果讓任何一個認識唐靜芸的人知道,都會覺得是見鬼了。
唐靜芸她看似淡然,但是在她的骨子,是個很強勢的女人,你可以想象她關於金融問題、公司經營侃侃而談,你也可以想象她握着槍的那一刻狠戾決絕,但是你很難想象她拿着菜刀做菜。
似乎她合該就是被人伺候的。
姜曄從唐靜芸手中接過了滿滿一大碗的面,兩人一起走到了正屋裡,姜曄優雅而大口的進食着面前的面,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吃着珍饈美味,事實上,他只是在吃一碗自己的小妻子給他做的面而已。
唐靜芸抿着脣對姜曄笑着,“慢點吃,這麼大一碗,足夠你了,不夠我再去做。”
姜曄搖頭淺笑,“不用了,你當時在餵豬嗎?”
唐靜芸難得好心情的咯咯笑了起來,清冷的屋子似乎因爲男主人的回來都多了熱鬧。
“姜曄,你在外面受累了,”她的手指撫摸過他的眉梢,“你都瘦了,嗯,不過也更帥了。”
姜曄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的凌厲,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誰也擋不住他的鋒芒。
“不走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京都了。”姜曄輕輕一笑,“到時候你把我好好的養養,我的肉很快就會回來的。”
唐靜芸聞言眉眼彎彎,是說不出的溫和,在溫馨的燈光下,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似乎就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
浴室裡傳來了流水聲,唐靜芸姣好的曲線映在浴室門上。姜曄將自己手上的面完洗掉後,就轉身進了正屋的臥室,聽見流水聲,不由露出了幾分笑意。
他將身上已經皺巴巴的衣服脫下,露出很有爆發力的上身,起身起收拾唐靜芸待過沙發和其上的衣服。
在摸到一個冰冷的物體時,他的眼睛突然一眯,眉眼上挑,露出了一個略顯邪氣的眼神,將那支左輪手槍從唐靜芸風衣下抽出來,嘴角帶着令人看不懂的笑意。
柯爾特的左輪手槍,看樣式似乎是全球限量版吧?他記得這手槍的性能很不錯。
似乎在他不在京城的時候,他這個很有本事的妻子,又幹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唐靜芸洗完澡穿着睡袍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姜曄半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她那把左輪手槍,不由眉心一跳,隨即面不改色的走過去。
“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和我交代?”姜曄晃了晃手上的作亂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