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宇和姜曄認識了很多年,從穿着開襠褲的時候就屁顛屁顛的跟在他的身後,不過那時候姜曄就已經經常板着臉,看着像是個小大人。
那時候的陸鴻宇就已經長的很漂亮,精緻的像個小姑娘似的,不過爲了抵制這種精緻,他表現的一直很粗魯。這當然就成了他往後歲月的黑歷史,尤其是碰上了姜曄這個表面冷漠內裡腹黑和戚潤清這種表面溫潤如玉內裡黑的徹底的損友後,就成了吵嘴時候最痛恨的“把柄”了。
只是,就算陸鴻宇認識了姜曄那麼多年,他對於現在這個狀態姜曄卻還是頭一次見到。
在他的印象,不管是記憶裡小小的姜曄,還是長大成年後的姜曄,都是那麼冷漠的,彷彿被一層不可看見的冰層覆蓋住了他的內心,區別只在於是這冰層的厚度而已。
所以,在看到姜曄對唐靜芸露出那種溫柔的樣子的時候,他纔會表現出分外的震驚。
可是,直到今日,他才深刻的明白,原來他姜哥在冰霜覆蓋的外表下,是一座沉寂的活火山,在他盛怒之下,就宛如岩漿爆發一般,那種烈焰噴射的感覺令旁觀者都唯恐陷入他的怒火牽連之中!
姜曄在聽到唐靜芸電話裡的東西后,心頭的那一把怒火就再也下不來了,彷彿那個曾經數度面臨生死的理智,那個穩坐中軍運籌帷幄的男人,都已經消失在曾經的歲月了!
是的,在遇到唐靜芸的那一刻,過去冷心冷情的他就已經死了!活着的那個,是那個一心將唐靜芸捧在心上,連她下個廚房都要心疼,恨不得走到哪裡都將她變小了揣在口袋裡的姜曄!
他不是傻子,唐靜芸發生在身邊的事情也沒有刻意瞞着他,他自然能夠從那隻言片語中拼織出七八分的事實,可是這樣的事實,着實令他憤怒!
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他的內心是喜怒參半的,高興於她會在這樣的關頭給他打電話,而不是選擇自己扛下來。
他很清楚,在從前的時候,就算兩人感情如膠似漆,可是這背後依舊有着你我之分,因爲他的芸芸幾乎從未對找過他幫忙。這曾經一度讓他這樣的大丈夫恐慌,她是不是還不在乎他?所以才極度的不願意讓他干涉她的事情?
雖然後來想開了,這依舊是他一個內心始終不能碰的地方。
強悍如姜曄,碰上了兒女情長的事情,也忍不住會有這樣如平凡人的一般的心結。
可是這一次,芸芸遇到時候侯卻沒有選擇自己扛,而是給了他一通電話,選擇讓他幫她!
這是什麼樣的進步?是什麼能夠讓一個自立自強的女人,居然還有有一天依靠起世間的另一個男人?除了她愛他,她信任他,他想不出任何的想法!
這樣的念頭讓他有一瞬間砰然心跳,這比什麼好聽的情話都要讓他感到開心!情話是可以作假的,可是這行動卻做不得假!
只是,在高興過後,他卻猛然憤怒起來了!
那些人是什麼東西?他姜曄從來都不放在眼裡的小囉囉,居然就敢攀咬唐靜芸,肆意的羅織她的罪名,妄圖給她帶去牢獄之災,試圖毀掉她的名聲和苦心經營的心血!
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夠忍?更何況是作爲一個男人,一個愛唐靜芸至深的男人!
姜曄這人,最是無情也深情,無情的時候誰在他眼中都是草木山石,深情的時候,那個人就是他的手中寶心頭好,放在心尖尖上,誰動一下都是在剜割他的心!
他喜歡她啊,從未有如這一刻,他是那麼清晰的意識到,她已經成爲了他心頭的誰都不能動的珍寶,誰動,那就誰去死!
任何敢動他家芸芸的人,都有罪。
任何一個敢於讓唐家芸芸不開心的人,都將被他覆滅。
沒錯,他姜曄就是這樣感情極端的人,恨着欲其死,愛者欲其生。只是平日裡那種極端的情感被他掩藏的很好。畢竟,他不是一個單純的軍人,他還是姜曄未來的繼承人,一個家族的領軍者。
沒有人知道他這樣的秉性,不,或許有,比如那個和他朝夕相處的芸芸,他對她的那種佔有慾,早就透露起些許的性格。
想到這樣,他不由捂着額頭輕笑了起來,他的芸芸啊,真是……讓他怎麼喜歡都不夠啊!
陸鴻宇和兩個副手站在一旁,饒是他看到此刻姜曄忽怒忽笑的神情,都忍不住升起了雞皮疙瘩,更別說那兩個早就攝於姜曄積威的手下了!
姜曄在滬市一系列雷厲風行的手段整治下,早就讓很多軍區的人見到他就忍不住冒出心裡陰影!
兩個副手用眼神求助似的的看向陸鴻宇,姜司令這究竟是怎麼了,莫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啊呸!怎麼可能,就姜司令這樣的脾氣,恐怕鬼神都要辟易了吧?!
陸鴻宇翻了一個白眼,你們問我我怎麼知道?不過他心底還是有所猜測的,能夠讓姜哥露出這樣表情的人,除了自家那個嫂子外,還有誰呢?
這樣一想,他也不由咧嘴陰測測的一笑,他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誰這麼不長眼,居然惹到了他家嫂子?
惹他家姜哥還能夠求一死,可是惹到了他家嫂子,那簡直就是在和姜哥玩命啊!他可沒有誇張,瞧瞧姜哥現在這副氣勢逼人彷彿下一秒就要拔槍崩了誰的樣子,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陸鴻宇沒有說話,低頭斂了斂眸,掩飾了自己一閃而過的精光。別指望他做什麼不顧生死勸慰的忠臣啊,他只是在思考怎麼給盛怒的姜哥善後!只求別將天捅出個窟窿就好!
姜曄從抽屜裡掏出一盒煙,點上一根菸讓自己冷靜一下,這才猶豫了好久,眉頭輕蹙,對着一旁的陸鴻宇淡淡地道,“你對滬市現在的情況瞭解多少?”
陸鴻宇聽見自己被第一個點名,就有幾分不太好的預感,在聽到這樣的問話的時候,心裡更是咯噔一聲,他怎麼有種自家老大想要將某些人一鍋端的錯覺啊?!
不過,陸鴻宇還是彎了彎腰,道,“滬市,侯魏週三分天下,其中屬侯靖文根基最薄弱,他家雖然數代傳家,只是家中家教甚嚴,出仕的人很少;至於周書記,那是本土勢力中的一支,聽說是開國以來周家那一脈傳下來的,只是他爲人一向很低調;還有侯家,是本土勢力和外來勢力選出來的代表,聽說是那頭的。”
不得不說,就算陸鴻宇平常不太着調,可是他該有的世家子弟的眼光還是有的,就滬市這些人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其實,在外人看來神秘的不得了的官場,在圈內人看來並沒有太多的秘密。當然,前提是要站在居高臨下的角度去看。
那頭的?聽到這話的時候,姜曄的眉頭動了動,終於也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陸鴻宇特意提到這個是不是有意在暗示什麼,畢竟那頭的勢力並不小,他們姜家一向講究自成一脈,素少和其他的派系交惡活交好。他真的要爲了一個女人,就和另一個派系交惡嗎?
他笑了笑,他覺得他骨子裡還就是個爲了女人衝冠一怒不計後果的人,不就是交惡嗎?呵,他姜曄什麼時候這麼畏首畏尾了!
在這一刻,這個國家本來沒有太大交集的兩個派系集團,突然走向了兩條岔路,再也不會沿着前世的軌跡向前發展!
而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不過是因爲一個女人而已!
陸鴻宇見到姜曄這樣的神情的時候,還想要說些什麼,就聽到姜曄冷笑,“你今天的話,我會一句不漏的轉告給她!”
陸鴻宇聞言,縮了縮肩膀,我的乖乖!姜哥怎麼能夠這樣,居然拿出嫂子出來壓她!想起嫂子那性子那手段,不由冒起了冷汗!
一時間只能哭喪着臉!
姜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眯眼一笑,手指有力的敲擊着桌子,淡淡的道,“既然是那家的,那咱們也就不好太過粗暴,你去替我查查,對方走的是那一條線,幫我把人給揪出來,全毀了。”
陸鴻宇縮瑟了一下肩膀,得了,姜哥這樣的做法還不叫粗暴那到底什麼叫做粗暴?人家想要埋下一條線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倒好,一股腦的什麼都不講就都給毀了!
姜曄的雙眸中閃過冷芒,這些還不夠啊,居然讓他家寶貝進局子那樣晦氣的地方,他的怒火可還沒有宣泄出來呢,“我記得羅自熊那裡交代的事情也查的差不多了是吧?交通廳、紀委那裡都幾個人都是對方派系的吧?不用再等了,直接給我報上去!”
他的言語中甚是雲淡風輕,可是又有誰知道,被他點名的人裡,最低的都是廳級的官員,甚至還有省部級的大員在裡頭!
他就是要告訴對方,敢動他姜曄的女人,就要做好被報復的準備!只要你們不心疼自己手中的人手!
也是,這官場中的人,又有幾個沒有點黑歷史?只是區別在於有沒有人去搞他而已!
陸鴻宇見到姜曄這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模樣,再一次縮瑟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默默的替對方派系感覺肉疼!
姜曄,眼睛蓄銳了一年多,他第一次對官場上的某些人,亮出了他那銳利的爪子!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