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昨夜勞動過度,故而錦好上了馬車,就打哈欠,金翰林不捨,萬般心疼的摟着她,二人到了皇城宮門前的時候,金翰林將昏昏欲睡的錦好叫醒,幫着她整理了一下儀容,好在他是擁着她在懷中小憩,臉上倒是沒有落下睡痕。
“都是你啦……”錦好下馬車前白了金翰林一眼,這人真是不知道節制,明知道今兒個這麼多事情,昨兒個非要胡鬧,害的她現在眼皮子都擡不動。
透着薄薄的煙羅紗,瓷光落在透着紅暈的肌膚上,看上去慵懶而飛揚,明豔奪目,五官靈動,咬着粉嘟嘟的脣,一副嬌嗔的模樣。
金翰林瞧着她這模樣,心情卻更加歡喜了起來,忍不住笑出聲來。
宮門外守着的侍衛,聽着金翰林如此愉快的笑聲,他們與金翰林都很熟悉,現在又歸金翰林領導,他的性子,自然打探的清清楚楚,聽他爽朗的笑聲,彼此之間就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神情,等到錦好在金翰林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各人看她的眼神就有些複雜了。
二人進了皇城,上了宮中的馬車,今兒個待遇不錯,或許是因爲跟着金翰林一起,水漲船高,這馬車的規格也比之前的好了不少。
金翰林見錦好的臉色不是太好,就知道這皇宮給她留下太多的陰影,心中憐惜,緊緊的牽着錦好的手,低聲道:“別怕,等一下見了太后,你少說多聽,有什麼問題,我在呢。”
有人扛着的感覺,真好!
他的手,剛強有力,那溫情傳到心間,錦好點了點頭,露出淺淺的笑意:“嗯!”重重的應下,心中也覺得有金翰林出面應付皇宮的這些貴人,更爲妥當。
皇宮的感覺總是太大,錦好每一次走在其中,都會覺得,有走不完的路程,總是要擔心自個兒無法走出去。
或許因爲這一次,身邊有了可信的人,她的步伐輕快,第一次覺得,原來只要有人陪着走,都不會覺得遙遠。
終於到了太后的宮殿,引路的太監進內稟告,沒一會兒就聽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宣威遠侯,威遠侯夫人覲見。”
錦好一時沒回過神來,就見金翰林輕輕的扯了她袖子一下,這才醒悟過來,她已經成了威遠侯夫人了。
錦好垂下腦袋,乖乖兒的跟在金翰林進去,卻見除了太后外,還有一身明黃的皇帝在此。
“臣/臣妾參見太后,皇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錦好的錯覺,總覺得皇帝在那一身明黃之中,臉色有些灰敗,透着一股枯敗的氣息,也不敢多做停留,忙垂眸斂手。
太后瞧着這麼一對璧人,心神有些恍惚了起來,當年她的若曦和威遠侯也是這般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是這些年,她的女兒過的什麼日子……
現在翰林找到了,又成了親,若曦也該放下了吧!
太后瞧着眼前跪着的女子,她當年那般年幼,就能哄的自個兒的母親改嫁,想來現在年紀漸長,哄人的本領是不是也該漸長了,讓她出面哄的若曦和離,應該不成問題,她之前就吩咐過,今兒個再提醒一下加快進程吧,莫要光顧着過自個兒的小日子。
錦好跪在下面,不敢擡頭,沒聽見太后發出的那聲免禮,自然不敢起來,只是心中狐疑,太后不會是對她不滿意,畢竟當初太后吩咐的事情,自個兒還沒辦好。
只是皇帝這邊怎麼也不出聲,難不成是表哥最近辦事不得力,皇帝心中不滿了?
也不對啊,今兒個早上可是賜了爵位,又升了官,按說皇帝不應該對他不滿的啊。
似乎過了許久,錦好聽得太后的聲音響起:“平身!”
錦好在金翰林的攙扶下起身,保持這恭敬謙和的姿態。
皇上打量這錦好嫵媚柔順的樣子,全心全意的依賴着金翰林,對未來充滿了嚮往,看來這對小夫妻的感情是真的好——總算這孩子苦盡甘來了。
皇帝心中有事,對着金翰林道:“翰林隨朕出去走走,朕又是與你相商,威遠侯夫人就留下陪太后說說話吧。”
金翰林和錦好齊齊的說道:“臣/臣妾遵命。”
轉首對着太后又道:“母后,朕和翰林就借您的院子走走。”
太后聲音溫和:“去吧,去吧!”
片刻之後,皇帝和金翰林離開,太后揮手,讓伺候的宮人離開,留下錦好和自個兒單獨說話。
“瞧着你和翰林的樣子,哀家也就放心了,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只要你們二人齊心合力,威遠侯府那點小事,也斷不會阻了你們。”
錦好恭謹的說道:“謝太后娘娘掛懷。”
“你也莫要謝哀家了,長公主視你若女,每次提起你,都讓哀家多爲照顧,而翰林是哀家的外孫,你身爲他的妻子,就是哀家的外孫媳婦,哀家又怎麼能不照顧一二。”太后長嘆一聲:“你是個有福的,婆疼夫愛,倒是羨煞了天下女子。”
錦好瞧着太后的樣子,有些恍惚,也不敢打斷,只是低聲說道:“臣妾自個兒也覺得幸運,得長公主青睞,故而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想,該怎麼回報長公主對臣妾的一片愛惜之心。”
太后聞言挑眉,眼底涌起了滿意的神色:“長公主的好,你記在心中就好。”
錦好嘴裡說得好聽,心中卻苦笑連連:她怎麼回報?依照太后所言,哄着長公主和離?
和離之事,定然要對方心甘情願,也只有長公主對許澤死了心,要她哄着,日後埋怨起她來,可如何是好,到時候什麼過錯都要擔着,太后可不會記得是她要自個兒如此行事的——當然,在錦好看來,那許澤實在沒有留戀的必要,若是她遭遇這樣的人,早就和離了走人。
不過,長公主不是她這個活了兩世的人,會看不透也很正常。
……錦好從太后的宮裡出來,又去了皇后的宮殿謝恩,畢竟她現在是朱家的女兒,不去也着實說不過去。
皇后依舊喜盈盈的,彷彿何時何地都笑的那麼歡快,彷彿她的人生從來都是快樂的,如同天真稚氣的少女,卻讓人生不出一絲的惡感來,時間在她的身上似乎已經停止,她總是那般的純情嫵媚,那般的嫩滑如玉。
可是這樣笑得如同少女般的皇后,每次相見,卻都給錦好鋪天蓋地的壓力,這麼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閒話,皇后就讓她帶着賞賜離開了。
出了宮殿,她不着痕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後背汗津津的,黏糊的難受,心裡不由得再次慶幸自個兒不用呆在宮裡討生活,否則這汗就要將人淌幹了。
“表妹!”
人嚇人嚇死人,錦好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見眼前,一身錦衣,笑得壞壞的謝明覃。
她現在叫朱錦好,可不正是表妹麼。
錦好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表哥。”人家身爲皇子都上趕着來認親,自個兒哪還有不認的道理。
謝明覃對這稱呼似乎很滿意的樣子,點頭,桃花眼中笑的春花燦爛:“今日天氣不錯,我送表妹一程吧。”
這是又話說的意思吧!
錦好腦中閃過皇帝灰敗的臉色,心中有些明瞭,雖然不耐朝中這些爭鬥,但身在其位,都是無法避免的,遂點了點頭:“那就多謝表哥了。”
二人走着,謝明覃注意着周遭的環境,低聲道:“疾風驟雨將至。”
說了這話,就停下腳步,前面停着一頂軟轎,想來那應該是謝明覃爲錦好準備的。
謝明覃搖着玉扇,道:“路途坎坷,我就送到這裡,該何去何從,相信表妹心中應該有了決斷。”頓了頓,一字一句:“風急,表妹身子弱,還是多呆着家裡養身爲妙。”
錦好若有所思,想了一下,道:“表哥說得是,夏天人就容易息食,我這身子就更弱,還是在家養着爲好。”
謝明覃眼中閃過一道讚賞的目光:“如此甚好。”到底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能聽出他話裡的深意,指着那軟轎子:“我給表妹準備的轎子,送表妹出宮吧!”
“多謝表哥,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錦好也不客氣,上了軟轎,轎子中燃着香,旁邊還放了冰,涼爽清透。
軟轎子走的很穩,不知不覺就到了宮門,金翰林顯然也是剛剛到,二人相視一眼,雖然每人都有無數的話要說出口,卻都是知道輕重的人,生生的忍了下去。
一直到上了自家的馬車,兩人才都齊齊開口說話。
“我……”
“我……”
二人見對方開口,又同時頓住,然後再次異口同聲說道:“你先說……”
金翰林搖頭笑道:“好好,你先說,等你說完,我再說。”
錦好點頭,將謝明覃的示警,以及話語中的試探之意,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了錦好的話,金翰林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該死的,居然將主意打到你的頭上。”
錦好沉默的一下:“八殿下此人,雖然看起來放蕩不羈,可是卻不是會信口開河的人,我怕……”
金翰林點頭,低聲道:“皇上的身子怕是支持不下去了,下面的皇子都穩不住了,我身在這個位置,自然難免會被牽累其中,而世人都知道,你是我眼珠子,拿住了自然也就能控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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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卡的銷魂,銷魂,回頭看了一遍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