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佟湘玉在錦好要走離兒之後,心中依舊恐慌不已,既然錦好能得知她以前的身份,想來莫家這些人,也會得知她的身份,到時候,她又沒有子嗣傍身,就一定會被趕出莫家去,即使不被趕出莫家,也會像以前那個樣子,過的生不如死,連個丫頭婆子都不如,既然如此,這個莫家她何必還留下來。

好在,她早做了準備,當初動手,就已經想好了後路,她已經傷了身子,根本就無法再孕了,莫家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想到她的孩子都毀在了莫家,佟湘玉就恨得牙癢。

她不覺得自個兒做錯了,你不仁,我不義,王氏那個賤人,害了她的骨血,可是爲了她肚子裡的那塊臭肉,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爺居然裝聾作啞,既然他們母子連這點公道都不給自己,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尤其是莫二老爺,原以爲是個情深意重的,誰知道到頭來才發現是個薄情寡義的,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他的骨血,可是這個男人,卻置之不理,這樣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做父親。

天道不公,她也不靠天,靠地,自個兒動手,爲孩子,爲她討個公道,讓他一輩子做不了父親。

深海奇香,骨蓉,很多內宅夫人或許不知道,可是她出身青樓,什麼齷蹉的藥沒見過,這兩樣東西,自然可以搞到手。

惴惴不安,一直到了深夜,聽到王氏房裡傳來的動靜,她知道自個兒的仇算是報了。

佟湘玉坐在梳妝檯前,對着鏡子細細的化起夜狀來,多年的生活習慣,她早起時有晨妝,夜來有夜妝,隨時隨地的都要求自個兒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在人的面前,包括現在,或許這是她在莫家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前了,她不容許自己有絲毫的偏差。

她這個人,化妝比吃飯來的更重要,只要有一刻沒化妝,她就覺得自個兒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的難受,不自在,覺得根本就沒法子見人了,原本在青樓還好些,進了莫家之後,她是越發在意的這件事情了,不過倒也不敢化濃妝,就怕別人看出她以前的出身。

不過即便是如此,也是什麼都要用最好的,就怕發現自個兒眼角的細紋,或是皮膚上的斑點,從而生出美人遲暮的惶恐。

可是今兒個,她這般仔細的修飾着自個兒的容顏,卻不是美人遲暮,而是爲了能以最完美的姿勢從莫家走出去,當初她進門的時候,那麼的狼狽,但是今兒個,她要走的堂堂正正。

貴的嚇人的香粉在身上撲了一層,連腳心都沒有放過,藕色的衣裳,襯得她豐肌玉骨,好似已經熟透了,要滴水的蜜桃,自個兒滿意的笑了,臉色陡然一僵,因爲她發現她笑得的時候,眼角有了幾絲細紋,於是又用珍珠桃花粉將眼角的細紋陰影掩蓋下去。

忙活了這麼多,卻又發現今兒個的口脂的色彩顯得淡了些許,於是又將一直珍藏着捨不得用的染綠鏤空象牙小管裡的甲煎口脂拿了出來,細細的塗滿了一番,將略顯乾燥的嘴脣塗的豐潤瑩亮。

佟湘玉非常滿意銅鏡中出現的嫵媚水潤的美人,尤其是那脣,特別的飽滿,好東西就是好東西,上了之後,再也看不出原先的乾癟來,又細細的自我欣賞了許久,發現自個兒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再點些胭脂上去,氣色或許會好看些,於是又打開盛着胭脂的玉盒忙活了起來。

等到確認自個兒真的完美無瑕之後,佟湘玉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不由得勾脣,譏諷一笑:真是沒用,居然這麼快就將她招認了出來,還以爲還能再挺一會兒呢。

就知道憐心那個賤人,不是硬骨頭,支撐不了多久,卻沒有想到會如此孬種。

當初找到憐心合作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有今天,所以這一刻,佟湘玉倒是很坦然,半點也不緊張。

顧嬤嬤敲門,聽得佟湘玉嫵媚悅耳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甚至能感受到佟湘玉聲音中的雀躍。

“是顧嬤嬤,進來吧!”像是半點都不意外顧嬤嬤的到來。

顧嬤嬤推門進去,看到妝臺前坐着的佟湘玉的背影,一擡頭卻從銅鏡中看到一張濃妝豔抹的豔麗面孔。

顧嬤嬤微怔:這深更半夜的,怎麼會塗脂抹粉,而且這身妝扮,怎麼看都有幾分風塵之氣,但是卻似乎很適合佟姨娘周身的氣度。

雖說往日裡,佟姨娘都不會穿的如此豔麗妖嬈,倒是比此刻素淨許多,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佟姨娘是迷人的,是勾魂奪魄的。

顧嬤嬤收斂心神,也不管這異於平日的佟姨娘,平靜的說道:“佟姨娘,老奴這麼完還來打擾姨娘,實在是不得已爲之,大夫人小產,二老爺身子有恙,憐心那丫頭說是受了佟姨娘的指使,雖然老夫人不信,可是總得請姨娘走上一趟,說個清楚啊,省的傳揚出去壞了姨娘的名聲啊!”

佟湘玉聽了,倒是意外的挑了挑眉頭:她今兒個才發現,老夫人身邊這位顧嬤嬤,還是這等人物,這張口說話,不管好的香的,都能讓人聽了舒服。

佟湘玉被帶到王氏的房間,莫老夫人瞧着她一身豔麗的模樣,雙目就瞪了起來,氣的肺都要炸掉了,怒道:“你個不要臉的賤人,這時候,還有心思梳妝打扮?”

佟湘玉斜睨了莫老夫人一眼,淡淡的說到:“老夫人這話說得我就不明白了?我爲什麼就不能梳妝打扮了?我正是女人的好年華,就該好好的打扮,纔不辜負上天賜予我的這份好容貌,再說了男人愛俏,都喜歡瞧見自個兒的女人漂漂亮亮的。”

佟湘玉語重心長的對着莫老夫人道:“老夫人,我進莫府這些年,也知道些老夫人的事情,你知道老太爺爲何寵愛楊太姨娘,而將您趕回山谷鎮守活寡嗎?說來說去,還不是老夫人比不得楊太姨娘來的標緻。自古男兒好色,老夫人自個兒得不到老太爺的歡心,難不成也不許我們打扮,求的老爺的歡心嗎?”

說完這番話後,佟湘玉覺得異常的痛快,這個死老太太,自個兒沒本事守着男人的心,被個妾室壓得死死的,就瞧天下的妾室看不順眼。

當初,她明明是可以成爲二房的平妻,卻被這個死老太婆攪合了,到最後居然落得大房的平妻,若是當初隨了她的心願,現在姚麗娟和離了,她自然就能爬上二房的正妻之位,若是這樣,她的孩子就不會小產,她也不會惱恨之極,對王氏,對老爺下手。

說到底,她不過是想活的好點,活的體面些,可是卻因爲這個死老太婆當初的阻擾,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所以這時候,佟湘玉是怎麼刺人,怎麼說話,莫老夫人不能碰觸的痛處,就是被楊太姨娘一個妾室逼得離開京城,現在聽她如此說話,莫老夫人差點氣的吐血,這個賤人,到了這時候,還敢如此囂張,實在是欺人太甚,難不成,她以爲一個妾室,自個兒還收拾不了嗎?

莫老夫人瞪着她:“你還是管好自個兒嘴巴!娶妻娶賢,納妾納色,你將自個兒收拾的再好,也不過是個妾室,妾本賤流,你自甘下賤,就莫要拿出來說嘴。”

莫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忍住自個兒的怒氣,冷笑道:“今兒個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你,你爲何要謀算莫家的子嗣,你怎麼如此蛇蠍心腸?”

莫二老爺此時,也瞪着佟湘玉:“你爲何如此對我,居然絕了我的子嗣,我對你寵之入骨,什麼都是頭條,當年在山谷鎮,也是事事依從你的意思,你說得話,我什麼時候違背過,就是明知道你耍心眼,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一心維護你。我自問一直待你不薄——你雖說是個妾室,可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和王氏一個模樣,你自個兒瞧瞧,有哪家妾室有你風光的?”越說,莫二老爺越是激動,說到最後,更是激動整個人都站起來,恨不得撲上來,將姚麗娟給撕成碎片——絕了他的子嗣啊!只要想想,都撕心裂肺的疼啊!

“我吃穿用度是和表姐一樣,只是一樣不同,她有正妻的名分,而我是個妾,妾本賤流,老夫人剛剛還說的。”

佟湘玉的臉色淡淡的,沒有什麼懼色,看來看去,也只是臉色比尋常白上一些,也不知道是塗了太多的粉,還是怎麼的,反正錦好看她,實在看不出與平日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來,聲音也淡淡地:“還有,老爺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什麼叫絕了老爺的子嗣?我才小產,表姐這肚子還有老爺的骨血,若是老爺絕了子嗣,難不成老爺是認爲表姐和我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是老爺的種?”

她風情萬種的瞟了莫二老爺一眼:“老爺,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一個妾室,壞了名聲可不要緊,表姐可是正經的夫人,這名聲壞了,莫府的臉面也就沒有了。”

她說完,左右看了看,嬌聲嬌氣的說道:“這妾室就是不同正妻,連個坐的位置都沒有,不過今兒個也實在累了,只好失禮了。”邊說邊拖了一張椅子來,坐在屋子的中間依舊淡淡開口:“也不知道老夫人和老爺叫我來是幹什麼,我最近這氣血虛啊,站上一會兒,這雙腿就發軟,這雙腿發軟,這腦子就發昏,到時候若是壞了老夫人和老爺的事情,就是我的過錯了,所以我找個椅子坐下,可是爲了更好的替老夫人,老爺當差。”

老夫人被氣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這是什麼態度,這麼多年來,她正經的媳婦,哪個敢這樣與她說話,沒想到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妾室,居然如此囂張,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了。

“憐心已經招認了,就是你唆使着她的,你這毒婦,蛇蠍心腸,居然連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的去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憐心可是說得清清楚楚,是你唆使她,向老二求了水仙花,自個兒又讓牡丹三姐妹渾身塗滿深海奇香伺候,這水仙花和深海奇香一起,能使人小產,而深海奇香與骨蓉一起,能絕了人的子嗣。”

莫老夫人說着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子桌子:“憐心說得清清楚楚,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憐心的話能信嗎?”佟湘玉淡淡一笑,開口道:“表姐果真是好手段啊!藉着憐心的口,嫁禍給我。”

她將目光看向莫二老爺,神情有些幽怨:“憐心是表姐身邊的丫頭,又是她親自擡的通房,我不過是個剛剛小產的妾室,怎麼就能使喚了正妻身邊的通房丫頭,讓一個通房丫頭栽贓嫁禍於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憑着一個通房丫頭的幾句話,空口無憑,居然就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我,實在是讓人寒心。”

頓了頓,佟湘玉頗爲無辜道:“表姐怎麼做事的,想要謀算我,也要動點心思,雖然我一沒有孃家撐腰,二沒有銀錢護身,可是這等粗製濫造的手段,也實在太瞧不起人了,不過欺負我沒有人撐腰罷了!”

說完,她臉上還真的浮現出幾分委屈的表情,不過她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委屈,拂了拂衣袖,十二分悠閒的模樣,緩緩地坐下,還閒情逸致的擺出了自認最嫵媚銷魂的模樣。

佟湘玉還有什麼好怕的,她當然不會怕了,事情到了今天,怕也沒有用了,而且,她下定了決心,她在莫家受盡委屈,過的窩囊萬分,今兒個,說不得是她在莫家的最後一天,她不想再窩囊下去,也絕對不想讓莫家的任何一個人,在她面前再耀武揚威,指手畫腳的。

這麼想着,她心裡就涌現出萬分的得意:今兒個,她要讓莫家的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錦好此時忽然淡淡開口:“誰告訴你,空口無憑了,祖母讓顧嬤嬤去喚你過來的時候,也順便安排了人搜了你的院子,已經找出深海奇香了。”

佟湘玉微微一愣,她當時只注意到顧嬤嬤,卻沒有看道其他的人,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反應很快的笑了起來:“就算如此,又能說明什麼?既然能讓憐心開口誣陷我,誰又能說不會在我的院子裡栽贓些贓物。”

莫老夫人冷笑開口:“栽贓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莫二老爺也忍不住開口:“用價值千金的深海奇香來栽贓你?虧你想得出來。你是王氏的表妹,她爲什麼要栽贓你?栽贓你,她自個兒有什麼好處?再說了,太醫也說了,她腹中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難不成你還要告訴我,她爲了栽贓你,寧願不要腹中的孩子!”

那深海奇香,不但貴重,還異常罕見,可謂是有錢也買不到的,佟湘玉會有,還是當初做花魁的時候,哄的某位恩客高興,才送了她那麼一瓶,這次若不是恨到了極頂,她又怎麼會捨得拿出來。

“就是因爲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她纔會栽贓我,用一個保不住的孩子誣陷我,也算是看得起我了。至於老爺說得什麼表妹?”佟湘玉冷笑了兩聲:“若是真的心疼自個兒的表妹,會讓表妹做妾嗎?表姐是真心疼我,還是假心疼我,這話我就不說了。現在大家不是看的極爲清楚嗎,若是真的心疼我,我現在也不會是莫家的姨娘了。”佟湘玉表情淡淡,面色平靜的反駁着。

雖然錦好知道她是在睜眼說瞎話,可是不得不說,佟湘玉說得還挺讓人覺得很像那麼一回事的,畢竟真正的心疼自家表妹的表姐,是說什麼都不會讓自家的表妹淪爲妾室,尤其這妾室還是自個兒丈夫的。

莫老夫人氣得火氣一下一下往上拱,伸出手指,指着佟湘玉:“敢情,聽你這話,讓你做莫家的姨娘委屈你了?可是你別忘了,當初是誰哭着喊着要跟着老二的。”

瞧着佟湘玉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心裡的火就更大了,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妾室,居然敢如此囂張,還在外人的面前,她自然要收拾了,對着一旁的顧嬤嬤吩咐道:“給我將她拖起來,扔在地上,一個妾室,居然還敢坐在我們的面前,知道的,說妾室無禮,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莫家就是這等規矩,傳揚出去,人家不知道怎麼看我們莫家呢。”

下人們聽了這話,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麼都沒有聽明白的樣子,心裡卻清楚,莫老夫人這話是說給她們聽的,讓她們管好自個兒的嘴巴。

佟湘玉聽了這話,卻忽然笑了起來:“拖起來扔在地上?老夫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仁慈了,難不成摔斷了腰桿,這心也摔得柔軟了。我還以爲,老夫人一定二話不說,就將我拖出去打個半死。”

她淡淡地說道:“剛剛我來的時候,見到憐心還綁在長凳上,被打爛了屁股,屈打成招,其實很多時候很有用的,老夫人爲何不再我身上試試,或許我一個忍不住,也跟着屈打成招,什麼事情都認下了。”

她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遭遇知音的樣子:“難不成老夫人知道,我佟湘玉沒有其他的什麼本事,就是長了一身的硬骨頭,這骨氣還是有的,想要讓我屈打成招,怕是不能如願了。只不過,我這一捱打,就有些管不住自個兒的嘴巴,能說的,不能說的,說不得都會說出來,到時候,若是壞了誰的名聲,我就管不着了。”

“畢竟我怎麼說,也進莫家的門多年了,莫家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其中有能見人的,還有不能見人的。”說着居然伸出了自個兒的手,萬般憐惜的欣賞着:“你們瞧瞧,我這細皮嫩肉的,哪裡經得起打,疼痛之下,我雖然不會認下罪名,不過……”她輕輕的笑了起來:“什麼家裡的醜事,到時候怕我一個忍不住就吐了出來。若是當真如此,還請各位莫要怪我,不過是疼痛之下的習慣性反應,總要說點什麼,好轉移些注意力啊。”

說這話的時候,她故意對錦好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啊。

她這話落下,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爺怒目而視,而佟湘玉依舊淡淡的,不避不讓。

錦好臉上閃過一道怒色,不過這時候,她可沒心思發作起來,而是淡淡的說道:“佟姨娘,你既然這麼有骨氣,怎麼能不好好的給你表現的機會,至於你說得什麼莫府的醜事,說真的,還真的讓人好奇,不如今兒個就聽你說說莫家的醜事如何?”

莫老夫人哪裡肯答應,錦好卻對着她低語道:“她能知道的,想必外面也有人知道,咱們總要聽聽外面是如何流傳的,看看能不能找個法子遮掩過去?”

她說完這些,看向佟湘玉,輕聲道:“你到底沒和我深交過,不知道我的脾性,平生從不受人脅迫,你想要挾我的話,簡直是做夢。”

她站起身子,走到佟湘玉的面前,凝視着她的雙眼,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俯身耳語道:“原本我只不過想要靜靜的看戲,既然你非要拉我上臺,我也只好勉爲其難了……想咬着我不放,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介意毀掉個把女子——聽說你有個親妹子,是不是?”

錦好袖子一抖,一個精緻的珠花墜入錦好的掌心,在佟湘玉的眼前一閃。

佟湘玉驟然擡起頭,看着那熟悉的珠花,片刻之後,怒視着錦好:“你敢?”

她沒想到,自個兒失蹤的妹子,居然在錦好的手裡,也難怪敢將她帶回來,莫錦好是她料定自個兒飛不出她的手掌心。

錦好表情淡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冷淡的看着佟湘玉:“你敢威脅我,我就敢毀掉你妹子。”

錦好噴出來的氣息,吹拂在佟湘玉的耳邊,很癢,如同無數只螞蟻在她的肌膚上攀爬,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錦好瞧着佟湘玉緊繃起來的身子,輕笑道:“你雖然不是個東西,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說,你是個好姐姐,至今你那妹妹還是清白之身,想必當初,你在那裡,爲了護住她的清白一定是費了不少心思吧!你說,若是我將這麼個清白的如花美人,賣到那些下九流的地方,一定會值不少銀子吧!”

佟湘玉臉上的平靜之色終於不見了,多了幾分不確定:“你是好人,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好人就只能眼睜睜的受欺負,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從來就不是爛好人。”錦好冷冷的說道:“你都在威脅我了,我何必還要顧念着你妹妹。”

她說到這裡,忽然輕笑了起來:“佟姨娘,咱們相處也不算短了,你怎麼還以爲一個好人就能困住了我。”

“既然佟姨娘不太瞭解我,那我今兒個就勉爲其難的介紹自個兒一番。”她說的風輕雲淡:“我這個人啊,是個好人,從來就不記仇,那是因爲,我這人從來是有仇立刻報,遲了一刻,這心裡都不舒服。”

錦好說着,又淡淡的笑了一聲:“其實這一點,佟姨娘倒是與我與幾分相近,所以欠我的,都會加倍的討回來,就如同佟姨娘今兒個行事這般,乾淨利落,實在是痛快。”

佟湘玉被錦好的話,說得呆住了,看着錦好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慌亂,她這人雖然心狠手辣,可是唯一的特點,卻是最重血親,這次,會這般氣的發瘋,下此毒手,也是因爲她“小產”,失去了孩子,又輾轉得知,自個兒再不能有孕。

既然她不能再有孩子了,那麼她以爲失蹤的妹妹,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怎麼能讓自個兒的妹子落得那樣的下場。

當初,她會答應王老夫人,進莫家爲妾,也是因爲自個兒的妹子,在王老夫人的手裡,而王家敗落了,她的妹子就從王老夫人的手裡逃了出去,沒了蹤跡。

當初,她被關着,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又沒錢沒勢,就是急的上火,卻也只能束手無策。

她還以爲,她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自個兒的妹子了,所以時常落淚,覺得自個兒對不起老孃臨死前的託付,可是卻沒有想到,原來自家的妹子落到錦好的手裡。

她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佟湘玉死死的盯着錦好的眼睛,想要從她的眼睛中找到蛛絲馬跡,可是她看到的除了冷酷,還是冷酷。

這樣冷酷的眼神,佟湘玉不敢賭了——若是莫錦好這個賤丫頭當真敢如此行事,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攔不下來的。

而現在,她也真的沒有從莫錦好手中奪回自家妹子的把握。

佟湘玉思前想後,許久之後,才咬牙,應道:“好,我說,只要你肯放過我妹子,我什麼都說。”

這話,說完,她就恨不得將自個兒的胸膛捶碎,她知道她自個兒失去了與錦好抗衡的唯一籌碼——不會說出自個兒是錦好找回來對付王氏,誘惑莫二老爺的。

錦好滿意的笑了:“識時務者爲俊傑,佟姨娘,你果真目光如炬啊。”她其實不在乎莫家知道不知道,只是怕傳揚出去,壞了姚麗娟的名聲。

她聲音陡然洪亮了起來,做出一副驚喜的模樣:“什麼?佟姨娘,你願意說出事情的經過,太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佟姨娘,你肯老老實實的說出來,相信父親和祖母是不會太過爲難你的。”

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爺雖然不滿意錦好的話,不過卻也沒有開口反駁,既然錦好費盡心思,勸服了佟湘玉開口,他們也不能太過苛刻了。

佟湘玉的心中算是將錦好恨得死死的,生吞活嚼了錦好的心思都有了,可是眼下她也沒有法子置之不理自個兒的妹子,不過低低垂下去的眼中,卻閃過一道陰狠的神色,只是衆人都沒有看見罷了。

王氏因爲肚子實在痛的受不了,已經進來去備好的產房,因爲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故而衆人沒有絲毫的喜色。

因爲王氏去了產房,所以莫老太爺才得以進了放來,聽得錦好這話,倒是輕輕的點頭:“既然佟姨娘肯說,怎麼就聽聽吧!”

也的確不好對佟湘玉大動干戈的,畢竟再怎麼說,她也是莫家的姨娘,到底有什麼錯,還是攤開來說爲好。

再說了,莫老太爺心中跟明鏡似的,他這府上還真有不少見不得人的醜事情,若是到時候,佟姨娘捱打了,嘴裡亂噴蛆,壞了莫府的名聲,那可是大事了。

佟湘玉挺直身子,坐的筆直,她原本又是盛裝,又是端坐,爲的是狠狠地在莫家人的面前,揚眉吐氣,最好能氣死一兩個莫家人才好,讓這些耀武揚威的,也嚐嚐被人軟刀子捅着的滋味。

可是現在,她所有的心計都無法成功了,被錦好要挾着說出真相。

這讓她一張姣好的臉,都氣得變形,白白費了那些胭脂花粉。

莫老夫人見莫老太爺開口,也不再說話,莫二老爺自然也不開口了,他們此時也都回過味來,佟湘玉今兒個一舉一動,都是在故意氣他們。

莫老太爺輕輕抿了一口香茶,開口道:“你害王氏,倒是還有幾分緣由,只是爲何要害老二?畢竟,老二對你怎麼樣,大家都看在眼裡,你怎麼就恨得下這份心?”

佟湘玉聽了這話,眼中閃過嘲諷,狠狠地瞪了莫二老爺一眼,道:“老爺對我很好嗎?明明許了我二房平妻之位,到最後卻變成了大房的平妻,最後,還眼睜睜的看着我連這個平妻之位都沒有了,淪爲妾室,可就是這樣,我還是被送到莊子上關了起來,若不是……若不是……”

說到這裡,目光就落在了錦好的身上。

錦好狀似不經意的晃了晃藏着珠釵的袖口,佟湘玉咬緊牙關:“若不是……我自個兒費盡心思逃了出來,只怕已經病死在莊子上了,這樣就叫好嗎?”

佟湘玉冷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樣的好,我寧願不要。不過,讓我慶幸的是,我終於有了身孕,可是卻又被王氏這個賤人謀害了,可是你們做了什麼?不聞不問,讓我的孩子白白的送了性命。”

“既然你們不替我的孩子報仇,我自個兒報仇有什麼錯?你們知不知道,這次小產過後,大夫說,我根本就無法再有孕了,我已經不能再做母親了,你們知不知道,無法做母親的女人,這心裡是什麼滋味?”

“你自個兒不能做母親,所以你就絕了我的子嗣?”莫二老爺咬牙切齒:“賤人,你委實太過惡毒。”

“我惡毒?”佟湘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論起惡毒,誰比得上老爺你。先前二夫人在的時候,你做了什麼?置二夫人的生死不顧,一心謀算五小姐的性命,還想着,賣女求榮,到最後,又舍了二夫人腹中的骨血,比起你的所作所爲來,我覺得自個兒實在太善良了。”

“至於爲什麼絕了二老爺的子嗣?那也是爲了少幾個像五小姐這樣的可憐的女兒。”佟湘玉臉色發白,冷冷地開口:“老爺時常不是說,要和我榮辱相共嗎?既然我無法再做母親,老爺自然也不用再做父親了,這纔對得起榮辱相共的四個字,不是嗎?”

“老爺知道自個兒無法生育之後,一定很痛苦吧!”佟湘玉表情居然詭異的和煦:“我當初知道的時候,也是非常的痛苦。我有什麼法子,王氏害了我的孩子,可是老太爺不長眼睛,居然送了孩子給她。我怎麼能看着仇人生下活蹦亂跳的孩子,日後,我只要看一眼那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就會想起自個兒無緣的那個孩子,這不是拿軟刀子,一刀一刀割我的心嗎?所以我這才動手,謀劃了這一切。”

“你們也莫要擺出我罪大惡極,你們都是純潔小綿羊的樣子,我呸!”佟湘玉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們自個兒裝的不累,我看的很累,噁心死人了,你們莫家還有乾淨的人嗎?個個都是黑心,黑肺的,若是真的公正,怎麼王氏謀害我孩子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一樣都是莫家的骨血,爲什麼王氏的孩子,就比我孩子來的珍貴,難不成王氏的孩子是寶,我佟湘玉的孩子就是草?”

“我一生孤苦,孩子對我多重要,你們誰知道?我日夜期盼,睡覺都睜着一隻眼睛,就怕這孩子有什麼閃失,可是我這般小心翼翼,卻還是眼睜睜的看着孩子被害了,我恨,恨不得將王氏碎屍萬段,可是卻還要咬牙忍着。因爲她是妻,我是妾,我孩子死了也白死。夜裡,我總是會夢到我的孩子,他笑着叫娘,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可是我知道我的孩子,一定是世上最可愛的孩子,我們會是最幸福的母子。可是王氏毀了我的夢,我怎麼能饒過她。”

佟湘玉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面:“我無法圓自己做母親的夢了,憑什麼我要這麼痛苦,罪魁禍首卻萬事如意。我不服,我要替我的孩子報仇,王氏沒了孩子,這還不夠,我用了深海奇香,日後她自然也不會再有機會再做母親了。”

“這纔夠本,是不是?老爺,你也別瞪我,你以爲這世上就我一個壞人,其他的女人都是好的,是不是?我告訴你,當初你會和我在王氏的房裡做出那樣的事情,還不是你眼中好的妻子,在你的酒杯中下了藥,爲的就是能將你從先前的二夫人那裡給奪過來。”

“我不過是她爭寵的工具,而老爺也不過是她炫耀的戰利品。”佟湘玉抹了一把眼淚:“她和王老夫人那個死老太婆,爲了能控制我,讓我一心爲她爭寵,更是將我的妹妹控制在手裡。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好?”

“真要說起好的,自始自終也只有先前的二夫人,人好,心好,就是說起對老爺真心真意的,也只有先前的二夫人一人。可惜老爺看不上這份真心真意的好,喜愛假情假意的好,將先前的二夫人視若糟粕。”

莫二老爺的臉色,先是由青色轉爲紅色,再由紅色轉爲青色,而莫老夫人卻是氣得眼前發黑,他們母子二人現在都異常惱怒,是真的惱怒,惱羞成怒啊。

不過,他們都沒有開口怒罵佟湘玉,因爲不管他們多混蛋,也知道佟湘玉說出來的話,有幾分道理的,畢竟王氏害了佟湘玉的孩子,他們在一旁裝聾作啞,沒有責罰王氏一句。

莫老太爺聽到這裡,已經什麼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揮了揮手:“將佟姨娘帶下去,送她上路。嗯,還有她身邊的那三位小丫頭,也一起上路吧!”

佟湘玉忽然像瘋子一樣,大笑了起來:“老太爺,不勞你費心了,牡丹三姐妹我已經早就送走了,至於我,還是不要浪費那根白綾了,因爲我根本就不是莫家的姨娘了。”

她挑了挑眉頭,笑的異常燦爛:“老太爺大概不知道,從頭到尾,我就根本就沒寫過身契給老爺。”

她站起身子,送了一個嫵媚誘人的眼色給莫老太爺:“好了,萬花樓的轎子,這時候也該到了,我也不能再逗留了,這春夜苦短,可不能耽擱了接客賺銀子。”

她看着莫老太爺眼裡的殺氣,輕輕的搖頭:“老太爺,您也莫要想留下我,或是滅了我,您在京城時間也很長了,應該知道這萬花樓背後的主子是誰——您惹不起的!只要萬花樓的轎子,今夜沒有接到我,明兒個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莫府的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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