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永貞哭着從和樂閣跑了出去之後, 永貞再也沒去找過姚明鳶了。
平時明月上午忙碌的很,永貞就自己讓丫鬟帶着去華容堂看二夫人。
二夫人年紀不大,又是第一胎, 很是焦慮不安。於是, 整天整天的在自己院子裡待着。最多不過每日去松竹院請請安, 大家都怕她把自己悶着了。
永貞自告奮勇的去華容堂, 讓衆人也鬆了一口氣。連姚父都抱着她狠狠的親了一口, 這閨女,我沒白疼呀。永貞被他的鬍子弄的臉癢癢,給了他一個白眼兒, 掙扎着跑了。
永貞天真爛漫,又出自佛門, 和她待在一起二夫人就覺得內心平靜, 舒服了不少。所以兩人相處的越來越融洽, 兩人親密的程度都快趕上明月了。
而二夫人月份慢慢的大了起來,正是母性大發的時候。每日永貞一來, 就讓人備下五色點心。還沒一個月,永貞就胖了一圈,成了一個湯圓。
明月嘆了一口氣,想着如何向那個白臉黑心的小和尚交代呀。來得時候還是一個窈窕可人的小佳人,如今卻被二夫人養成了一個圓圓~滾滾的小湯圓。
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呀!
“永貞呀, 要不以後早上我早前陪你去散散步吧。看你現在這樣子呀!咦……”明月有些嫌棄, 但還是好心的建議道。
“不要, 二孃娘和姚爹爹說這是福氣。”小丫頭頭也不擡地爭辯道, 仍然專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新玩意兒——一把小~胡琴。
永貞擅音律, 也喜歡。但是考慮到小丫頭來的時候身子骨本來就弱。絃樂器對於她來說有些太勞心費力了,明月便只准她學習管樂器。
但是好像永貞對於這些管制樂器不怎麼感興趣, 每一樣學會了沒幾天就又去拿新的了。
就這樣沒幾個月,明月的樂器房就告罄了。沒辦法,明月只有讓人去淘,這件小~胡琴就是好不容易從胡商那換來的。物件小巧精緻,琴聲清澈悠揚,永貞真是新奇的時候。
“那就學跳舞吧,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正是身嬌體軟,學跳舞最好不過了。”明月不放棄,繼續說道,“學跳舞的話,我就每天下午陪着你一起。”
永貞停了一會兒,“吱吱呀呀”的琴聲也消了。想了一會,“嗯……還是不要吧。”
明月抓~住永貞話裡面那幾縷不確定的意味,再接再厲道,“學吧,學吧,學了之後你就可以跳給千隨看了。”
永貞瞥了她一眼,眼裡浮現出光頭小和尚的那張冷臉,“哼,纔不稀罕給他看呢。我要跳給師傅看。你說是吧,姐姐。”小姑娘硬着嘴皮子說道。
明月自己大了,就喜歡看別人家的歡喜冤家你來我去的作。
於是,配合的說笑道,“好呀,好呀。季嬤嬤懂這些,就讓季嬤嬤幫忙張羅吧。”終於說服小胖妞運動了,明月高興得胃口都高漲了些。
“今天晚上我們吃糖醋小排,醬香龍骨,蛤蜊黃魚羹。嗯,再加上冰糖雪梨汁吧。”明月吩咐道。
雲霄領命,忙不迭的去廚房傳話去了。
永貞故作鎮定,實際上眼神不停地盯着門外。手指下本來冰涼順服的琴絃,也變得燥熱不安起來。
“姐姐,現在天都快黑了,我們早點吃飯吧。”永貞實在忍不住了,將手中的胡琴放在一旁,撲到明月身上撒嬌去了。
明月望了望窗外的天,“小屁孩兒,怎麼淨睜眼說瞎話。”
和樂閣
“這次是我太有自信了,所以錯失了良機。下一次,下一次我絕對會讓她們沒有逃脫餘地。”消失許久的冷屏緊握着雙拳,感覺着後背去針扎似的,疼的她冷汗凜凜,臉色發白。
感覺到自己快要虛脫了,冷屏連忙用力撐着桌面,不讓自己往地上掉。
姚明鳶諷刺地扯了扯嘴角,將冷屏的希望打破,“你還想着下一次,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暴露了。連姚明月都知道了,姚家的人該知道的肯定也知道了。下一次?你找什麼機會去下一次。”
“怎麼會這樣?”冷屏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你問我,我問誰去。”姚明鳶大仇未報,自己還惹了一身腥騷~味,心中十分不悅。
“以後什麼事兒,都得聽我的。不然,你就給我滾蛋。你要相信,沒有公主府的支持,我也能做我想做的事兒。”姚明鳶挑着細眉,態度強硬的說道。
冷屏嚥了咽嘴裡的血腥味,無奈的閉眼點頭。
姚明鳶見她被自己震懾住了,鬆了一口氣,“最近都不要有什麼動作,我們就靜待時機。”
冷屏沒有選擇,只能回答一聲,“諾。”
姚明鳶終於這一段時間以來的露出了第一個笑容。
“好了,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你消失了這麼久,肯定有人要懷疑的。自己想好理由,不要出大亂子就行,她們肯定查不到你是公主府的人。”姚明鳶好心提醒道。
“好的,小姐。”冷屏忍下心中的恥意,畢恭畢敬的回道。
“回你那兒去吧。”姚明鳶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冷屏行禮告辭,然後一瘸一跛的走出了門。
“扇兒,去幫我換壺熱茶來吧。”姚明鳶拿起冰冷的茶壺,朝自己的新丫鬟喊道。
“哦哦……哦,好的,小姐。”小丫鬟有些呆楞,但是也算是一個實誠人。
“舅舅,這都多久沒來你家了,你這園子裡面的佈置太還是這麼沒情調。改日吾有空了,就幫舅舅好好整治一下園子吧。”太子熱心的說道。
“好了,我把你從宮裡弄出來可不是來管這些閒事的。”姚父被太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一天不幹正事,只知道這些風花雪月,對月獨酌這些事。
太子訕訕一笑,不敢反駁。
“自己準備好,等會吃了午飯之後跟着我去衙門看看。”姚父直接吩咐道。
太子正是新鮮的時候,便興然同意了。
姚父有事,家裡又沒有男丁陪他。於是就叫他在後花園你轉轉,打發打發一下時間。
太子無趣極了,原本以爲自己馬上就能一睹這花花世界了呢,沒想到竟然被舅舅帶到了自己府上又關着了。
太子垂頭喪氣的踢着一個小石子兒,漫不經心的走到了花園深處。
正是冬日,滿目都是枯敗花草,太子更是嫌棄了。
走過兩個觀景亭,眼前突然一片碧綠的竹篁。裡面隱隱約約傳出來一陣不成曲調的笛聲,嗚嗚咽咽的很難聽。
太子突然有了興致,於是放輕了腳步聲,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走了大概沒一會,就看見一個側影出現在眼前。
一個白衣女子正拿着一個笛子費力的吹着,臉蛋被漲得通紅。
“呵呵……”太子沒忍住,輕笑出聲。
女子轉過頭一看,被嚇得手中的笛子都掉到了厚厚的竹葉之中,完全沒有聲響。
太子見她的粉面桃腮變成了慘白的死人臉,就知道人家姑娘被自己給嚇到了,連忙解釋道,“姑娘,我不是壞人。我是,是,是你們家二爺的客人。”太子結結巴巴的終於將自己定好了位。
而那女子便是姚明鳶,突然看見一個男子一聲不響的闖了進來。她的確是嚇住了,還好那男子連忙解釋,不然她真的要大喊抓賊了。
眼前的男子看着的確像個好人,而且很是眼熟。關鍵是他那細胳膊細腿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再看男子那一身棉布衣裳,乾淨斯文,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姚明鳶猜測道,“哦,你是不是二叔的門生呀,這裡是後花園。要找我二叔去得去前院的書房。”
太子感覺到她在打量自己的一身衣服,呼了一口氣,幸好將小六子日常出宮的便服扒了過來,不然今天的露餡。
太子儘量將自己的微笑控制得好些,“姑娘真是聰穎呀,在下趙小旦。今日我來早了,恩師讓我在後花園轉轉等會兒來找我。不知姑娘,這麼冷的天在此是……做甚呀?”
姚明鳶剛剛還有些笑意的臉,一下又變得有些憂傷,“我在這等人呢。”
“等誰呀。”太子窮追不捨。
姚明鳶欲言又止,永貞不原諒她,茴兒又被她送走了。她找不到說話的人,就只能等在這篇竹篁裡,靜靜享受寂寞的苦澀,和回憶的甜蜜。
“等人。”姚明鳶看着他的眼睛,發現他有一雙和永貞極其相似的眼睛,還是開了口。
“哦。”所謂的趙小旦,也就是太子殿下點點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姚明鳶有些好笑,感覺好想像摸永貞一樣摸~摸~他的頭呀,“等我的一位小友,我做了錯事她很生氣所以不願再見我了。”
趙小旦好似意會到了什麼,哦了一聲,“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