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緊緊的抓住顧定淮的手, 哭得像個三歲小孩一樣。
顧定淮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眉頭皺的更緊了。又好像怕失去什麼一樣,回握明月的手。那力度讓一時忘情的明月, 清醒了過來。
明月擡起手臂, 用衣袖擦掉自己腮邊的淚。連忙從自己的包袱裡掏出一個玉盒, 遞給軍醫, “大夫, 雪蘭草我已經帶來了,還請你看看有沒有問題。如果沒什麼大問題的話,就請你替定淮治療吧。”
明月向那眼底全是一團青色的大夫深深的鞠了躬, 誠懇的望着他。
軍醫接過玉盒,仔細的檢查了一會兒, 欣喜若狂, “顧家小子有救了, 這確是雪蘭草無疑。”
“別擔心我現在就爲他炮製解藥,等着。”軍醫說完便喚來立在一旁的藥童子, 到專門的藥房去製藥去了。
明月停住了自己的眼淚,坐在牀邊小心的替顧定淮拭去額頭上的汗。
“能幫我拿一條幹淨的巾子嗎?”明月殷切看着宋祁東請求道。
宋祁東也沒多說一句話,徑直跑去拿巾子,然後遞給她一根巾子。
明月接過巾子,轉過身去替顧定淮擦汗。沒想到一觸碰到顧定淮的背部就感覺到那一股汗溼意。
明月怒了, 顧定淮爲他們出生入死, 最後被去了半條命。沒想到顧定淮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沒有人來幫他擦身。
“難道軍營裡沒有醫女或者多的醫童子嗎, 定淮後背都是溼的, 冰得更生鐵似的。看樣子是早就汗溼了的, 都沒人幫他擦擦身子,換件衣服嗎?”明月小心翼翼地幫顧定淮擦拭着身體, 一點也沒有未出嫁女子的小矯情。
宋祁東嘆了一口氣,回答,“還不是趙迎春那個賤女人。定淮開始是一個小童照顧着的,後來趙迎春那女人,說那小童照料得不夠仔細,然後就自作主張接過了照顧定淮的任務。”
明月撅撅醉,有些氣悶。看來某人也很會招桃花呀,明月覷了他一眼,看他還是無聲無息的躺在塌上,心裡那一星半點的怒氣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肯定是那爛桃花自作多情的,我們家顧清泉纔不會主動和別的女人有牽扯呢,明月對於這點兒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怎麼定淮還是這幅樣子呀?把她找來,我可要好好問問她的。”明月拿出正室的氣勢,端着架子說道。
“我回來那晚一聽說我並沒有求到雪蘭草,那女人就好像看死人一樣看着定淮。然後就推說傷兵營裡還有很多人沒有得到照顧,既然定淮已經沒了希望,那她還不如去照顧其他的病人,好讓他們快快痊癒了。然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宋祁東咬牙切齒的說道。
明月將手中的巾子一甩,混着顧定淮汗水的水漬就這樣落了宋祁東一臉。
“欺人太甚了,我回去之後一定會找春草堂說理,哼!”明月雙手叉腰,一副要和趙迎春決戰天下的樣子。
宋祁東重重的點點頭,表示絕對支持。
明月回頭看看顧定淮,認命的將巾子浸在熱水裡準備幫他擦身子。
“你還在這幹嘛,要幫他擦身子嗎?”明月斜了宋祁東一眼,將手中的巾子送到他眼前。
“不,不,不,你慢慢擦。我先出去了,就不打擾你們兩口子聯絡感情了。”宋祁東搖搖頭,一臉“我懂你們”的欠抽表情,看得明月牙癢癢。
看着宋祁東離開了營帳,明月這才心無旁騖的幫顧定淮擦起身來。
將顧定淮的衣服褪光了,明月被眼前眼前的景象嚇的捂住了嘴,眼裡的淚又要流出來了。
下細一看顧定淮那白皙的前胸後背,竟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傷痕佈滿了每一個角落,連胳肢窩都有一條一寸長的疤痕剛好杵在那兒。
明月邊流淚邊幫顧定淮收拾,小心得避過他已經包紮好的腰側,擦完以後便幫他換好了乾淨的衣服。
明月在這邊做這醫女該做的事兒,那邊趙迎春也正在幫一個明顯是富家子弟的傷兵處理傷口。
“阮小將軍,這三天你的傷口可不能碰水呢。如果你有什麼衣服需要洗的,只管拿到我那兒去,我幫你洗。”趙迎春嬌羞的看着弱雞樣的阮平,掐着嗓子說道。
那阮平也不是個正經人,直接上手摸上了,“衣服倒不是個難事兒,小爺我只要撒些錢,多的是人幫我洗。”
趙迎春一聽垂着一雙桃花眼兒,故意露出沮喪的神情,嘟着嘴,“哎,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說完就僵着脖子往外走,好像自己有多癡情似的。
阮平哪兒捨得趙迎春走呀,這軍營本來就什麼女人。既然趙迎春自己送上門來,他還沒吃到嘴裡的食兒,哪能往外推呢。
一把將趙迎春扯進了懷裡,重重的捏起她的下巴,趙迎春欲迎還拒的推了一下。阮平直接伏了上去……
“小世子,就讓這趙迎春巴上阮平嗎?”
宋祁東勾起一絲冷笑,端的是傾國傾城,“哼,江南第一世家阮家是這麼好攀的嗎?這阮平自詡風~流,剛剛成年就娶了江南第一美人爲正室。但是家裡的姬妾卻還有十八房之多,更別說那在外頭數都數不清的粉頭了。我倒是要看看,這趙迎春巴上阮平能得一個什麼好結果。”
明月幫顧定淮收拾好了之後,風梓便推着明月去休息,這一路風雨兼程的,明月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明月雖然覺得睏倦,但是還是不肯離開。堅持要等着,風梓沒有法子只有幫明月去催了催軍醫。
沒一會兒,軍醫和帶着醫童子進來了。
“藥已經煎好了,等會喂他喝下之後。他慢慢就會好轉的,最遲明天中午能醒來,你也再不要心急,這事兒我還是有把握的。”軍醫安撫明月道。
“大夫的恩德,我們一定結草銜環,報答您的。”明月連忙站了起來,向着軍醫便打算跪下去。那軍醫也是見多了,眼疾手快的將她的扶了起來。
“誒,這本就是我的指責,哪兒當的起你如此大禮呀。”軍醫示意醫童子將藥碗放下,便拱手告辭了。
“快把藥端來吧。”明月急忙吩咐道。
風梓將還帶着溫度的藥碗遞給明月,就識趣兒的退出去了。
…………
果然,第二天早上顧定淮就醒來了。明月那時正睡在顧定淮榻邊,突然感覺到臉上一陣瘙癢。
這段時間在馬車上已經習慣了淺眠,馬上就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見顧定淮臉色有些菜色的拉着她的髮絲。
“顧清泉,你這個不要命的,你還知道醒呀。”明月憤憤的看着他,早就沒了顧定淮還昏着時的柔情和溫婉,像個小獅子一樣,撲上去就想咬顧定淮一口。
顧定淮已經顧不得認錯了,有些虛弱的說道,“月亮你快幫我把宋祁東叫進來,我們等會兒再說。”
明月聽他這樣說,頓時覺得自己都一番關心都餵了狗了,“我萬里迢迢從京城跑到這地兒來,辛辛苦苦的照顧了你一~夜。你醒來第一想見的人,居然不是我!你對得起我嗎!退婚,這次回去我就讓我爹去你們府上退婚!”
顧定淮一聽也急了,握着明月的手就喊道,“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別鬧了,我要憋死了,你就大發慈悲,讓宋祁東進來扶我去上個茅房吧。當然,你要是覺得有力氣的話,我也不介意你扶我去。”
說完顧定淮還爲了表達自己的“一片癡心向明月”,撲上去在明月的臉上香了一口。
明月燒紅了臉,難爲情的跑出去請宋祁東來幫他。
身後,顧定淮正齜牙咧嘴的按着自己的腰部抽着冷氣。
明月在營帳外等了一會兒,感覺到經過的士兵們的視線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明月心裡有些彆扭。
叫來了風梓,吩咐道,“既然定淮已經醒了,那你就去收拾東西,我們等會就回京吧。”
“啊~”風梓疑惑地叫了一聲,勸道,“小姐,我們要不要再休息一天再走吧。一路上你本來就沒有好好休息,昨晚還守了姑爺一晚上,我怕您的身體撐不住呀。”
明月笑着搖搖頭,“不必了,我能撐得住的。我們沒有提前告知父親就出來了,不知道父親他們會急成什麼樣子?”明月有些憂心,現在顧定淮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明月這才憶起自己的過錯來。
“那好吧,我這就去收拾。”風梓順從的點點頭,退下去收拾行李去了。
“明月,你快進來呀。”顧定淮的營帳裡傳出一陣高喊,更是引人側目了。
明月有些尷尬的向着看過來的人笑了笑,就鑽進了帳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