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刁蠻郡主

桑玥轉過身行了一禮:“見過慕容世子。”

“平身吧。”慕容錦走到她身側,見她仍不下來,乾脆自己也踏上了鵝卵石。

二人開始並肩而行。

“爲什麼放着平坦的路不走,非走這硌腳的鵝卵石?會痛,又容易摔跤。”

“那世子呢?爲什麼撂下美酒佳釀、才子佳人,來與我這名不經傳的庶女聊天?自降身份,又沒人感激你。”

二人說話時,並不看彼此,只目眺遠方,但很有默契地,步伐一致。

慕容錦早已習慣她話裡帶刺,輕柔地說道:“一定要給自己披上一件滿是荊棘的外衣,纔會覺得安全嗎?不小心弄傷了自己,又是何必?”

這是勸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她不會幹,不過人若踩她一腳,她必回報一刀。

桑玥淡淡一笑,微風捲起她肩上的秀髮,帶走陣陣清香:“爲什麼世子總是講些我聽不懂的話呢?難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那麼不堪一擊?定國公府不是刀山火海,我過得很好。”

慕容錦探出手握住她的手臂,道:“你未必鬥得過,即便有拓兒幫你。”

前面說了那麼多都是幌子,最後一句話纔是重點吧!桑玥掙開他的手,冷冷一笑,眸中寒涼似霜:“別以爲你是慕容拓的哥哥,就能決定他的人生。我從未逼他做過任何事,一切不過是你情我願、各取所需。”

慕容錦緩緩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思道:“你情我願倒也罷了,只怕是一廂情願。知道拓兒爲你做了什麼嗎?他……”

“錦哥哥!”

一聲宛若天籟的輕喚打斷了慕容錦的話,桑玥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心裡吁了口氣,慕容錦見她的次數不多,但彷彿很是瞭解她。這種被看穿的感覺,並不怎麼好。

恬郡主小跑而至,她已換上紅色勁裝,墨發被高高束於頭頂,只用一根玉簪挽住。

兩月不見,她出落得越發秀美絕倫。脣紅如冬季寒梅、面白如天山瑞雪、眼亮似夏夜星河、眉青若柳絮染墨。

凡她所過之處,碧草掩面、繁花失色,天地間所有景緻仿若只爲襯托她而存在。

桑玥屈膝行禮道:“桑玥見過恬郡主。”

“我記得你,就是上次跳劍舞、畫八陣圖的將門庶女,你是桑柔的妹妹?”恬郡主笑着問道,也一腳踩上了鵝卵石,卻疼得叫出了聲,“錦哥哥,好痛!”然後,就勢撲入了慕容錦的懷裡。

恬郡主穿着厚底馬靴,不應該會有強烈的觸感。桑玥心中冷笑,前世這位郡主可是差點爲慕容錦自殺了,她愛慕容錦已經到了一種近乎癡狂的境界。別看她才十三歲,滿腦子裝的卻只有三個字:慕容錦!

慕容錦對她,又是什麼感覺呢?

其實慕容錦對她是什麼感覺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妃怎麼看。他那樣一個願意爲家族犧牲一切包括幸福的人,又怎會去挑剔自己的妻子?而王妃這個人,是絕不可能讓恬郡主嫁入攝政王府的。

做世子妃?恬郡主除了是太后的養女,並無任何靠譜的背景。說白了,就是個繡花枕頭。

做世子側妃?那樣一個被寵壞了的人,哪裡能容忍其它女子凌駕於自己之上?

所以,想要跨進攝政王府這個門檻,對恬郡主而言無異於登天了。

慕容錦拉過她走到旁邊的草地上,她甜甜笑道:“錦哥哥,你們方纔在聊什麼?”

不等慕容錦回答,桑玥搶過話柄:“慕容世子和我正在談論我大姐,並猜今天郡主和我大姐究竟誰才能拔得頭籌,將汗血寶馬贏走。”

恬郡主的臉上忽而染了一層緋色,但不是含羞,是嫉妒!她舉眸望進慕容錦溫潤似水的眸子,話裡帶了恰如其分的哭腔,不顯做作又能被人察覺:“錦哥哥,難道你希望恬兒輸給那個桑柔?”

慕容錦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他溫潤一笑,語氣輕柔:“恬兒,你不是約了她們騎馬射箭嗎?別誤了時辰。”

這是默認?恬郡主的美眸中竄起一層水霧,煙波浩渺,如五月的江南湖景:“錦哥哥,你怎麼能一邊教我、一邊希望桑柔得第一呢?”

難怪恬郡主能跟慕容耀玩到一塊兒去,這兩人纏人的本事真如出一轍!

桑玥看着慕容錦焦頭爛額的模樣,心裡暢快得不行,她動動薄脣,無聲道:“世子,下次可別再多管閒事。”

慕容錦被恬郡主纏住了,桑玥行了個禮告退,悠然自得地回了花園。這次,她碰到了林妙芝,二人相約去廂房換上勁裝,共同往草場而去。

春光明媚、碧草藍天,寬闊的草場上已人聲鼎沸,各方纔子佳人齊聚。北面整齊地擺放着二十個箭靶,每個箭靶間隔五米的距離。離箭靶一百米遠的草地上用石灰畫了了一條筆直的長線。

規則是在長線以外,由東至西騎馬射箭,命中靶心最多者勝!

這次來參加比賽的千金小姐足有百人,定國公府桑柔和桑玥、丞相府韓玲萱、鎮國侯府林妙芝、寧國公府楚芊芊、平南候府柳馨、周太傅的孫女周珺、安國公府蔣茹、忠信侯府嚴婷蘭……

其中定國公府、鎮國侯府、安國公府和忠信侯府是慕容耀的支持者。丞相府、寧國公府、平南候府和太傅府是攝政王的支持者。只是兩派之爭並未浮出水面,所以大家相處得也算融洽。

桑柔看到桑玥,臉色微變,桑玥走過去,仰起頭,挑眉一笑:“大姐見到我似乎不太開心啊。”

桑柔知道周圍有許多人在關注她,笑得燦若夏荷:“我見到妹妹當然開心。”

空氣裡似有暗涌浮動,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此時已有侍衛牽了馬過來,桑柔意味深長地看了桑玥一眼,然後翻身上馬。

桑玥朝着男賓席方向看去,慕容耀一襲紫衣、風華絕代,慵懶地斜倚在鋪了軟墊的長椅上。他的身旁,分別是身穿藍色錦服的慕容錦和白衣勝雪的裴浩然。

裴浩然正小聲與另一側的韓天軼談論着什麼,忽然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他擡眸,逡巡的眸光自衆人身上一一掃過,並未發現異樣,暗自嘲笑自己多心了。

慕容拓似乎不喜歡過於熱鬧的場合,他在遠處的一座假山頂上坐着,饒有興趣地關注着草場上的狀況。其實桑玥成績如何他並不關心,反而,心裡更希望她輸掉。只有輸掉,她纔會一直欠他一匹汗血寶馬。他就是喜歡她欠着他的這種感覺,就像……彼此有些聯繫。

這並不是什麼正規比賽,不過是千金們切磋着好玩兒。恬郡主騎着一匹汗血寶馬、似王者歸來,她紅豔得像一輪旭日,熾熱而壯麗。

“我先開始,誰命中的靶心最多,這匹汗血寶馬就歸誰!”語畢,她從侍衛手中接過弓箭,一鞭揮在了馬腚上。

汗血寶馬非南越品種,它來自遙遠的番邦,個頭較尋常馬匹高大、速度和耐力更是強上好幾倍。要駕馭這樣一匹馬,本身就難度極高,恬郡主卻能在它背上揮灑自如。

她先是正坐其上,一連射出五箭,皆命中靶心。爾後,她雙腳騰起,以臀部爲軸,轉了一圈,後仰與馬頭平齊,又是五箭連發,一一命中。

男賓席裡傳來了陣陣喝彩。

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鼓舞和熱情,她再次變換姿勢,橫臥馬上,用腳勾住馬鞍,倒掛金鉤,自馬腹下方射出五箭。

這一技藝,幾乎令全場沸騰!女賓席更是傳來一片又一片呼聲,生怕恬郡主一個不慎而自摔落下馬。

雖然五箭中只有四箭命中靶心,但衆人還是覺得無比精彩。

驚險刺激並未結束,就在大家認爲這已是她的看家本領時,她雙腳一勾,借力直起身,爾後雙腳並與馬鞍之上,一手拽住繮繩站立起來!

人羣裡不知是誰率先鼓起了掌,雷鳴般的掌聲迅速淹沒了女賓席傳出的尖叫聲。

倒掛金鉤起碼還有個東西掛着,可立於馬背之上,全靠輕功。何況,它還在奔騰馳騁。

她將最後的五箭射了出去,三箭命中靶心,兩箭命中七環。

到達終點後,她下馬一看,對自己的戰果頗爲滿意。

慕容拓眉梢輕挑,雕蟲小技,比起桑玥可是差多了。如果這樣就能贏得滿堂彩,那桑玥出手,豈不是要奪了他們的魂?他忽然十分後悔,爲什麼要教桑玥那麼高難度的騎射技藝?

恬郡主來到慕容錦的身側,渾身香汗淋淋。宮女遞過帕子要爲她擦汗,她卻將頭一偏,張大水汪汪的眼眸,殷殷切切道:“錦哥哥幫恬兒擦。”

慕容錦拿出帕子,輕輕爲恬郡主拭去鬢角和鼻尖的汗珠,又倒了杯水遞給她。

這一舉動落在衆人眼中,有人嫉妒有人羨慕,桑柔看得心裡酸楚不已。她不見得有多麼愛慕容錦,但自從母親說要將她嫁給慕容錦後,她便將自己定義爲他的世子妃了。如今看着他和恬郡主眉來眼去,心裡焉能不氣?

恬郡主一出場就出盡了風頭,以至於後面的表演顯得索然無味,直到桑柔出場,衆人才又打起幾分精神來。

桑柔穿着純白色勁裝,薄施粉黛,優雅而來。不同於恬郡主的豔麗恢弘,她顯得嫵媚傾城。沒有炫麗的騎術、沒有張揚的表演,甚至於,她騎馬的速度並不如何快捷。但她的每一次拉弓都帶着一種魅惑人心的優雅,就像一杯醇香的美酒,人人都想據爲己有。

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射中了十七個靶心,與恬郡主並列成爲場上成績最好的人。

桑玥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她身穿藍白相間的勁裝,墨發用一根玉簪束在頭頂。她的膚色白皙,在陽光的照射下美得幾乎透明。她沒有傾國傾城之姿,隱於人羣中半分不顯眼。但不知爲何,她騎在馬匹上緩步而來的模樣,就是能給人一種極強的威壓。

她亮出金弓,所有人都瞪大了眸子。

天啊!怎麼那麼小?美是美,造型也夠獨特,且爲純金打造,想必價值不菲,但大小隻有尋常弓箭的一半。這……能射箭?

桑柔微微一笑,語氣極盡嘲諷:“我說妹妹,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麼小的弓能射多遠?別給定國公府丟臉啊。”

桑玥冷冷一笑,語氣極盡挑釁:“大姐,只怕你連拉都拉不動呢!”

“一個小孩子的弓,我會拉不動?”桑柔不屑嗤道,從桑玥手中接過弓箭,隨意一拉……怔住了。

她輕咳一聲,又加了三分力道,拉開了一點點。

人羣裡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你們看,那把弓看着挺小巧,其實弦很硬啊!”

“是啊,桑大小姐拉不動呢!”

“她拉不動,方纔還射得那麼好?依我看,是弓有問題。”

……

最後,桑柔用盡全力,額上青筋凸起,也只拉開一半。她厭惡地將弓塞回桑玥的手裡,美眸中難掩慍色:“一把破弓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慕容拓看到桑柔出醜,心情無比舒暢。那把金弓的弦裡摻了少量的隕鐵粉,質地堅硬無比,想要拉開它需付出拉普通弓箭三倍的臂力。桑玥練習了整整一個月纔將它拉出滿弓。他曾建議過換成普通的弦,被她拒絕了。真是個倔強的丫頭!

效果已經達到,桑玥便也懶得與桑柔廢話。她兩腿夾緊馬腹,側過身子,同時搭上五支箭,拉了個滿弓,一擊射出,五箭同時命中靶心。

這樣的技藝、這樣的精準度,便是在座男賓也鮮有人及。

慕容耀的桃花眼眯成優雅而誘惑的弧度,他怎麼沒聽說桑玥會騎射?若說劍舞和陣法乃自學而成,並不多麼令人驚訝。可這種對馬術和弓箭的駕馭,沒人指導是不可能的!

小玥玥,看來你有許多秘密啊。

如此反覆,桑玥只拉了四次弓,頭三次都箭箭命中,但最後一次,她的手一抖,箭矢偏離方向,只有兩支箭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嘆了口氣,無比惋惜。前三發都箭無虛發,爲何最後一次射偏了三箭呢?

慕容拓吁了口氣,沒像恬郡主那般表演就好。

桑柔的一顆心揣回了肚子,方纔瞧桑玥那氣勢,她差點以爲桑玥要超過自己了,還好,打成平手而已。但轉念一想,即使打成平手她也心有不甘。一個庶出的賤蹄子,憑什麼跟她一樣優秀?

這時,不知是誰叫出了聲:“是桑玥!”

衆人方纔恍然大悟,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但箭術了得的人就是除夕宴上大放異彩的將門庶女桑玥!

慕容耀站起身,笑得恣意而優美:“恬郡主、桑柔和桑玥皆命中十七箭,勝負難以抉擇啊。”

桑玥朝着慕容耀禮貌一笑,亮晶晶的眸子滿是謙和:“靖王殿下,臣女的成績並沒有恬郡主和我大姐的好,您仔細看第十三個箭靶,我的箭只射中紅心的邊緣,嚴格說來,不算命中。”

桑柔側目望去,果不其然,那一箭只沾了紅心的邊。桑玥到底不如她!

其實慕容耀和慕容錦心知肚明,勝負已分,他們都看得出桑玥是故意放水,似乎並不想出這個風頭。

桑玥一出局,恬郡主心裡的不甘便盡數轉移到了桑柔的身上,原本就討厭她,現在還要來跟她爭第一?恬郡主殷殷切切地看向慕容錦,想知道在他心中究竟誰纔是最終的勝利者。

慕容耀幸災樂禍地看向慕容錦,說實話,他和慕容錦、慕容拓的關係非比尋常,既是堂兄弟也是表兄弟,母后在世時,他們三人關係極好,甚至比他與親手足的關係還好。可天不遂人願,一切已不復當初了。

慕容錦的脣角掛着淡淡的、暖暖的笑容,他的瞳仁裡還彷彿還留着桑玥策馬奔騰時英姿颯爽的模樣。“其實,我覺得……”

“臣女有個法子能知曉誰纔是真正的勝利者。”桑玥打斷慕容錦的話。

慕容耀的桃花眼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恬郡主迫不及待地欠着身子,睜大鳳眸,與桑柔異口同聲道:“什麼法子?”

恬郡主不悅地瞪了桑柔一眼:“本郡主問話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桑柔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明明心裡對恬郡主嗤之以鼻,但礙於身份她又發作不得,只得硬生生地將這口氣嚥下。

衆人都將目光積聚到桑柔和恬郡主身上時,渾然沒察覺到桑玥已背過身子,待恬郡主再次問及那個法子,桑玥才轉過身朝恬郡主走去。

她將手裡的金弓遞給恬郡主身旁的宮女:“郡主殿下,方纔我大姐拉不動這支弓,您只需要用這支弓射出一箭,便能證明您的箭術在我大姐之上。”

桑柔心裡冷笑,還以爲是什麼法子?她拉不動,恬郡主就能拉動?桑玥定是長期偷偷練習,所以能駕馭那把奇怪的金弓,恬郡主麼,未必了。

恬郡主從宮女的手中接過金弓,走到操場上搭上一支箭,說實話,她的心裡還真沒底。從桑玥的箭馳騁的速度,她就知這弓弦的力量十分強大,質地和彈性絕非尋常弓弦可比。但如今到了這個份兒上,她沒有退縮的道理。

她的心一橫,用盡全力,奇怪的是,她居然拉了個滿弓!

“咻——”

正中靶心! ωωω ✿тt kan ✿C 〇

怎麼回事?這弓弦與尋常弓弦無異。她疑惑地看向桑玥,桑柔此時也不可置信地奔了過來:“臣女也想……”

“恭喜恬郡主拔得頭籌!”桑玥屈膝行了一禮,聲音恭敬而洪亮。

不遠處的林妙芝眼尖兒地發現了端倪,她一把擋住桑柔的去路,對着恬郡主歡呼道:“哇!郡主好厲害!郡主是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這汗血寶馬,非郡主莫屬!”

恬郡主的眼珠子左右滑動幾下,目光落在那把弓的弦端接口上,思緒豁然開朗。她走過去扶起桑玥,輕輕笑道:“你這個法子很好,本郡主喜歡你的聰穎,那匹汗血寶馬就賞給你了。”她想要的已經得到,至於汗血寶馬,其實並非她所愛。

當桑玥故意輸掉的時候慕容拓的心裡甭提有多樂呵了,可現在……桑玥既沒有得罪恬郡主,又得到了汗血寶馬,他以後還有什麼理由去找她?

桑玥得了一匹汗血寶馬,有人歡喜有人愁,更多的是過來道賀和觀賞。

丞相府的韓玲萱、寧國公府的楚纖纖、安國公府的蔣茹和忠信侯府的嚴婷蘭都圍了過來。

先皇后楚嫣和攝政王妃楚嫿都是寧國公的女兒,楚纖纖便是慕容耀和慕容錦的表妹了。可惜到了孫子這一輩只有她這麼一個嫡女,而她又心儀樑王慕容笙、並與他有了婚約,所以即便攝政王妃想要兩家親上加親也沒辦法了。

一對親姐妹嫁給了一對親兄弟,難怪先皇會對慕容宸瑞如此信任,大病後立即封他做了攝政王。他不曾料到,這個既是親弟弟又是小舅子的人,會親手將他逼上絕路。

楚嫣在世時,寧國公府支持慕容耀,而楚嫣去世後,即刻轉投攝政王,這其間,楚嫿到底起了什麼作用,不得而知了。

楚纖纖人如其名,身量纖纖、楚楚動人,她柔聲道:“桑二小姐方纔的表演真是精彩極了,我從未見過哪名女子能五箭齊發、且全部命中。這樣的箭術,我只見拓表哥有過。”

就是他教的啊!桑玥抿脣一笑,晶瑩透亮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多謝楚小姐誇讚,我不過運氣好而已。”

蔣茹以一種近乎崇拜的眼光看着桑玥:“桑二小姐,我可不可以請你到安國公府玩?”

桑玥笑得謙和:“好啊。”

嚴婷蘭睨了一眼桑玥,拉長音調:“蔣茹,你是嫡出小姐,可別自降身價,什麼人都往安國公府帶,也不怕人笑話!”在她眼中,無論桑玥多麼優秀都擺脫不了庶出的事實,就像糖葫蘆再怎麼好吃也難登大雅之堂。

蔣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方纔一激動居然忘了嫡庶之分。

楚纖纖內心是欣賞桑玥的,但也不欲爲了她而得罪一幫人,於是只笑了笑,裝作沒聽見。

桑玥不甚在意,一羣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權當狗在吠了。

韓玲萱拉過桑玥的手,輕拍了幾下,一反常態地親和:“玥表妹,其實我也挺羨慕你的箭術,下次有機會的話,與柔表妹一起來丞相府吧。”

蔣茹跟風地添了句:“玲萱你也叫上我。”

桑柔疑惑地看了韓玲萱一眼,她不知道自己最討厭桑玥嗎?怎麼會願意同她一起出行?

韓玲萱微笑道:“沒問題,我會給你們發帖子。”

嚴婷蘭的眸子裡滿是不屑,不就是會騎馬射箭嗎?有什麼了不起?

這時,韓天軼和裴浩然過來了。

裴浩然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五官剛毅而俊朗,眸子深邃如泊,徐徐散發着成熟而內斂的氣息。他的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特質,起碼,韓玲萱是這樣想的。

重活一世,這還是桑玥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裴浩然。當他從她身旁走過,空氣中漂浮着熟悉的清韻,她只覺得一股極強的噁心感在身體各處蔓延開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情緒的異樣,闔眸片刻,再擡眸時已清亮一片。

“這位是裴公子。”韓天軼簡單地介紹了一句。

裴浩然的視線落在桑玥的身上,衣料上乘、做工精細,髮髻上的華盛乃最昂貴的赤金所制、且點翠工藝複雜,絕非凡品。這身打扮,絲毫瞧不出寒酸,她的舉止高貴而優雅……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個庶女不缺錢,卻讓丫鬟拿着定國公府的令牌去當東西。生平第一次,他估量錯了人,白白搭進一千多兩銀子。

他微笑,一語雙關:“桑二小姐機智過人,裴某佩服。”

桑玥明白他所謂何事,淡雅一笑:“無欲則剛。”

你若不心存貪念,想通過我巴結父親,又怎會賠那些銀子?一千多兩銀子只是個序幕,好戲還未上演,裴浩然,你慢慢等着。

無欲則剛?她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自己原本打算做什麼?裴浩然不明所以,審視的目光落在桑玥美如璞玉的臉上,正好,桑玥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對,他彷彿聽到了空氣爆破的聲響。她是在笑,眸子都彎成了月牙兒,但眼底毫無暖意,冷得像一捧冰雪。而這捧冰雪下,又似埋藏了蠢蠢欲動的火焰。

可究竟……爲什麼?他不禁有些好奇。

韓玲萱忽然驚呼了一聲,打斷裴浩然的思緒:“糟了,我忘了今天下午要陪娘去普陀寺上香,你們慢慢玩,我要回府了。”

說完,韓玲萱頭也不回地走了,衆人不禁搖頭,這等風範哪裡像個嫡出小姐?

桑玥看着韓玲萱略有些顫抖的背影,心裡竟生出了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仔細回想,又沒發現有什麼差池。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原本正在被衆人圍觀的汗血寶馬忽然揚起前蹄,幾欲站立起來,爾後上躥下跳,鼻子呼啦啦喘着粗氣,似發了狂似的朝前跑去。

人羣開始躁動不安,大家紛紛退避三舍,卻因太過擁擠頻頻發生摔倒事件。楚纖纖被丫鬟拉到了人羣外圍,誰知馬匹剛好朝這邊奔來,她避之不及被撞翻在地,原本身子就羸弱的她當場暈了過去。好在韓天軼離她近,及時將暈厥的她拉到一旁,不然那馬蹄踏在她身上,她必死無疑。

慕容耀、慕容錦和慕容拓同時衝到場中央去救人。

慕容錦慕容耀奔着桑柔和桑玥而去,二人幾乎同時到達她們面前。桑柔一看見慕容錦,急忙將桑玥擠到身後,不由分說地撲進了他的懷中,這讓原本打算一手去拉桑玥一手去拉她的慕容耀怔了一下。

下一秒,慕容耀伸手去拉一旁的桑玥,桑玥卻冷冷地回了句:“不用了,殿下,汗血寶馬已經被制服了。”

他擡眸,卻見汗血寶馬倒在了地上。他的視線上移,居然看到慕容拓立在一側。慕容拓……一拳打死了汗血寶馬?

慕容拓哪裡捨得殺了它?不過是將它打暈了而已。

此時侍衛待人包圍了草場,恬郡主也從席位那裡飛奔而至。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桑柔從慕容錦的懷裡拽了出來,然後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桑玥暗覺好笑,這才叫自食惡果,慕容錦原本打算兩個都救,桑柔偏要將自己擠出去。現在,就讓她一個人承擔恬郡主的妒火吧!

衆目睽睽之下被掌摑,桑柔的憤怒和委屈無以復加。她雙眸含淚,咬着嫣紅的脣,楚楚可憐:“不知臣女所犯何罪,恬郡主要掌摑臣女?”

“就憑你弄壞了本郡主的衣裙。”語畢,恬郡主指向袖口的一處破損。

“臣女沒有,那不是臣女弄的。”

“本郡主說是你弄壞的,就是你弄壞的!不然本郡主爲何要責罰你?難不成本郡主魔怔了不成?”

桑玥暗覺好笑,恬郡主不是個好惹的主,她的袖口分明是爲了對桑柔發難而故意扯壞的,偏她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還理直氣壯得很!看來以後她得離慕容錦越遠越好,要是被這個刁蠻郡主恨上可就麻煩了。

侍衛和獸醫仔細檢查了汗血寶馬後,對慕容耀稟報道:“啓稟靖王殿下,這匹馬被人下了催狂的藥,身上並無傷口、針眼,想必是從口鼻進入,從發作的狀況來看,剛被下藥不久。”

林妙芝焦急地跑了過來:“這匹汗血寶馬是此次騎射比賽的獎品,桑玥,誰要害你?”

韓天軼搖搖頭,濃眉緊蹙:“不一定是要害玥表妹,畢竟這匹馬最初是獎給了恬郡主。”

人羣裡一片唏噓之聲,難道有人想借靖王的手除去恬郡主?

慕容耀狐疑地眯了眯桃花眼,薄脣輕啓:“方纔接近過這匹馬的人都到前殿來。”

慕容拓對查馬的死因沒興趣,他走到桑玥的身邊,小聲道:“沒事吧?”

桑玥緩緩吸了口氣,並不急着吐出,沉思片刻,淡道:“你幫我個忙。”

前殿。

春日的午後,暖風和煦,前殿內卻有些燥熱。

慕容耀端坐於主位上,他俊美無鑄的臉上沒了往日的風流邪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詭異的暗沉。

慕容錦、韓天軼、裴浩然和幾名世家公子坐於左側,恬郡主、桑柔、桑玥和一衆女眷坐於右側。

大殿中央還跪了黑壓壓一片下人。

韓天軼正色道:“既然大夫說藥從口鼻進入,想必口鼻處還殘留了一些,我想用獵犬應該能將幕後黑手揪出來。”

慕容耀點點頭,恰好前不久他養了一條獵犬。他對侍衛吩咐道:“將獵犬帶去馬廄,聞過汗血寶馬的口鼻後再帶過來。”

“是!”

韓天軼坐回位子上,眸子裡噙了一抹冷笑。

不一會兒,獵犬被帶至前殿,侍衛的手一鬆,它便朝着桑玥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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