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相對而立的兩個人,卻是連手心裡的一點溫度都漸漸消退了。南宮凌灃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幾乎是麻木的看了一眼子靜躺着的那間雅室,他的心一寸寸凝結出了冰凌子。
他猛然一把將他從地上揪起來,厲聲問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要這樣來逼我?你們就是想這樣來逼我對不對?”
他手上力氣極大,那被緊緊攥在手心裡的衣裳,只聽得“喀嚓”作響,兩個拳頭互相擰動時,直恨不得將那織物捏成粉碎。
“四哥!我……”吳王任由他這樣揪着自己,雙眼緊緊閉着,只恨不能一頭死在他面前。
“你居然這樣對我!連你都這樣對我!老六,你太讓我傷心了!……”南宮凌灃如一頭受傷的猛獸,眼裡摒射出不可置信的絕望來。
“四哥!你聽我說,這件事,沒有旁的人知道,現在,還有挽救的餘地……”吳王跪在他膝下,雙膝前移上前道:“只要貴妃她不知道是我們做的,只要她相信蘇夫人的死與我們無關……四哥,你不會失去她的,不會的!”
他劇烈的搖晃着皇帝的玄色長衫邊裾,仰面如是說來。
南宮凌灃後退兩步,只覺腳下發軟,他深深的埋下頭,自言自語道:“我真是瘋了,我就是瘋了,纔會答應你這樣的行徑。我放任你去殺她的父親,卻不想上天都看不過去,和我開了這樣的一個玩笑……哈哈哈!我真是瘋了!”
他怒極而笑,語氣裡帶上一種深不可測的絕望,嘆息、搖頭,繼而再仰面看天,兩手背向身後長吸一口氣道:“老六,你不知道,就在方纔,就在方纔,她還說自己若不離開我,必然會遭遇不幸!我那時不信,以爲自己什麼都可以給她!其實……我什麼也給不了!”
吳王深深埋下頭,悽楚不勝:“四哥!是我對不起你!我去向她以死謝罪!”
說罷,便要舉步向旁邊走去。
“站住!你去謝罪!你以爲,她會信麼?不!你不能去,誰也不能去!她現在懷着身孕,要是給她知道這樣的消息……不,不準說!誰說了我就殺了他!”
南宮凌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之下,吳王的臉都疼的變了形。
他放開他,重重靠在迴廊的花梨木護欄上,胸口處似有無數裂紋爆開來一般。徐致聽得外面的聲響,慌忙掀開簾子走出來。乍見皇帝的面色,他不禁小聲道:“陛下,您……”。
皇帝只是大力的搖着頭,揮手示意他靜言。徐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吳王,“噗通“自己也跪了下去。
“陛下,您先不要着急,保重身體要緊。貴妃娘娘那邊,只要瞞得過去,過了前面這三個月,奴才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了。娘娘腹中現在既然有了龍種,那孩子是您的骨肉,也是她的親生骨肉,她必然不會用這個來和你賭氣的。“
南宮凌灃緩緩擡起頭來,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並不言語。他睥睨天下,十幾年來都是予取予求,可是這麼一剎那,他竟然方寸大亂了。
他竟似有一種近乎害怕的感覺,這前所未有的害怕,令他幾乎要產生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