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淡淡地看着沈正輝,兩個人眼神交錯了好一會兒,各自保持自己的銳利,毫不退讓。過了一會兒,索倫移開了視線,他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跟我來。”他說道。
沈正輝跟在他的身後,然後他才發現,他所在的是一個巨大的建築物,這件如同客廳異樣的地方僅僅是該建築物內小小的一個房間。走在建築物內,一路上都能遇見一看就是軍隊作戰人員的傢伙。他們或者在閒逛,或者在聊天,不過在看到了索倫之後都像是普通士兵對軍官的態度一樣表現出了敬意來。然後沈正輝就看到他們身上都有槍。
“你是英國政府的人?”沈正輝驚訝地問道。
“當然不是。”索倫打開了一間房間,沈正輝跟着他身後走了進去,這是一間軍火庫,在一排排的貨架上擺放着各種制式的武器,沈正輝甚至看到了大口徑的狙擊槍和手雷等等東西。
“嗯,你如果不是英國政府的人,難道你是軍火批發商?”沈正輝半眯着眼睛問道。
索倫在架子上拿了一把ppk,裝上了子彈,然後上了膛。
“我當然也不僅僅是賣軍火的。”他抿了抿嘴。
“哦,你這就是這樣向我表明對我的態度的?”沈正輝反問,“那也用不着這樣,剛纔在房間裡面你就應該直接把手槍拿出來不就完了嗎?”
索倫重新把子彈卸了下來,把槍收了起來,“你的膽子看起來不小。”
“我已經很害怕了,如果你這時候把我綁起來,然後再威脅一下,說不定我就跪了。”沈正輝回答道。
“我知道你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索倫說道。
“你太高看我了。”沈正輝回答道。
“詹姆斯已經和我說了你被他們‘請’上車的時候的表現。還有那個電話,他說你不是那種軟蛋。”
“謝謝他的誇獎,不過我畢竟也是一個演員,雖然水平不怎麼高就是了。”
“這邊走。”索倫說道,沈正輝跟在索倫的身後,走過了房間裡面一排又一排的貨架。最後在一扇小門前停下了腳步,索倫在門旁邊的鍵盤上輸入了密碼,然後門打開了,出現的是下陷的階梯。
“請!”索倫說道,“你走前面。”
“哇歐,這不是007的大本營吧?”沈正輝故作驚訝地笑了笑。
“很快你就知道這裡是哪裡了。”索倫說道。
這裡當然不是007的大本營,不過看上去倒是差不多。但是沈正輝聯想到的是《生化危機》裡面的保護傘公司,那家公司就在地底。走過了長長的甬道,燈火通明。裡面的人都穿着白大褂,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樣子的場所。偶爾有人對於索倫打一下招呼,但是更多的人對他帶着人進來似乎視而不見。
“這裡是研究什麼的?”沈正輝問道,“t病毒?”
“當然不是。”索倫搖了搖頭,他似乎興趣來了,帶着沈正輝走到了一個角落裡,那裡有一扇門,透過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房間裡面有兩個透明棺材一樣的東西,裡面隱隱約約躺着人。同時上面還插着許多管子,連着許多儀器。
“這是什麼?”沈正輝問道,在索倫指給他看了裡面的東西之後問道。
“速凍人。”索倫簡潔地回答道,“他們身患絕症,把自己凍起來,準備醫學發達到可以拯救自己的時候再解凍。”
“哈?”
“這是一所大型的生命科技技術的實驗室。”索倫說道,“我是主要的出資人,當然,在政府那裡,這實驗室也是備案了的。”他哼了一聲。“不過我可以說明一下,這個實驗室完完全全受我的控制。”
“不受政府的控制嗎?”
“他們知道一點。”索倫回答道。
“那麼這裡主要研究什麼呢?”沈正輝問道,“真的不是t病毒?”
“不,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索倫又哼了一聲,他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着沈正輝,“我們研究的是如何讓人類能夠延長壽命。”
“保持呼吸就行了。”沈正輝說了一個笑話。
“這樣還不夠。”索倫搖了搖頭,他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表情來,“我要做的事真正地突破人類基因對於人類生命的限制。”
“長生不老?”沈正輝低聲嘀咕了一聲,隨即反問道,“但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問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導演而已,你說的這些我不僅不知道,而且也不感興趣。你能送我回去嗎?我很高興你能夠請我來參觀你的實驗室就是了。”
“不,當然和你有關係。”索倫笑起來,“請這邊走。”他說道。
沈正輝有些無奈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除了研究人的壽命之外,我們也做一些其他研究,或者說我們本身的研究帶有很多副產品。”他走到另外一個實驗室的窗外,透過了窗子,可以看到裡面像是接受實驗的人帶着奇怪的鋼鐵帽子,上面插着很多管線,他們躺在牀上,偶爾身體抽搐地動一動。
“這是什麼?”
“你不是奇怪於爲什麼我不直接詢問你問題嗎?”
“嗯?”
“因爲沒有必要,”索倫笑起來,“有了這些東西,我們永遠不需要用審問、拷打這些技巧,你看到了嗎?”他指了指那些躺在實驗牀上的傢伙們,“只要戴上了那個東西,他腦子裡面的所有東西我們都能夠看到。”
“哈?”沈正輝有些震驚,“mi5和mi6會震驚於這個發明的。但是你想在我身上知道些什麼呢?”他攤開了手。
索倫嘴角牽動了一下,“我說過的,細節。”
沈正輝轉動了一下眼睛,“好吧,你問吧。”
“我不需要這樣問你。”索倫搖了搖頭,“我只需要你戴上……”
沈正輝動了。他就在等待這個機會,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索倫對自己是這樣的態度,但是他直覺地感覺到索倫對自己採取強制措施的可能性不大,似乎更多的是對自己採用心理戰術,既然是這樣,那麼偶爾冒一冒險似乎並不是錯誤的選擇。沈正輝朝着索倫撲了過去。準備抓住他狠狠勒住他的脖子,最好順手從他身上掏出來可能存在的手槍,脅迫他把自己送回去。
不過索倫的反應比沈正輝更快,幾乎在沈正輝撲上來的同時,他就迅速地一揮拳,沈正輝雙手一合,手臂上受了這重重的一擊。完全無可抵擋,他倒在了地上。
“忘了給你解釋爲什麼我這樣有自信了。”索倫盯着沈正輝,手上從兜裡面拿出了一個小的遙控器。“我曾經是牛津大學的拳王,不論哪個級別。”他說道。
沈正輝試着翻身站起來,但是索倫按了按自己手上的按鈕,一股電流順着沈正輝的脊柱散佈到了他的全身,讓他的肌肉在一瞬間鬆弛開來,然後他本來半起的身體就重新重重地摔了下去。
“你的耐性不錯,”索倫搖了搖頭,“但是如果說我沒有在你身上做手腳的話。我也就太蠢了一點了。”
穿着白大褂的實驗人員走了過來,從地上將沈正輝饞了起來。
“把他帶進去。”索倫說道,“接上實驗裝置。”
沈正輝被放在了冰冷的試驗牀上,然後頭上被戴上了金屬帽子,他的眼睛也被遮住了,然後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頭疼,身上也被綁了很多東西。索倫的聲音有條不紊地吩咐着什麼。沈正輝還沒有從被電的後遺症中恢復過來。他全身僵硬,一動不動,意識彷彿漂浮在雲端。
然後伴隨着索倫的一聲令下,似乎是新的電流通過接在沈正輝身上的管子重新通到了沈正輝的身上,意識從雲端跌落下來。逐漸沉到了海底,陰暗、潮溼、沈正輝逐漸失去了意識。
……
實際上說是失去意識並不準確,甚至可以反過來說,他的意識此時此刻正大大地活躍着,只不過他本身意識不到罷了。他的自我就好像隱藏了起來,於是本我和超我就掙脫了束縛。這正是索倫的實驗室的原理,當實驗者喪失掉了自己的本我意識之後,他們腦海中存放的東西就可以被隨意地取閱。以前特務機關審訊犯人,用的真實藥劑之類的東西和這是差不多的原理。索倫的實驗室高超到了可以直接將對方對於刺激的反應的腦電波轉化爲圖像,但是當人在清醒的時候,對於腦電波的讀取干擾太大了,現在在打了藥陷入了失去本我意識的時候,倒是剛剛好。
索倫緊緊盯着屏幕,“問他福田光美的情況,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者。”
實驗室實際上已經清場了,在場的除了索倫之外,只有一名他最“信任”的研究員,這名名叫託尼的研究院按照索倫的吩咐,不斷敲擊着儀器設備,執行着索倫的命令。
實際上問題早就編織好了,按照索倫的要求問題轉化成了電信號,通過設備直接作用於沈正輝的大腦,以激發沈正輝的大腦的聯想功能,充分獲取材料,這就好像在google或者baidu搜索中輸入了關鍵字,讓這人將和這些關鍵字相關的記憶呈現出來。
“說的是中文,我先存下來,到時候再看。”託尼審視着變幻的屏幕,記憶的回閃的畫面和聲音超過了人能夠接受的速度,好在畫面可以存儲然後再轉換。託尼一邊記錄一邊將已經記錄的一部分內容轉換成正常的可視畫面,實時翻譯加上的字幕有些詞不達意,但是索倫看得非常認真。
“他和福田光美有個女兒?”索倫眯了眯眼,似乎非常驚喜,但是伴隨着觀看的時間越長,索倫反而越來越失望。
“這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對於福田光美的勢力一無所知,他頭腦裡面來來去去都是一些表面上的東西,電影公司,傢俱公司,神社……”索倫摸着下巴,“就是福田光美養的狗都比他知道得多。”
就在這時候。託尼發出了一聲驚呼,索倫看過去,發現接受沈正輝的想法的屏幕已經黑掉了。
“怎麼回事?”
“出現過這樣的情況,”託尼的表情有些凝重,“有些知道實驗的的目的和原理的人,在潛意識裡會對抗我們的實驗。也就是說雖然他本人的自我意識已經沉睡了,但是潛意識還是不希望回答我們的問題。”
“我花了這麼多錢,你現在告訴我說這個儀器居然做不到嗎?”索倫有些惱怒了。
“雖然有這種情況,但是比例一般比較低,”託尼急忙解釋道,“而且一般都是精神意志比較強大的人,譬如受過訓練的特工纔會偶爾出現這種情況,我根本想不到這樣一個導演居然也……”
調整播放的畫面同樣也黑了。
“也就是說才問出來這麼一點點東西?”索倫皺了皺眉,他去翻編好的問題列表。“關於中國的問題還沒有開始呢!”
託尼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似乎是接觸到關於中國的第一個問題他就潛意識地迴避了回答問題。”
然後屏幕一閃,各種絢麗詭異的畫面一幀一幀地閃現着。
“怎麼了?”索倫問道。
託尼皺了皺眉頭,敲擊了幾個按鍵,仔細看了看屏幕裡面的畫面,最後有些哭笑不得地宣佈,“似乎是他的自我保護意識,”他說道。“他開始有意識地做夢了。”
看着畫面上人物飛來飛去,各種奇特的武器層出不窮。爆炸和戰爭畫面接連出現,索倫也感到頭疼起來。
“該死!”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他隨身攜帶的電話機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號碼,發現是自己的秘書,索倫伸手接聽了電話,“什麼事情?”他有些不耐煩。地下實驗室外部電話打不進來。有事情必須由上面特定的電話轉通知。
“福田光美打來了電話。”電話那頭的秘書有些緊張地說道,“她想直接和你通話。”
“damn!她還真快。”他看了一眼還陷入沉睡的沈正輝,“她還真愛你。”他哼了一聲,然後對託尼說道,“儘量多記錄一些材料。把問題反覆輸給他。”
託尼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說這樣做沒什麼用處,但是在索倫的目光下還是點了點頭,等到索倫拿着電話走出了實驗室,他才撇了撇嘴,“最好的辦法是讓他醒過來,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再來做一次。”不過此時他只能聳了聳肩膀,繼續呆在大屏幕前,像是看電影一樣看着沈正輝頭腦裡面轉換出來的夢境。
“看着還挺帶感的。”看着經過處理只有字幕的無聲電影,託尼瞪大了眼睛,略帶感慨地自言自語說道。
走出了實驗室的索倫繼續和他的秘書通話,“她有說什麼嗎?”
“她只是說想和你談談,儘快。”秘書回答道。
“哼,”索倫冷笑了一聲,“你難道沒有告訴她我沒什麼興趣和她談?最起碼也要等上二十四小時以後。”
“我說了,”秘書略帶哭腔,“但是她說‘你們應該在一抓到他就給他洗個澡,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丟掉,這樣我就完全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了。’”
“damn!”索倫又痛罵了一句,“我就知道!”他十分惱火,“我馬上上來!”
當索倫坐在屏幕牆前看着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福田光美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沒有好起來,陰沉沉的像是對方欠了自己好多錢。
“爵士,你好。”福田光美首先打了一個招呼,“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我本來以爲這應該是我的表情的。”
索倫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我還是太小看女人了,”他說道,“你一開始就設計好了吧?讓這個中國人來當炮灰,你還幫他生了一個女兒,你這種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別這樣說,我現在可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妻子的角色呢!”福田光美的身體前傾,“我是不是應該可憐地祈求你,請問你要什麼條件才能夠把我的丈夫放回來?”她臉上的笑容和她所說的話構成了對索倫的雙重嘲諷。
“該死的女人!”索倫低聲恨恨地說道,“你知道了我的基地在哪裡又怎麼樣?我知道你們早就懷疑我的真是基地的位置,現在只不過幫你們排除掉了其他懷疑的地點罷了,我身在大不列顛王國境內,這是受法律保護的實驗場所,你們難道想要侵犯大不列顛的主權對我做什麼嗎?”
“是的,”福田光美回答道,“我們做不了什麼,往西伯利亞無人區丟核彈根本不是我們的風格。”
“所以我根本不怕你們的威脅。”索倫咬了咬牙齒,“這個男人在我手上,顯而易見,他對你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我……”
“哈,”福田光美笑起來,“你違背了我們當初的約定,同時也違背了你們國家的法律,”她的表情輕鬆,“你覺得這件事情捅出去了到底是誰被動?你讓我的人不要報警,你覺得對我來說也是威脅,但是我覺得報警對我來說還算是比較簡單的做法。”福田光美偏着頭,“比核彈什麼的簡單多了。”
索倫咬了咬牙,“你想怎麼樣?”
“我的丈夫……嗯,應該說我的男人正要從英國出發去美國和哥倫比亞商討電影發行的事情,你能幫他訂一下去北美的機票嗎?記得幫他的保鏢也訂票。”福田光美輕鬆地說道。
“他現在處在昏迷之中,短期內根本恢復不過來。”索倫咬牙說道。
“呀,我聽說你們對於催眠之類的很有研究,想不到居然是真的。”福田光美繼續問道,“短期是多久?”
“十天半個月,誰知道呢?”索倫偏着頭,“正如你所知道的,藥物的效果因人而異。”
“把他送回到我這裡來。”福田光美說道,看着索倫的表情,她笑起來,“爵士,我們的和平條約還有4年的時間呢!如果你現在不想遵守的話,我是無所謂的,不過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
索倫深呼吸了一下,“我知道了。”
“那麼拜託你了。”伴隨着這句話,屏幕瞬間黑掉了。
索倫氣呼呼地在房間裡面轉了好幾個圈,最後下定決心拿起了特製的電話撥給了實驗室的託尼,“抓緊時間,”他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最好今天晚上就能夠把這傢伙壓榨乾淨!”
接到電話的託尼有些懵,“但是……我這裡……不是……”
“我不管,能夠弄到多少信息就弄到多少信息,”索倫叫道,“明天我們就要把人還回去!”
不理會託尼的訴苦,他又叫來了自己的秘書,“給我安排一下飛機,”他說道,“飛到日本去,把病人送走!”
秘書連忙點頭記錄,“什麼時候出發?”她問道。
“明天,”索倫思考着說道,“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