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瞬一想顧嫋嫋就明白了,看來都是些牆頭草呢……
司寇芙早已氣的七竅生煙,可也還知道維持形象,不敢失態,她深呼吸幾次,將胸口的怒火壓下,不管局面如何,她還是要選擇自己的夫君。
可現在這樣的局面, 司寇芙已經不敢在隨便開口詢問了,如果再被拒絕,那她的臉就真的徹底丟光了。
此時她不禁有些埋怨稔機起來,要不是他出這一起選秀的注意,自己哪裡會出這樣的大糗?!
而此時的稔機,也是面色發青,本來昨晚就夠丟人了,原以爲今日能趁着選秀大典扳回一局,誰成想竟然出了更大的糗。
稔機不禁握緊了拳頭,自從顧嫋嫋來到凰族之後,他便一次次被算計,手中勢力越來越小,百姓也越來越不將他放在眼裡,現在就連選秀大典也被她搶先。
如果在這麼下去,凰族的大權只怕真的要旁落了!
稔機心中非常暴躁,又見司寇芙坐在那兒縮頭縮尾連個屁都不敢放的窩囊樣子,頓時氣衝腦門,也不顧什麼尊卑,直接用力咳了一聲。
顧嫋嫋不禁看了自己身側的戎長老一眼,剛好戎長老也朝她看來,兩人相視一笑,笑容中帶着幾分嘲諷。
臺下,諸君將這一幕瞧的清清楚楚,頓時眼神各異。
葉至珩卻對司寇芙這邊的情況視若無睹,他的目光始終看着顧嫋嫋,想要找一個與她對視的機會,可每每他的目光尋過去時,她便立刻偏移視線。
幾次三番之下,葉至珩漸漸明白了,她在躲他。
她爲什麼要躲他?明明昨晚在客棧見面時還好好的,這中間短短的幾個時辰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戎長老那邊發生了什麼變故?
可也不對,方纔入場時戎長老還親和的朝他笑,那樣子看不出任何問題來。
葉至珩被弄的心煩意亂,隱隱出現了不好的預感。
他用力將那種可怕的感覺壓下去,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會的,她是他的妻,絕對不會的!
這邊,司寇芙被稔機一聲咳嗽嚇了一跳,她急忙端正身姿,目光掃過人羣,卻不敢開口。
這時,坐在葉至珩對面的趙澗忽然站了起來,朝着司寇芙恭敬一禮。
“回稟帝姬,在下知道這首詩的出處,帝姬可願聽在下一答?”
對於趙澗其人,司寇芙是看不上的,特別是在這麼多優秀的國君面前。
可現在形勢不容人,很明顯的,在場這些人都不回選擇她,現在有個趙澗出來回答總比無人回答的好,總是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所以司寇芙想也沒想就點頭同意了。
趙澗便答道:“十三與君初相識,王侯宅里弄絲竹。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再見君時妾十五,且爲君作霓裳舞。可嘆年華如朝露,何時銜泥巢君屋?這首詩是出自《樂府》中的《古相思曲》,帝姬看可有錯處?”
“趙王才識過人,全都說對了!”司寇芙笑眯眯的回答,同時拿着帕子不着痕跡的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趙澗笑了笑,坐了回去。
要說趙澗,其實想的很簡單。
現在場上的情況已經很明瞭了,大家絕對都會選擇顧帝姬,他自然也想選,可在經過了昨晚那樣的事情之後,他心中非常清楚,顧帝姬是絕對不會選擇他的,反正那邊是沒有機會了,那不如選一個一定能成的,這樣總比空手而歸丟人現眼的好。
趙澗出面答了這問題,也就代表着司寇芙的選秀完成了,接下來,就輪到了顧嫋嫋。
在觀察了這麼的局勢之後,在場這些個國君們都鉚足了勁,畢竟帝姬只有一個,可競爭對手卻有十幾個,局勢相當嚴峻。
巴魯就坐在葉至珩的上手,他目光癡迷的看着臺上的顧嫋嫋,在沒有親眼見到顧嫋嫋時,巴魯心中毫無波瀾,一切只是爲了國家的利益。
可自從昨晚見到顧嫋嫋之後,他的心裡就想撞進了一頭小鹿,那頭小鹿就是顧嫋嫋的樣子,一整晚他都沒有睡好,一會兒想到顧嫋嫋竟然和葉至珩成過親,一會兒又擔心顧嫋嫋不選擇他。
總之心情非常煎熬,特別是在看到在座衆人的臉色變化之後。
“東夏王,在下覺得,今天你將會是最後勝出的人。”巴魯湊到葉至珩面前小聲說着,他面上笑眯眯的,但心裡卻嫉妒的很。
爲什麼像那樣美麗的女子不是屬於他的呢?
葉至珩瞟了他一眼,立刻看出他的心思,本來就煩躁的心情,愈加煩躁,也就懶得理他。
巴魯討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這時臺上傳來那道令他着迷的聲音。
“方纔芙帝姬出題考了諸君,現在我也想要出題考一考諸君。”
“帝姬請講!”
顧嫋嫋話一出口,立刻一片附和聲。
旁邊瞧見這一幕的司寇芙差點沒忍住掀翻面前的桌子,而站在她側後方的稔機則惡狠狠的朝她的後腦勺翻了個白眼,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不爭氣的東西!
顧嫋嫋看着熱情的衆人,明顯感受到兩道無比炙熱的目光,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誰。
她抿了抿脣,微頓片刻之後擡起眸子,視線快速掃過葉至珩期待的臉,而後匆匆挪開,帶着幾分狼狽。
“暖日遲遲花嫋嫋,人將紅粉爭花好。”顧嫋嫋慢慢念出這一句,目光定定落在葉霖天臉上,“夏王可曾聽過這首詩?”
場上頓時爆出一片唏噓聲,諸君們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此刻看見顧嫋嫋選擇葉霖天,還是無比的失望,不過在失望之餘,大家的八卦之心也被勾了起來,衆人紛紛偏轉目光,看向最下方的葉至珩。
這位顧帝姬曾經可是葉至珩的老婆呢,以葉至珩研製出**的實力來說,這選秀的時間拿來研究**更好,所以,他跑這一趟,絕對是爲了找回自己的女人。
可現在他的女人卻選擇了他的哥哥葉霖天。
真是好大一頂綠帽子!
葉至珩無暇照顧旁人奇怪的目光,此刻他只感覺自己的腦子一下空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說服了戎長老卻敗在了自己的女人手上。
爲什麼?昨天還好好的,現在卻忽然來這麼一出?
耍他?不可能,她的真心他看的見,她的心裡只有他,不可能有別人。
所以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葉霖天威脅她了。
還留在京都的顧家衆人是她心裡的一根刺,葉霖天一定是抓住了這根刺,威脅她選擇他。
可他不明白,葉霖天爲何忽然如此執着與凰族的聯姻?就算現在他內憂外患,可小小一個凰族對他的作用根本多大,而且還是需要他以身犯險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這其中的危險比將來帶來的利益要多的多,這再利益至上的葉霖天面前是說不通的。
那到底是爲什麼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可他現在卻發現自己看不透葉霖天了,也許正是如此,纔會如此倉促的敗在他的手下?
一瞬間,葉至珩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所有念頭匯聚成一條,凝聚出一個驚世駭俗的猜測。
或許他當初的懷疑是真的……
如果真是那樣,這一切也就說的通了!
“帝姬,這……”一直沉默不語的戎長老,在顧嫋嫋問出至關重要的這個問題之後,驚愕的低聲喚了一聲。
怎麼回事?先前據理力爭向他推薦葉至珩的人是誰?難道是他年紀大了記錯了?
顧嫋嫋聽見了戎長老略帶遲疑的呼喚,卻沒有回頭,更不敢去看葉至珩,她目光落在葉霖天臉上,沒有絲毫起伏。
此時此刻最歡喜雀躍的,莫非葉霖天了,雖然昨晚用用顧家和墨燃的性命做出了威脅,但他心裡還是不放心,畢竟顧家並非她真正的父母,墨燃也只是個部下,以她對葉至珩的愛,他害怕她會不顧一切。
可還好,她選擇了顧家和她的部下。
葉霖天無法表達此時內心的喜悅,好像求了幾世的願望終於被佛祖實現了一般,他猛的站起來,目光灼灼的看着顧嫋嫋,用力點頭。
“暖日遲遲花嫋嫋。人將紅粉爭花好。花不能言惟解笑。金壺倒。花開未老人年少。車馬九門來擾擾。行人莫羨長安道。丹禁漏聲衢鼓報。催昏曉。長安城裡人先老。這是歐陽修的漁家傲!”
葉霖天一口氣說完,歡喜的看着顧嫋嫋。
而最下方的葉至珩卻面色冰涼,心也冰涼,他的腦中忽然浮起在船上的一幕,他像窺探到了什麼秘密一般喊她‘皎皎’,她十分認真的給她念了這句詩。
暖日遲遲花嫋嫋,人將紅粉爭花好,我叫嫋嫋。
她叫嫋嫋,今天以後卻不再是他的嫋嫋……
心口忽然一陣劇痛,葉至珩猛的咳嗽一聲,打碎了桌上的酒杯。
‘嘭’一聲脆響,無數視線紛紛看過來,各帶顏色。
葉至珩只低着頭,看着地上碎掉的酒杯,猛的站起來,擡頭看向臺上從入場到現在終於第一次看向他的那個女人。
“呵……”他慘然一笑,猛然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