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裴家,依舊燈火通明。
其祖上是馬匪出身,後來棄暗投明,憑着一股不要命的作風打下了江山,裴老先生可以說是和晏老爺子一輩的的人,但是他依舊改不了骨子裡的匪氣,後來當了官也不適應,被人排擠,不過成就在那兒放着,也沒人敢找什麼麻煩,也許是之前造孽太多,裴家的報應來了,代代就一個獨子,到了裴予這一代,唯一的兒子就這樣去世了,裴予一夜之間白了頭髮,本來就差的身體更是一病不起,差點一命嗚呼。
還是後來管家告訴他,他還有一個流落在民間的兒子,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其實當年的事情管家也是知情人,甚至可以說是夫人的幫兇,那時候夫人掌管着家裡,他不敢不從,後來那個女人被趕出裴家後,他偷偷去找過,知道她懷孕了,更是瞞着夫人,否則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都活不了,現在時過境遷,夫人早就去世了,而先生後繼無人,管家才把這個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裴予聽了之後整個人忽然又活了過來,從記憶力扒拉出那個女傭。
其實他是有點印象的,那個女傭與衆不同,不僅長的白白淨淨的,有種江南女子獨有的溫婉恬靜,更是識文斷字,比家裡那個母老虎更溫柔小意,他心底也是有幾分喜愛的,後來有一次醉酒就稀裡糊塗的發生了,再後來,那個女人忽然就從他的世界消失了,雖然失落了幾天,卻也並沒有當回事,沒想到,就是那一夜,他竟然有了一個兒子,還流落在外二十多年而不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想到這裡,裴予老淚縱橫,發誓要把這個孩子找回來,彌補他失去的一切。
屋子裡滿是中藥味,傭人端着藥碗出去,裴予靠着軟墊躺了下來,看着站在牀邊的管家:“老鍾,那個孩子還是不願回來嗎?”
管家五十多歲,兩鬢生了華髮,馬匪的時候是裴家二當家的兒子,從良後跟着裴予,對裴家忠心耿耿。
“派去的人一直沒消息傳來,我再派人去催催。”
裴予嘆了口氣:“二十多年了,他心底有怨氣是正常的,你也說了,他幼年過的那般慘,恨我是正常的,我只是沒想到……。”話落笑着搖搖頭,語氣滿是欣慰:“不愧是我裴家的孩子,比和兒更適合當繼承人,相信在他手中,我裴家一定能發揚光大。”
裴清和只有戾氣沒有謀略,根本守不住家業,不像裴輕寒,年紀輕輕已經闖出了名堂,這纔是裴家最合格的繼承人。
“只是少爺的身份……。”鍾管家皺起了眉頭,要是認祖歸宗,少爺的身份不知道會引出怎樣的麻煩。
“無礙,這麼多年我裴予也不是吃素的,別以爲老虎不發威就當我病貓了。”裴予冷聲說道。
“給英子打個電話,免得她總擔心,吃不好睡不好的,她遭心事比我多。”裴予說着揉了揉眉心,裴英當年嫁給晏國柏他是一千一萬個不同意,但是沒辦法,裴家要想保下去,就要跟晏家聯姻,明知晏國柏是個混球,英子還是義無反顧的嫁了過去,想到自己妹妹這些年受的苦,裴予更是心疼。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輕淡的聲音:“哥,你怎麼樣了?”
說話間,裴英扶着裴辛夷的手走了進來。
裴予趕緊坐直了身子:“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裴辛夷抿脣,喊了聲舅舅,裴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應了一聲。
裴英走過來拉住他的手:“哥,我不是給你找了個新的老中醫嗎?他開的方子沒有成效嗎?怎麼氣色看着比之前更差了?”
裴予嘆了口氣:“不過是熬日子罷了,要不是爲了輕寒,我早就去了。
“哥,話可不能這麼說,你還年輕,往後日子長着呢,你還沒看到輕寒娶妻生子,裴家還要靠你,你怎麼能說喪氣話?”
裴予苦笑了一聲:“輕寒娶妻生子,我怕是看不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他比誰都清楚,恐怕熬不到那一天了。
裴英抿了抿脣,扭頭看了眼裴辛夷和鍾管家:“我跟大哥有事商量,你們先出去吧。”
裴辛夷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出去,隨後鍾管家也走了出去。
裴英扭過頭來,目光鄭重的看着他:“哥,輕寒這兩天就要回來了,你一定要好起來。”
裴予驚喜道:“你說真的嗎?”
裴英點頭:“你放心吧,我自有自己的渠道,輕寒一定會回來的,就這兩天了。”
“終於要回來了嗎?”裴予笑了起來,只見過那個孩子的照片,和他年輕時長的極像。
裴英眯了眯眼,身上祥和的氣息早已散去,此刻的她,眼底一片深不見底的幽邃。
“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裴予抓住她的手:“你說。”這個妹子一直都是他的主心骨。
“輕寒的婚事,大哥有主意了嗎?”
“這……。”裴予遲疑起來:“人回來就好了,他的婚事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裴英不贊同的說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遑論我們這樣的家庭,輕寒是裴家如今唯一的繼承人,他的妻子更是要慎而慎之,這牽動的可是我們裴家的未來。”
裴予對那個孩子虧欠良多,彌補都來不及,又怎敢逼他娶妻,但是裴英說的也有道理,以前裴家是有童養媳的傳統的,但這個陋習必須要改了,英子說的沒錯,像她們這樣的家庭,婚姻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一個家族的未來。
“你……怎麼想的?”
裴英說道:“東方家族的東方漪,我看就不錯。”
裴予驚訝了一下:“東方家族?這門楣太高了……。”確實,和東家家族比,裴家有點不夠看的,也沒想過能攀上東方大小姐。
裴英冷笑了一聲:“大哥莫要妄自菲薄,輕寒是個人物,也許東方大小姐自己心甘情願呢?”
裴予彷彿第一次纔看清自己這個妹妹,想到什麼,他忍不住說道:“可是東方家族跟晏家……。”
裴英擺了擺手:“這並不影響輕寒娶東方漪,時局瞬息萬變,總要做兩手準備,再說了,咱裴家一直保持中立,雖然不起眼,但手中權利可不小,東方家族不會不動心思,晏家好雖好,可晏家絕不會同意娶她的,更何況,晏家最有前途的人物已經訂婚了,對方是江州一個商門女,沒背景沒權勢,二房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沒有牽制,這個晏頌走的只會更遠。”
裴予知道自己一直不如這個妹妹聰明,她要是從政,一定是一把好手,奈何是個女兒家,嫁給了晏國柏那個畜生,毀了一輩子。
“但是東方漪怎麼會心甘情願嫁給輕寒?”
“這大哥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你安心養病,輕寒那邊還需要你說話,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選擇對自己最有利。”
裴英給他掖了掖被子,就要離開,裴予拉了一下她的手,哽咽的說道:“英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裴英笑了笑,淡淡道:“大哥,人各有命,這是我的命,我認了,再說,這樣也挺好的,你安心養病,別想東想西的。”話落就離開了。
裴予想到自己這個妹子,外人不知道,他卻是一清二楚,當初裴家還沒沒落的時候,嫁到晏家也算是高攀了,而且晏國柏名聲不好,家世好的名媛沒人願意嫁他,沒家世的倒是想,然而晏家卻看不上,也因此裴英嫁到晏家也算是合情合理,然而晏國柏那個人就是個畜生,剛結婚的時候還收了性子,以爲他當真悔過了,結果沒幾天就露陷了,整天在外拈花惹草,裴英整天給他擦屁股,尤其是後來……
裴英走出裴家,看了眼天空,淡淡道:“快過年了……。”
裴辛夷乖巧的跟在她身邊,聞言說道:“還有半個月,我聽說三嬸把阿頌的訂婚定在了元月十八,就在過年前幾天,今年晏家喜事不斷。”
“好啊,是該熱鬧熱鬧了。”
裴辛夷聞言沒有說什麼,袖下的手微微握緊。
“走吧。”
——
雲涯早上起來,整個人都有些昏沉,下意識伸手往旁邊一摸,早已經涼透了。
心底有些失落,晏哥哥早就離開了。
望着帳頂,腦海裡昨晚的一切走馬觀花般浮現出來,臉頰騰的就紅透了,心也跳的激烈起來,往被子裡縮了縮。
昨晚的晏哥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情,像一把火,差點把她灼燒殆盡,到後來再發生什麼她就不知道了,不過唯一肯定的一點就是,不論有多過火,晏哥哥都從未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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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過,要把最好的留到新婚夜,想到這裡,雲涯心底越加甜蜜。
他昨夜在耳邊叫她的名字,溫柔如蜜糖,纏綿又悱惻,她的一顆心徹底沉落了。
他是受了什麼刺激?
雲涯在被子裡滾來滾去,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嘆氣,阿芸聽到動靜敲了敲門,雲涯悶悶的回道:“進來。”
阿芸推門進來,帶進來一陣涼風,雲涯忍不住往被窩裡縮了縮。
阿芸笑道:“小姐,現在才六點多,您還要再睡會兒嗎?”
雲涯看了眼窗外,大早上天氣就陰沉着,“晏哥哥什麼時候走的?”
阿芸眨了眨懵懂的眸子:“晏頌少爺昨晚睡在這裡嗎?”
雲涯:“……。”忘了他是偷偷摸過來的。
“呃……我剛纔說的胡話,你別放在心上。”
阿芸笑了笑,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阿芸服侍雲涯穿衣服,雲涯就坐在牀上,半眯着眼睛,連鞋子都是阿芸給她穿的,這兩年她養的越發嬌氣了。
洗漱之後,雲涯神清氣爽的出了門,先去找莊曦月,然後一道去吃早飯,半路上遇見結伴的晏星晏華和孟君辭,三人穿着校服,看起來格外的青春洋溢,晏華恬淡溫柔,晏星嬌憨可愛,孟君辭明媚可人,三人各有千秋,是這初冬的早晨最亮麗的一道風景。
“三嬸。”
“三嬸……。”
三人紛紛打招呼,莊曦月笑着點點頭。
晏星蹦蹦跳跳的跑到雲涯身邊:“雲涯姐姐,我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名校畢業的,成績肯定特別好,能不能給我補習補習?”
現在求着人了,態度別提有多好。
雲涯笑眯眯道:“好啊。”
“雲涯姐姐,你真好,有你的補習,我期末成績肯定特別好。”
莊曦月笑道:“你這鬼靈精的丫頭,可不能累着我們雲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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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嬸你偏心,雲涯姐姐還沒嫁進來呢,你就光向着她。”晏星撅起了小嘴。
晏華靜靜微笑着看着,孟君辭垂下腦袋,深吸一口氣。
趁幾人不注意,晏星偷偷湊近雲涯,低聲道:“大嫂,麥錚演唱會的票……。”
雲涯淡淡笑道:“晚上來找我拿。”
“耶,大嫂你最好了。”晏星一不小心喊了出來,其他三人都看着她,晏星尷尬的吐了吐舌頭,跑到雲涯另一邊,低聲道:“大嫂,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雲涯跟麥錚關係匪淺,雲涯不跟着去,她怎麼可能見到麥錚本人。
雲涯扭頭瞥了她一眼,晏星正瞪大了純真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她,雲涯想了想說道:“這個、還是要看你大哥的意思。”
晏星撇了撇嘴:“什麼嘛,大哥如果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了啊,還有沒有人權。”
雲涯莞爾一笑:“他都是爲了我好。”
晏星無語了,看來大哥也是把紀雲涯吃的死死的啊,兩人絕配。
一路說着話就到了餐廳,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喊人落座,最後晏南歸姍姍來遲,懶洋洋的一屁股在雲涯身邊坐了下來,剛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晏星豎起了柳眉:“七叔,那是我的位子。”
晏南歸挑了挑眉:“凳子上刻了你的名字嗎?”
晏星怕這個七叔,翻了個白眼,找了個空位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晏南歸單手撐着腦袋,扭頭瞥了眼雲涯,只見少女雪膚玉容,那肌膚白嫩的比剝了殼的雞蛋還要好,小巧秀挺的鼻子,總是掛着溫柔淺笑的朱脣,那睫毛纖濃黑密,微垂的時候,完美的遮掩了眸中的情緒,猶如霧裡看花,整個人有一種朦朧而神秘的秀美,最能抓住男人的心。
晏南歸這樣閱盡美女的都看的有些晃神,心想晏頌那小子有這樣的絕色美女相伴,真是豔福不淺啊。
他的眼神毫不掩飾欣賞,稍顯輕浮,一時衆人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
孟君辭天真嬌憨的說道:“紀小姐長的漂亮,七叔眼都看直了呢。”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云涯知道,絕對是前者,她輕飄飄的瞥了眼孟君辭,反倒令孟君辭心頭一跳,莊曦月眯起眼睛看了眼孟君辭,孟家的女兒就這教養?
孟君辭自知失言,趕緊垂下腦袋,不知怎的,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長輩的玩笑開不得。”孟淑景不輕不淡的教訓了一句孟君辭。
“是姑姑,我知道錯了。”孟君辭懊惱的垂下腦袋。
莊曦月笑着站起身來:“雲涯,你跟我換下位子。”
莊曦月無視所有人的眼光,和雲涯換了位子,換成她挨着晏南歸,晏南歸無趣的撇撇嘴:“三嫂害怕什麼?是你的搶都搶不走,不是你的捂再緊也沒用。”
莊曦月心頭薄怒,這個小七,在外邊拈花惹草就算了,他要是敢動雲涯一根手指頭,我跟你拼命。
“是嗎?對於覬覦之人,我向來是不留情面,不信可以試試我莊曦月的手段。”莊曦月依舊笑着,然而語氣裡的陰寒卻令在場的人爲之一震。
她是在警告晏南歸和現場的所有人。
晏南歸笑了笑,“三嫂氣性就是大,難怪把三哥吃的死死的。”
“七弟在外邊野慣了,身邊少個知冷知熱的人,蕭家的大丫頭也回來了,本來就有婚約,不能再拖了,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把婚事提上日程,蕭靈兒是個知書達理的,也能讓七弟收收心。”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這個、就不勞三嫂費心了。”
一頓早飯吃的尷尬無比,吃了幾口莊曦月就帶着雲涯揚長而去。
孟淑景無奈的看着他:“你也是的,在外邊胡鬧也就算了,可那是阿頌的未婚妻,你三嫂的脾氣你也知道,最是護短,你惹誰也不能惹了那姑娘啊。”
晏南歸挑眉笑了笑,丟了筷子:“吃飽了。”話落晃悠悠的走了。
晏星最討厭這個七叔,一副色鬼投生的樣子,不管看誰都是那副色迷迷的樣子,上學的路上晏星還在嘟囔,孟君辭無奈道:“怪也怪紀小姐長的太漂亮了……。”
晏星瞪了她一眼:“漂亮也是罪?我看就是七叔色迷心竅。”
孟君辭被堵得沒話說。
“氣死我了,這個晏南歸,簡直可惡。”莊曦月氣的手都在抖。
雲涯抿了抿脣:“莊姨彆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莊曦月拉着她的手:“雲涯,以後見了他繞道走,那小子就是個瘋子。”
雲涯鄭重的點頭:“我知道。”
走到半路,莊曦月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有事要出門,讓雲涯一個人先回去,雲涯一個人往回走,迎面有個女傭走了過來,手裡端着果盤,路過雲涯身邊的時候,不小心撞了雲涯一下,雲涯扶着柱子站穩,皺眉望去。
那女傭趕忙垂下腦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果盤摔在地上,水果撒了一地,一個蘋果咕嚕嚕滾到雲涯腳邊。
雲涯彎腰撿了起來,伸手遞給她:“你沒事吧。”
聲音溫柔清脆,如玉珠落盤,妙不可言,尤其是語氣裡的關心,讓人心底十分熨帖。
女傭楞了一下,飛快的擡眸看了一眼,又極快的垂下腦袋,垂下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謝謝小姐,我來就好了。”
話落彎腰將水果撿到果盤裡。
剛纔女傭擡頭的瞬間,雲涯自然也看清了她的臉,瓜子臉,柳葉眉,標準的美女長相,尤其是身材前凸後翹,平庸的女傭裝也掩蓋不了的風情。
雲涯聲音越加溫柔了些:“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做事?”
“我叫李笑笑,在廚房幫傭,這是送給大奶奶的水果,現在都摔壞了,大奶奶脾氣不好,我……哎。”說着嘆了口氣。
雲涯笑道:“沒事,我陪你去給大奶奶解釋,是我撞的你,錯不在你。”
李笑笑感激的看着她:“紀小姐,你脾氣太好了,不僅不怪我反而幫我說話。”
雲涯溫柔的笑道:“你認識我?”
李笑笑就驕傲的說道:“當然,晏家都在傳阿頌少爺的未婚妻溫柔善良,國色天香,不僅學歷高更是優雅名媛,老爺子大壽那天我在廚房未曾見到紀小姐的風采,但在晏家,除了您,還能有誰能有這份風姿?”
雲涯笑了起來,一臉受用又羞怯的樣子:“愧不敢當。”
“紀小姐您不用謙虛,您是我見過的名媛中最漂亮最善良的,和阿頌少爺天生一對呢。”李笑笑拍起馬屁來一點也不含糊,心底卻嗤笑,兩句好話就找不着北,真當自己是根蔥了,肯定是靠這張臉勾引的阿頌少爺。
但是不得不承認,紀雲涯確實是她見過的所有名媛中長的最漂亮的,尤其是滿身的氣質……心底嫉妒的火越燒越旺。
“你快起來,我陪你去找大奶奶解釋。”雲涯幫她撿起水果,扶着她站起來。
李笑笑後退了幾步:“感謝紀小姐的好意,但是是我先撞的您,錯在我,怎麼能讓您代我受過。”
眼珠子轉了轉,李笑笑猶豫道:“紀小姐,我聽說您是江州來的,實不相瞞,我老家也是江州的,在外打拼多年沒回去,說實話我特別的想家,看到紀小姐就像看到了故鄉,勾起我的思鄉情……。”說着抹起了眼淚。
雲涯嘆息着走過去,“沒想到你也是江州人,咱們也算是老鄉了。”
“所以我一看到紀小姐就覺得特別親切,就像看到了我的妹妹一樣……。”話落自嘲的笑道:“我這樣的身份,紀小姐別笑話我就好。”
雲涯拉着她的手,“咱們都是人,哪兒分三六九等,我看到你也覺得特別親切呢。”
李笑笑看着她,忍不住說道:“紀小姐,您人真好。”
“對了,我廚藝特別好,會做許多小吃,尤其是江州的特產,小姐離家時間長了,肯定想念家鄉的風味,等我有時間就做一些江州的風味小吃給紀小姐解解饞,希望到時候紀小姐不要嫌棄就好。”
“怎麼會呢,求之不得呢。”
“你我一見如故,在這深宅大院裡也算是個依靠,沒事的話就陪我說說話,說實話,不過纔來了幾天,我就有些想家了……。”
李笑笑拼命點頭。
“小姐等着,我把水果送去,就去做小吃,親自給小姐送去。”
“如果大奶奶爲難你,你就搬出我的名頭來,想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奶奶不會再爲難你了。雲涯溫柔的說道。”
兩人分別後,雲涯臉上溫柔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比演技,看誰更好。
在這深宅大院裡,誰要是交付了真心,誰就死的更快。
李笑笑端着果盤轉身,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的光,這個紀雲涯真好騙,靈機一動,她決定改變計劃。
如果靠着她接近晏頌,倒是一個好機會,到時候再……
想着,輕哼着小曲兒走了。
雲涯回到西暖閣,看了會兒書,期間接到常叔的電話,江州一切都好,公司也很好,青哥那裡循序漸進,只是n卻一直找不到下落,雲涯還記着如果不是明月,她和晏哥哥差點死在這個n手中,她發誓一定要親手殺了n,結果從那次事故之後,她便人間蒸發了,連警方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她還在江州,這個n貫會潛伏,等着吧,藏的再深,她早晚還會冒頭的,到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另外,小姐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這個紫荊會的老巢在大西洋偏北的一座神秘小島上,因爲要橫穿百慕大三角,至今爲止還沒人發現過這個地方,而且這個小島在地圖上沒有標註,總之就是非常神秘,要想找到難如登天,但小姐放心,我會繼續追查下去,一定用最快的時間把這個小島的具體方位確定。”
雲涯閉了閉眼:“辛苦你了,常叔。”
“不辛苦。”頓了頓,常叔問道:“小姐在京都還好嗎?”
“嗯,一切都好。”
“那就好。”常叔鬆了口氣:“小姐在京都沒有可用的人,爲了應變突發情況,我給小姐派了人,這些人是我早前安插在京都的,小姐去金陵會所找一個叫春哥的人,他會爲小姐所驅使。”
雲涯笑道:“常叔未雨綢繆。”
他自從知道晏頌的身份後,就在佈局了。
“常叔帶回去的四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雲涯想到慕容貞那幾個孩子,便問道。
“那個叫慕容誅的孩子很聰明,學什麼都快,而且對小姐死心塌地,以後會爲小姐所用,慕容貞也不錯,乖巧聽話,趙卓雖然油滑了點,調教一番也是顆好苗子,倒是那個越菘藍,嬌氣的不行。”
“他是我一個朋友的弟弟,對他要求不多,保證他的安全就好,對了,我讓常叔查他的身份,有眉目了嗎?”
“暫時還沒有,但是根據國外的時局,我懷疑……這個孩子的哥哥,有可能就是阿圖羅小老婆的侄子……。”
雲涯愣了愣,“阿圖羅?”
“在queen之前,阿圖羅曾經寵愛過一個來自華國的女人,這個女人生下了阿圖羅的幼子裡奇,雖然後來queen得了阿圖羅全部的寵愛,但這個女人依舊擁有不小的影響力,後來長子帕克揭竿而起,推翻了阿圖羅的專權,其後幾個兒子全都反了,阿圖羅死於亂槍之下,而這個女人在那樣的環境中依舊推了她的兒子上位,但是位子沒坐幾天,就被帕克追殺,這個女人的名字我查到了,叫越長歡,她是雲州岳家的女兒,早幾十年前的時候岳家影響力很深,只是後來牽涉進一樁舉國大案中,被連累了,其後便消失在國內,岳家的子孫被秘密送出了國,改名換姓,這個越以安,應該就是她兄長的兒子,根據小姐的描述,應該沒錯,但我會繼續追查下去,這個越以安如今被帕克追殺,恐怕凶多吉少。”
“竟然跟mafia有關係,務必找到越以安,從他身上,肯定有紫荊會的消息。”
“是,小姐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掛了電話,雲涯揉了揉眉心,怪不得越以安在國內消失的乾乾淨淨,連媒體都挖不出來一丁點消息,原來他的姑姑是阿圖羅的小老婆,只不過他現在被追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雲涯想着想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阿芸走進來給她蓋上毛毯,把窗戶關了,雲涯昨晚沒睡好,最近身體又異常疲累,因此這一覺睡的很是困頓,夢裡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是紀瀾衣的臉、一會兒是渺渺默默流淚的樣子,她喘着氣猛然直起身子。
整個人還有些混沌,就聽門外響起一道女聲:“我來找紀小姐。”
阿芸語氣有些警惕:“你是……?”
“我叫李笑笑,你找紀小姐說一聲她就知道了。”
“等着。”阿芸轉身走了進去,再出來對她說道:“我們小姐請你進去。”
李笑笑對她和善的笑了笑,擡步走了進去。
阿芸不喜歡這個女人,看穿的衣服就是晏家的傭人,長的有一股騷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女人,她來找小姐有什麼事?
李笑笑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看到雲涯笑道:“紀小姐,我做了一些江州的點心,送來給您嚐嚐。”
說着把食盒打開,擺出來兩盤精緻的點心,霎時一股清香味在整個房間裡瀰漫開來。
一盤是江州的特色點心紅豆糯米糕,剛剛出爐,還散發着軟甜的香味,另一盤則是白裡透紅的糕點,看起來晶瑩可愛,那白裡鑲嵌着花瓣,配色恰到好處,一股梅花的清香撲鼻而來。
“梅花糕啊,我最喜歡吃了。”說着就要捻起一塊送嘴裡,阿芸走過來說道:“小姐,您還沒淨手呢。”
雲涯手頓了頓,笑道:“看我,都忘了。”話落轉身往擺在門口的盆架上走去。
李笑笑不動聲色的撇了撇嘴,就沒見過這麼嬌氣的人,吃個東西還要淨手,身邊還帶着一個丫頭,擺什麼譜?
“笑笑姐是在廚房幫傭嗎?”阿芸笑着問道。
“嗯。”
“我是紀小姐的助理,叫阿芸。”阿芸說着,忽然往窗外看去,她動作太突然,李笑笑下意識順着看過去,就這一瞬間的功夫,阿芸指尖銀針閃爍,扎進了糕點裡,在李笑笑扭頭的瞬間又不動聲色的收了手,搖頭道:“還以爲是飛機呢,原來看錯了。”
李笑笑皺了皺眉,連個飛機都大驚小怪的,果然是小地方來的人。
雲涯洗完手走過來,阿芸遞過去帕子,不動聲色的給雲涯使了個眼色。
李笑笑看着紀雲涯的手,真是修長漂亮,跟藝術品一樣,下意識將自己的手藏在了背後。
雲涯坐下來,笑道:“你也坐。”話落捻了梅花糕,她拿的那一個上邊有一個隱蔽的針眼。
雲涯咬了一口,雙眼眯了起來,笑道:“香甜可口,又有梅花的餘味,脣齒留香,又不甜膩,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梅花糕了,笑笑,沒想到你摸樣好,手藝也巧。”
李笑笑笑道:“小姐喜歡就好。”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四周,住的地方可真好,什麼時候她才能住進這樣的地方。
雲涯咬了一口就放下了,李笑笑蹙眉道:“怎麼,不合小姐胃口嗎?”
雲涯搖搖頭:“不是,是我這兩天胃不好,吃不進去什麼東西,不過你這梅花糕好吃,等晏哥哥回來,我給他嚐嚐,他喜歡吃甜食,一定會喜歡的。”提起晏哥哥的時候那種小女兒的甜蜜和嬌態讓李笑笑忍不住牙酸。
“阿頌少爺待小姐真好,晏家到處都在傳,阿頌少爺爲了小姐,竟然下廚親自做飯,不知道惹得多少女人羨慕嫉妒恨。”
雲涯笑的雙眼眯起來:“我不想讓他做的,只是我胃不好,只有晏哥哥做的飯,我才能吃下去一點。”
這話說的,無時無刻不在秀恩愛,李笑笑牙酸了又酸。
“紀小姐真是幸運,有阿頌少爺這麼好的男人疼愛……。”
“是啊,我也覺得我特別幸運……。”
沒一會兒,兩人聊着聊着就親近了許多,同爲江州人,話題就多了,李笑笑又是有心攀附,很快就熱絡起來。
李笑笑想着等不到晏頌,就先走了,她走以後,阿芸哼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小姐的。”
雲涯挑了挑眉:“你也發現了?”
“小姐,你明知道她不安好心,爲什麼要跟她接近。”
雲涯目光落在那兩盤點心上:“有的毒,用銀針也試不出來。”
阿芸驚了一下:“小姐……。”
明月從窗口倒掛進來,“小姐能賞我一塊糕點嗎?”
“你嚇死我了。”阿芸捂着胸口說道。
明月一躍而進,也不經雲涯同意,徑自拿了一塊糕點,並沒有吃,而是放在鼻尖輕嗅。
雲涯挑眉看着她:“如何?”
明月忽然笑了,她不常笑,這一笑已是殺氣十足。
“看來對方是想要你瘋,曼陀羅又名山茄子,性味辛溫,是一味中藥,用銀針根本試不出來,但如若長期服用,便會頭暈頭痛,幻覺譫語及抽搐,麻痹神經……。”
阿芸握着拳頭:“可惡,這個李笑笑就是想害小姐。”
雲涯雲淡風輕的笑了:“只是瘋癲還沒要我的命,該說她有良心嗎?”
“小姐你還笑得出來。”阿芸想到小姐剛纔咬了一口,趕緊說道:“小姐你趕緊吐出來。”
雲涯擺擺手:“只是一口,無礙。”
話落挑眉看向明月:“沒想到你還有這份本事。”
明月旋身坐了下來:“我會的還多着呢,以後小姐慢慢就知道了。”
雲涯笑了笑,看着糕點,目光漸漸幽深。
“小姐,這個李笑笑如此可惡,您以後可不能再跟她接觸了。”阿芸猜的沒錯,那女人故意接近小姐就是沒安好心。
雲涯摩挲着手指,輕笑道:“爲什麼不接觸?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
一個李笑笑沒什麼膽量敢跟她作對,她背後一定還有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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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玄幻,別多想哈,雲涯的重生只是一個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