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頌,你在幹什麼?”舒天成氣的吹鬍子瞪眼睛。
“那我倒要問問你,你想幹什麼?這裡是晏家,不是舒家,今天是我太爺爺大喜的日子,舒老是來喝喜酒?還是來找麻煩的?”晏頌字字句句冷沉犀利,連舒老這樣的老油條也有點招架不住。
“阿頌,這位畢竟是舒老,再說了是紀小姐理虧在先……。”孟淑景站出來說道。
“理虧?”晏頌猛然扭頭看着她,薄脣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理虧在哪裡?難道就是因爲沒砸中雲涯,而砸中了燕禾,所以雲涯就理虧了?什麼狗屁邏輯,現在天上砸下來個東西砸中了大伯孃,大伯孃會不會埋怨我?”
“你……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孟淑景氣的甩袖。
“晏頌,你當真不願把她交給我?”舒天成再次問道。
“有些話我只說一遍,舒老耳朵不好就該儘早去看醫生。”
舒天成冷笑了一聲,深深看了眼晏頌,“你小子有種,我們走。”話落抱着燕禾大步離開,再膠着下去已毫無意義,再說燕禾的傷耽誤不得,不知道還有沒有哪裡傷着,趕緊先去醫院做檢查。
燕禾窩在舒天成懷裡,臉上被包裹的只露出一隻眼睛,她就用唯一的一隻眼睛死死盯着紀雲涯,眼底有着深入骨髓的仇恨。
她站在晏頌身邊,小鳥依人,兩人看起來是那般相配……
忽然,她扭頭看了過來,她看到她挑起了眉,笑的春花秋月,歲月靜好,落在她眼中,卻是一種得意般的挑釁。
死死的咬着牙齒,你給我等着。
舒天成大步離開,院子裡有片刻的死寂,還是陸玉珂當先開口,憂心忡忡的說道:“舒老在軍部頗有威望,你就這樣得罪了他,實在是欠妥啊。”
“那又如何?”晏頌無所謂的說道,冷笑着瞥了眼陸玉珂:“大奶奶,雲涯怎麼說也是我媽請回來的客人,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人帶走,想過怎麼跟我媽交代嗎?”
這話說的可真是不客氣……陸玉珂眯了眯眼,笑道:“我不知道,阿頌和紀小姐竟然……是這種關係……早知如此,我就……。”
“大奶奶當如何?”晏頌冷笑了一聲。
“大哥,她分明是二哥的未婚妻,是不是她勾引了你?好啊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要不要一點臉……。”晏星剛開口就被晏頌用石子打中了膝蓋,晏星慘叫一聲忽然跪在地上。
“星兒。”孟淑景慌忙彎腰要去扶她。
“嘴巴放乾淨點。”晏頌冷冷開口,晏星又委屈又疼,索性哭了起來。
晏頌冷哼一聲,握緊雲涯的手,轉身大步離開。
晏舸縮着腦袋就要溜,孟淑景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紀雲涯不是你的未婚妻嗎?”
晏舸翻了個白眼:“這種話大伯孃可不能亂說,免得敗壞了雲涯姐姐的名聲。”話落掙脫開孟淑景的手,一溜煙就跑了。
陸玉珂轉眸掃了眼衆人:“讓各位小姐見笑了,宴席要開了,我們去前院吧。”
一行人呼啦啦往外走。
幾個小姐討論的熱火朝天。
晏星揉着膝蓋站起來,氣恨的咬牙切齒:“大哥太可惡了,竟然這麼對我。”
孟君辭無奈道:“誰讓你那麼嘴欠,說紀小姐的不好。”
晏星想到什麼,忽然拉住孟君辭的手,驚喜道:“阿辭姐姐,紀雲涯如果不是二哥的未婚妻,那你不是就有希望了?”
孟君辭臉色僵了僵。
晏星歪着腦袋:“阿辭姐姐,你不高興嗎?”
孟君辭笑道:“有什麼可高興的,又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晏華皺眉看了眼孟君辭,扯了下晏星,“好了,你就這張嘴欠,讓我看看傷的嚴不嚴重?”
“二姐,你幹嘛要幫着紀雲涯啊,都惹得媽不高興了。”
晏華無奈道:“我是幫着公理,你以後別再口無遮攔,否則看大哥怎麼收拾你。”
孟君辭聽着兩人的話,面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擡步跟了上去。
她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是不知爲何,她卻高興不起來。
腦海裡掠過晏頌的身影,搖了搖腦袋,孟君辭、你在想什麼?
“孟小姐,我們一起走吧。”東方漪和江寒碧一左一右的走上來。
孟君辭對兩人沒好印象,也不說話,悶着頭往前走。
走到沒人的地方,雲涯掙脫開他的手,轉身看着他:“晏哥哥,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晏頌挑了挑眉。
雲涯看了眼四周:“那個人似乎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爲了我得罪他,真的沒問題嗎?”
“衝冠一怒爲紅顏,這才符合我的人設。”說着伸出一條手臂猛然撐在雲涯耳側,將雲涯圈在牆角,垂眸看着她的臉,兩人貼的極近,呼吸相聞,雲涯心跳猛然有些加快。
“你想公佈我們的事情?”
“你覺得還能遮得住嗎?”晏頌挑眉。
雲涯咬了咬牙,目光瞥到有影子在牆根一閃,踮起腳尖,捧住晏頌的臉就吻了下去。
晏頌眼底乍然迸放一抹驚喜,將她抵在牆角,加深了這個吻。
晏福本來只是偶然路過,看到牆角似乎是一對小情侶,低着頭匆匆走過,但忽然,他腳步頓住了,那身影怎麼如此熟悉。
打眼一看,忍不住驚呼出聲:“晏頌少爺?”
那身影僵了僵,扭頭看了一眼,那模樣赫然正是晏頌少爺,身影一錯,將身後的人遮擋的嚴絲合縫,只露出一截裙襬,晏福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瞬間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誰。
今兒被三夫人領進來的女孩子,沒想到她竟然跟晏頌少爺……
“宴席開了,三夫人三爺和老太爺都過去了,晏頌少爺也趕快過去吧。”話落匆匆離開。
雲涯扯了扯他的袖子:“晏哥哥,你怕嗎?”
“怕什麼?”晏頌揉了揉她的腦袋:“胡思亂想些什麼,走吧,我們過去。”
兩人默默走着,雲涯小聲道:“那麼多爛桃花,晏哥哥,你該怎麼補償我?”語氣頗爲委屈。
晏頌勾脣一笑,“你想要什麼補償?”
“我想吃了你。”雲涯狠狠瞪了他一眼,越想越難受。
晏頌眉梢微挑,眼眸如星:“樂意之至。”
知道他又想歪了,雲涯狠狠擰了下他的手臂:“你想哪兒去了。”
“是我想歪了嗎?我怎麼覺得,是你迫不及待了呢?”晏頌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雲涯瞪了他一眼,加快腳步甩開他:“不跟你說了。”
一看人生氣了,晏頌無奈笑着追上去。
“雲涯。”晏華迎面走過來:“可讓我找到你了。”
雲涯快步走過去:“怎麼了?”
晏華瞥了眼跟過來的晏頌,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喊了聲大哥。
晏頌臉色冷淡,下意識就讓晏華心底發涼。
晏華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都髒了,我帶你去換一件吧。”
雲涯垂眸看着胸前,染了不少血,今兒這種日子見血不吉利,雲涯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晏華笑道:“跟我客氣就見外了。”
雲涯扭頭看着跟上來的晏頌:“晏哥哥,我跟華兒去換衣服,你先去吧,別等我了。”
晏頌皺了皺眉:“我跟你一道去。”出了剛纔的事情,他發誓今兒要寸步不離的跟着雲涯。
晏華偷笑:“就讓大哥跟着吧,反正你們倆的事現在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藏着掖着反而不好。”
雲涯點頭:“那好吧。”
三人一道往東閣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傭人看到晏頌跟個尾巴似得跟在晏華和雲涯後邊都覺得稀奇,有些傭人沒見過雲涯,不免多看了幾眼,覺得這位小姐實在漂亮,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名媛,以前怎麼沒見過。
“二嬸。”
伊素塵迎面走了過來,晏華停下來問好。
“二夫人。”猶豫了片刻,雲涯開口喊道。
伊素塵瞥了眼跟在後邊的晏頌,脣角微彎,淡淡道:“你隨阿頌,喊我二孃就好。”
雲涯俏臉微紅,這時晏頌走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喊了聲二孃。
雲涯小聲喊道:“二孃。”
伊素塵笑了笑,“宴席要開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去?”
晏華笑着解釋道:“雲涯衣服髒了,我帶她去換件衣服。”
伊素塵這才發現雲涯胸前衣服上的血漬,梅林的事情她也是聽說了的,擡眸多看了雲涯幾眼,目光深處疾速掠過一抹幽光,笑着點點頭:“那好,你們去吧,我先過去。”
話落與三人擦肩而過,步履輕緩而去。
雲涯扭頭看了眼她的背影,伊素塵清瘦,背影有股飄然的風骨。
“雲涯,我們走吧。”
雲涯點點頭,問道:“二孃看起來似乎有些憂鬱。”
晏華嘆了口氣,“二叔自從出事後,就鮮少踏出過屋子,二嬸以前也是很活潑的,自那之後就變得憂鬱了起來,一貫不問世事。”
“二孃沒有孩子嗎?”雲涯問道。
說到這裡,晏華無奈道:“二嬸也是個可憐人,她和二叔本來是有一個女兒的,不過卻在三歲的時候得病去世了,那一年剛好是二叔出事的時間,後來二嬸也懷過幾次孕,但每次都留不住,漸漸的,二嬸就死了心,她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再難懷上了,這些我也是聽我媽說的。”
雲涯能想象的到,丈夫出事,孩子去世,之後的一次次流產,對一個女人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
怪不得她的眼神,總是看起來那麼憂鬱。
“其實二嬸以前收養過一個女兒,但是那個女兒……,哎,不提也罷。”晏華搖搖頭。
說着兩人進了房間,晏頌等在門口。
晏華取出一件衣服,“這是我媽給我準備的過年的衣服,我一直都捨不得穿,我們倆身材差不多,今天就借花獻佛,還希望你不要嫌棄。”
那是一件經旗袍改良的夾棉襖,上邊手工繡着淡雅的小花,陣腳細密,栩栩如生,尤其是袖口領口的細節,爲這件衣服增添了幾分雅緻,和晏華的氣質很相配。
“這是大夫人專門爲你準備的,我不能穿。”雲涯在衣櫃裡隨便撈了件,“就這件吧,這件就挺好。”
晏華奪去她手裡的衣服,把裙子塞給她:“我對衣服什麼的本來就不在意,誰穿都一樣,你要真把我當朋友,就換上這件,否則,我可要生氣了。”
雲涯無奈道:“好好,聽你的還不成。”
晏華立刻就笑了,推着她去裡間,“快換上。”
兩分鐘後,雲涯打開門走出來,晏華正在喝茶,聽到聲音擡眸,手裡的茶杯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好美啊,這件衣服簡直就像爲你量身定做的一樣。”
晏華毫不誇張,雲涯身材本就和她極爲相似,都是高挑偏瘦之人,這件衣服雲涯完全撐的起來,素雅的顏色襯得雲涯秀美溫婉,尤其是領口和袖口的一圈白狐毛,爲其增添了幾分華貴,看得人移不開眼睛。
“我就說你穿起來會很好看,也不算糟蹋了這件衣服。”
晏華拉着她走出去,果不其然,晏頌看的目不轉睛,晏華捂嘴偷笑:“大哥眼都直了。”
晏頌瞪了她一眼,走過去牽起雲涯的手:“我們走吧。”
前院的宴會廳,此刻已經擺滿了宴席,晏國鬆晏國柏兄弟倆坐在主桌,晏南宵晏南容晏南坤穿梭在賓客間,把酒言歡。
旁邊一桌坐着女眷,陸玉珂和孟淑景蘇玉招呼着女賓,一時大堂熱鬧不已。
晏星緊挨着孟君辭,旁邊留了空位,不時往外看去:“二姐呢?太爺爺快過來了,她究竟幹什麼去了?”
孟君辭一直在低頭想事情,根本就沒注意晏星說什麼,直到晏星碰了她一下:“阿辭姐姐,你在想什麼呢,我問你話你也不吭聲。”
孟君辭猛然回神,眼神有些呆:“什麼?”
晏星白了她一眼:“你遊魂了?”
孟君辭抿了抿脣。
“哎呀,你看到我二哥了沒,他一個人正無聊,你正好過去跟他拉近關係啊,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別怪妹妹沒提醒你。”
孟君辭順着看過去,就看到坐在主桌末尾百無聊賴的少年,晏國柏正在跟他說什麼,晏舸一直敷衍的應着,明顯提不起興趣來。
“我……這麼多人,還是算了吧。”孟君辭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有些燙,她咳嗆了一下,猛然放下杯子。
對面,東方漪挑眉看了她一眼:“孟小姐慢點,心急喝不了熱茶。”
孟君辭總覺得她話裡有話,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東方漪,這會兒心底反感更甚,“勞東方小姐關心,我沒事。”
東方漪笑了笑。
“算什麼算,你就是太膽小,所以到現在都沒拿下我二哥,走,我跟你一起過去。”晏星興沖沖的要拉着她過去,被孟淑景一把按住了肩膀,“你給我老實點,乖乖坐着,哪兒都不準去。”
晏星撇了撇嘴,正要說什麼,孟君辭按住她的手:“聽姑姑的話,還是別去了。”
孟淑景看了眼孟君辭,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來她終於想通了。
“你說這晏頌跟紀雲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你沒看手都拉了,還不惜得罪舒司令,晏頌當時真的太帥了,我要是紀雲涯的話該多好啊。”
“不是都說紀雲涯跟晏舸有婚約嗎?怎麼跟晏頌……?”
“誰讓人家魅力大呢,兄弟倆通吃……。”
幾個小姐低聲議論起來,語氣裡有羨慕有嫉妒也有不甘。
晏星聽着翻了個白眼,很想說幾句什麼,但感覺到膝蓋發疼,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東方漪喝着茶,面色淡淡。
江寒碧瞥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心底卻頗不是滋味。
不多時,莊曦月和晏南陌推着輪椅走了過來,輪椅上坐在晏老爺子,腿上蓋着薄毯,精神頭很好。
三人一露面,賓客紛紛起立,朝老爺子賀壽。
晏老爺子笑着擺擺手:“今兒一定要吃好喝好。”
“爸。”晏國鬆和晏國柏走過來,後邊跟着南字輩的孫子,將晏老爺子圍在中間,一羣人往主桌走去。
“月兒,過來坐。”陸玉珂朝莊曦月招招手,莊曦月笑着走過去,這一桌坐了不少長輩,三奶奶殷素華。四奶奶裴英都赫然在座,裴英鮮少露面,整日吃齋唸佛,一年到頭也只有這樣的場合才能見她一面。
“三嬸、四嬸。”莊曦月笑着問好。
殷素華拉着她的手,“辛苦了,我聽聞你帶了個女孩來,是舸兒的未婚妻,在哪兒呢?讓我看看。”
莊曦月笑了笑,正想說話,晏星陰陽怪氣道:“什麼二哥的未婚妻,她早跟大哥暗通款曲了,不要臉。”
孟淑景冷冷呵斥道:“別胡說。”
莊曦月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殷素華驚訝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月兒,這種兒媳婦絕對不能要啊,紅顏禍水,會禍亂家族的。”
裴英面色淡淡,身上有一股祥和之氣,聞言笑了笑:“還是聽月兒怎麼說吧。”
莊曦月笑道:“三嬸多慮了。”
殷素華皺了皺眉:“可是……。”
陸玉珂道:“月兒,你之前和老爺子在一起,不知道前院發生的事情,雲涯和舒司令的外甥女燕小姐起了爭執,燕小姐因此傷了臉,舒司令就遷怒紀小姐,非要帶她離開,阿頌爲了雲涯頂撞了舒司令,而且兩人……。”陸玉珂嘆了口氣:“當着所有人的面拉拉扯扯,關係着實不一般,你恐怕、也被蒙在了鼓裡,似這種心有搖擺的女子,你可要當心啊。”
莊曦月來的路上就知道了,三言兩語就聽得這其中的兇險,聞言不過淡淡一笑:“大娘多慮了,這件事……。”
晏星忽然指着門口:“快看,她們來了,咦,還有我二姐……。”
莊曦月扭頭看過去,就看到晏頌拉着雲涯的手,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喧譁四起,都在打聽雲涯和晏頌的身份,知道後都低低的議論起來了,晏頌是晏家這一輩最優秀的孩子,名頭都聽說過,紀雲涯提起最多的,就是晏舸未婚妻這個名頭,現在兩人手拉着手出現,這就勁爆了。
男帥女美,男俊女靚,倒也是極爲相配。
晏星冷笑道:“明明跟二哥有婚約,還跟大哥拉拉扯扯,她還要不要臉了?”
莊曦月冷冷掃了她一眼,晏星縮了縮脖子:“我……我又沒說錯。”
晏星聲音並沒有掩飾,在場大部分賓客都聽到了,紛紛對着紀雲涯指指點點起來。
雲涯氣定神閒,步履從容,端的是一個優雅端莊。
晏頌目光穿透賓客看向莊曦月,兩人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晏頌忍不住握緊了雲涯的手,雲涯側眸看着他,“晏哥哥……。”
晏頌勾了勾脣,“你跑不掉了。”
莊曦月走過去拉着雲涯的手,上下打量着她:“這身更襯你。”
雲涯笑道:“我之前的衣服污了,多虧華兒借我。”
莊曦月看着走在後邊的晏華:“謝謝你了。”
“三嬸客氣了,我跟雲涯是朋友,舉手之勞而已。”話落走到孟淑景身邊,孟淑景狠狠瞪了她一眼,晏星湊到她身邊,不滿道:“二姐,你偏心,平常連摸都不讓我摸一下,卻給她穿。”
晏華淡淡一笑:“誰讓你氣我。”
晏頌看了眼雲涯,擡步朝主桌走去,晏老爺子老遠就朝他招手:“是阿頌嗎?”
晏頌笑着走過去,蹲下來握住老爺子的手:“太爺爺,是我。”
“陪着太爺爺。”
晏頌在旁邊坐了下來,老爺子另一邊緊挨着晏南陌,父子倆一左一右,足以見得在晏家最受寵的是誰,其他人就算再不甘也只能忍着。
尤其是晏國鬆和晏國柏,作爲親兒子卻不抵一個孫子和一個曾孫,心底是何種滋味。
莊曦月拉着雲涯入座,給她介紹了殷素華和裴英,殷素華看着面前的少女,長的太漂亮,下意識就覺得不喜。
“三奶奶。”雲涯禮貌的開口,儀態完美的挑不出一絲錯出來。
“長的不錯,只是你跟阿頌到底是怎麼回事?月兒善良,易被人矇蔽,我卻是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禍害兄弟倆。”
這話說的可真不客氣,莊曦月握緊雲涯的手,淡淡道:“三嬸,這件事一會兒再說,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三嬸就是事兒多,不過性子卻很是軟弱,一輩子在陸玉珂的打壓下擡不起頭來,想逞威風又逞不起來,聽到莊曦月的話,整個人有些蔫了。
“四奶奶好。”雲涯笑着看向裴英,相比殷素華的小家子氣,裴英倒是顯得有幾分仙風道骨,骨骼清透,眉目有些像裴辛夷,雲涯卻總覺得她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裴英淡淡笑道:“好孩子。”
宴席開始了,一道道珍饈佳餚悉數上來,莊曦月一直給雲涯夾菜,態度看起來十分親暱,說是親母女都差不多,在坐的不管老的還是少的女人,心底都有些別的想法。
“這道河蝦蹄子滑而不膩,勁道爽口,是請的德煙樓的大廚吧。”東方漪笑道。
德煙樓是京都最好的中菜館,以推廣古代御膳爲己任,聽聞掌勺的大廚是清末的皇家御廚後裔,德煙樓是那些自持身份的貴族最愛去的地方,彷彿能進去那兒吃飯就是備有面子的一件事。
陸玉珂笑道:“沒錯,今兒的菜啊請的德煙樓的牛師傅,東方小姐遍嘗美食,這河蝦蹄子能被你誇讚一句還真是不容易。”
變相的捧東方漪,出身高貴,從小山珍海味吃慣了,這河蝦蹄子算什麼?
“這河蝦蹄子其實叫鮮蝦蹄子膾,出自南宋御膳第九盞,另一道還有個南炒鱔,果然名不虛傳。”
“東方小姐博學多才,佩服。”話落瞟了眼紀雲涯,“果然不愧是東方家族養出來的人兒,底蘊深厚,博聞強記,比我們家的丫頭強多了。”
晏星不服氣的翻了個白眼,你誇東方漪就誇,踩我們算怎麼回事?還是親奶奶嗎?
話落眼珠子轉了轉,夾了一筷,笑着看向紀雲涯,“紀小姐,你吃過這東西嗎?這可是德煙樓的大廚做的菜,平常人可是沒機會吃的到呢,你可要多吃點。”
幾個小姐都很給面子的笑了,嘲諷的看着紀雲涯,鄉下來的土包子,真以爲自己披上馬甲就變得高貴了?
在這些底蘊深厚的家族面前,根本就上不得檯面。
莊曦月眼眸一冷,雲涯淡淡一笑,夾了一筷子,慢悠悠道:“宮廷玉食使用豬蹄子食材是自唐代開始,唐名醫孫思邈發現動物內臟和人類內臟無論在組織、形態還是功能方面都十分相似,於是他在長期臨牀實踐中,提出了”以髒治髒,“和”以髒補髒,“這其實是中醫食療中一個很重要的法則——以形補形,俗稱吃啥補啥。”
“爲了健康長壽,古人開始癡迷養生食療,我國曆代庖廚對動物的蹄子有很深的傳統情節,視之爲強身健體的靈丹妙藥和上佳美味,到了南宋,皇家宴飲自然受南方餚饌的影響,增加了海河鮮的比重,南宋御宴第九盞鮮蝦蹄子膾和南炒鱔就是典型的南北結合的經典之作。”
雲涯笑着將之夾到莊曦月碗裡,“這道鮮蝦蹄子膾選當地鮮活河蝦,河蝦煮蹄子、取其鮮,卷鎮、膾切,爽口鮮美,對健康極有裨益,同時也能美容養顏,莊姨嚐嚐。”
聲音清脆如流螢玉溪,輕緩悠慢,娓娓道來。
衆人聽的愣住了,沒想到紀雲涯竟然能說的頭頭是道,三言兩語間便聽其學識內涵,絕非東方漪能比擬的。
東方漪捏了捏筷子,不動聲色的笑道:“紀小姐好學識。”
莊曦月滿意的看了眼雲涯,“我們家雲涯從小就聰明好學。”
又不是你親生閨女,看把你給得意的,孟淑景心底腹誹。
晏星呵呵笑了笑:“我記得東方小姐可是京大的高材生呢,可不像某些人,賣弄幾句尾巴就翹上天去了,嘖嘖,世風日下啊。”
雲涯溫婉一笑,明知是暗諷自己,卻也並不着惱,雲淡風輕、從容不迫,瞬間讓晏星有點尷尬了起來。
“京大高材生?”莊曦月撇了撇嘴,“現在高材生多了去了,有什麼稀奇的。”
東方漪臉色僵了僵,莊曦月毫不留情的諷刺,一點面子也不給,她就這麼喜歡紀雲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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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紀雲涯,她什麼學歷?恐怕高中還沒畢業吧,也在東方小姐面前賣弄,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星兒。”孟淑景瞪了她一眼:“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心底卻樂意,有些話她說不出口,在座的很多人都說不出口,星兒生性頑劣,由她說再合適不過。
晏星哼了一聲:“我又沒說錯,江州來的土包子,你敢說你高中畢業了嗎?上個江州大學就頂了天了,我看你整天忙着勾引男人,恐怕連學都沒上過幾天吧。”
孟君辭勾了勾脣,她想到在網上臨時搜的紀雲涯的資料,上邊對她學歷一行的介紹爲不詳,要是拿得出手肯定早就昭告天下了,爲何藏藏掖掖的,那就肯定是拿不出手了。
我看你怎麼說。
晏華有些擔憂,在座衆人中她對雲涯算是瞭解比較多了,以前經常有關注她的消息,卻也並未有她學歷的任何消息,心底暗惱星兒挑事,一面又擔憂雲涯。
江寒碧對紀雲涯也沒什麼瞭解,只是看她的年齡,也不像上大學的樣子,扭頭看了眼東方漪,笑道:“紀小姐年齡小,還未到高考吧,不知紀小姐將來想考什麼大學?到時候來京都上大學,我們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晏星冷笑道:“京都門檻那麼高,她恐怕考不上呢。”
東方漪無奈道:“你們也太小看紀小姐了,紀小姐,你說是吧?你如果來京都上大學,作爲學姐,我會好好關照你的。”
關照?誰稀罕。
雲涯淡淡笑道:“我暫時沒有上學的打算,勞各位費心了。”
晏星誇張的尖叫起來:“什麼,你竟然不上學?你纔多大,嘖嘖,雖然你有花不完的錢,可沒有文憑,肚子裡沒學識,你就是花瓶一個,紀小姐,沒想到你目光這麼短淺,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幾個小姐都捂嘴笑了起來,毫不掩飾譏諷,沒上過學啊,這就好玩兒了,一個文盲,怎麼配得上晏頌,莊曦月眼瞎了不成。
“現在這年代,還有不上學的嗎?連山窩窩裡的娃娃都知道知識改變命運,雖然紀小姐的身家不需要改變命運了,但是……只有在學校裡學到的知識才能充實人生啊,否則即使坐擁億萬財富人生也沒有任何意義。”江寒碧搖頭笑嘆,望着雲涯的眼神像看一個傻子。
沒想到這個紀雲涯沒上過學,她是以爲自己家錢多的花不完上學也沒用了是吧,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在這些貴夫人眼中,更是上不得檯面。
看到莊曦月氣的鐵青的臉色,江寒碧更是得意,後悔了吧,把這種女人當寶,實則就是個草包,賣弄幾句就真當自己滿腹學識了,真是可笑。
其實莊曦月是氣這些女人跟蒼蠅一樣煩人,跟雲涯比學歷?你們tm是來搞笑的嗎?
孟君辭無奈道:“也許、紀小姐是有什麼苦衷吧,畢竟哪有人不願意去學校的,紀小姐,你是身體上有什麼隱疾嗎?還是……。”
這個更毒,詛咒雲涯得病,一臉假惺惺的樣子像足了孟淑景,真不愧是姑侄倆,要是把這種女人娶回來,她能噁心的吃不下飯。
莊曦月氣急反而冷靜了下來,看着這羣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雲涯貶損到極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人生真是太有意思了。
雲涯纖纖玉手握着筷子,一個簡單的動作便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像幅畫般美好。
晏星故意加大了聲音,引得衆人都望了過來,看着雲涯的眼神毫不掩飾鄙夷。
這個年代還有不願上學的,長的這麼美,可惜了,繡花枕頭一個,看來就是靠一張臉引誘了晏頌兄弟倆。
晏頌額頭髮青,臉色冷然,剛準備離席,就被一隻枯瘦的大手摁了回去。
晏頌扭頭,老爺子笑眯眯道:“阿頌,給我倒杯茶。”
晏頌看了眼雲涯那邊,見雲涯不動如山的坐着,想到什麼,笑着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嘗試了溫度親自喂老爺子,換來一羣人的誇讚,阿頌真是個孝順孩子云雲之類的。
晏舸偷偷翻了個白眼,這羣女人腦子有病,說雲涯姐姐沒學識,你們是猴子派來的逗逼嗎?說出來嚇死你們。
晏笙冷笑了一聲:“王八配綠豆,天生一對。”
晏舸瞪了他一眼,忽然勾着他脖子,外人看着就是哥倆好,實則暗戳戳的擰着大腿,疼的晏笙齜牙咧嘴。
“小子,有眼無珠就是說的你們這種人,跟傻子一樣,嫉妒讓你們看起來面目可憎,小爺都懶得跟你們爭辯,太low了。”
“阿頌啊,你跟那個叫什麼雲涯的,到底怎麼回事?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嫁進我晏家的大門?”晏國柏不悅的說道。
晏頌眉目冷沉下來。
晏南陌笑道:“四叔,你也偏聽偏信了。”
“不是我偏聽偏信,長的那麼漂亮,看着就跟勾人的小妖精似得,阿頌年輕氣盛,我怕他吃虧啊……。”
這話說的露骨,晏國柏眼珠子咕嚕嚕轉着,淫光四泄,看了一眼就一直在他腦子裡繞啊繞的,阿頌這小子哪兒找來的尤物,要是讓他……
晏頌拳頭握的咔嚓作響,恨不得一圈揍他臉上,這個四爺爺老了還不正經,整天在外邊尋花問柳,風流韻事不斷,別以爲他不知道他打的什麼注意,連想想都不可能。
“多謝四爺爺好意,阿頌心領了,但四爺爺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我聽說前幾天還有個小嫩模找上門來,被四奶奶打發了,雖然我晏家家大業大,可也經不起四爺爺這麼折騰。”
晏國柏面如土色,暗罵了一聲兔崽子,找機會總要嚐嚐滋味,反正也沒嫁進來。
這些人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因爲她們發現,從始至終,紀雲涯沒有說一句話,靜靜坐在那裡,靜謐美好的如同一副絕世美圖,高貴優雅,從容不迫,品嚐着美食,眉梢眼角雲淡風輕。
仿似這些人在討論諷刺的主角不是她一般。
這份氣量,還真是非常人所能有。
尤其那滿身氣派,和這羣嚼舌根面目嫉恨的女人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伊素塵淡淡笑着,搖了搖頭。
裴辛夷給裴英夾了筷子菜:“媽,嚐嚐怎麼樣?”
裴英笑道:“不錯。”
陸玉珂瞥了眼莊曦月,這麼淡定,不對勁啊。
殷素華不屑的瞥了眼紀雲涯,對莊曦月說道:“月兒啊,我知道你喜歡這孩子,模樣也確實不錯,但光臉好看有什麼用,沒點文化內涵,這就是花瓶一個,不結實,一摔就碎了,實在配不上我晏家的門楣。”
說別的還能忍,現在莊曦月是真的忍不了了,放下筷子,淡淡道:“說完了嗎?”
莊曦月不笑的時候還是挺威嚴的,最起碼殷素華就嚇了一跳,“月……月兒……。”
莊曦月挑了挑眉,目光環掠衆人,眸光深處掠過一抹嘲諷的笑意:“都說完了,該我說了。”
雲涯垂眸,事不關己一般,慢悠悠品嚐着菜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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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雲涯比學歷,那就跟珠穆朗瑪峰比高度一樣,左看衆人花樣作死,哈哈
這兩天調整一下時間,恢復到原來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