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冷盛嚴竟緊閉了明亮的眸子,像個孩子似的在她的身旁睡着了。
安微憶怔怔地凝望他俊美的臉龐,即使知道身旁有想要殺他的她,可是依舊睡的那麼安逸,那麼放心,他完全的把自己交在了她的手裡。
她嘆息一聲,爲他蓋上了被子,出了門。門外歐陽柏和花雀生怕屋裡出事還未曾離開。
“太子妃,殿下沒事吧?”
“主人,你沒事吧?”
歐陽柏與花雀各爲其主,擔憂的問着。
安微憶微微一笑,“殿下睡着了,歐陽管家,殿下怎麼會醉成這樣?”
歐陽柏一跺腳,“都怪老奴沒有照顧好殿下。今日午後,城隍爺送來請帖,請殿下過府商議修繕城牆一事。殿下便帶着老奴前往。誰知城隍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請殿下過府是爲了他的女兒粉粉。”
“粉粉姑娘愛戀殿下多年,一心欲要嫁入太子府,怎奈太子只記掛着太子妃,對粉粉沒有情意!可是昨日太子在城隍爺府不等粉粉敬酒便喝得酩酊大醉!老奴明白,太子是爲了太子妃。”
安微憶憂慮不解,“爲了本妃?歐陽管家,此話何意?”
歐陽柏嘆息道,“老奴此言,還請太子妃贖罪!殿下對太子妃一往情深,可是卻得不到太子妃的迴應,殿下心裡苦啊!”
歐陽柏的話便如萬道閃電擊在安微憶的心上,生生的疼。她又怎會沒有感知冷盛嚴的情意呢?可是她多得是身不由己啊!
夜漆黑依舊,風好似無數詭異的手在人的心上不住的撥弄,這四海八荒,這天地萬物,何時何處纔是他們沒有煩惱的盡頭?
天地以天界,人界,魔界,鳳凰界,烏回界,冥界爲六界,六界以天界爲君。
單說這烏回界是六界空間最小之處,卻是通往其他五界之唯一通路。烏回界的城池只兩座,一座爲烏回界王所住豐州城,另一座爲冷盛嚴所轄無慾城。
無慾海和慾望海地處烏回界中央,亦是豐州城和無慾城之中央,以海水分爲清紅異於他處而聞名於六界。
豐州城和無慾城相隔千里,長路漫漫,地域廣闊而遼遠。一路上了無人煙,更加沒有客棧。
不知自何時起,在烏回界趕路的生靈再也不用急急忙忙,因爲衆生靈間傳出一個事件。
這事件便是在無慾海和慾望海旁新開了一家憶雀客棧!客棧老闆是兩個美豔的女子!
衆生靈可以閒庭信步慢慢地趕路,及至憶雀客棧便可投棧住下,不但可以欣賞慾望海和無慾海的美景,更可以一睹老闆娘美豔的姿容。
這一事件一經傳開,便吸引了無數的生靈來此投棧,即便不是因事趕路的生靈,也因了這個傳聞,專門的到此一遊。
所以憶雀客棧雖不能用門庭若市來形容,但是每日的客人卻也絡繹不絕。
花雀身穿顏色鮮豔的五彩衣,長髮披肩,髮髻蓬鬆輕綰,斜插一支五彩的髮釵,活潑而熱情的招呼一個入店的客人,“客官裡邊請,藤藤,倒茶!”
一個通體綠如玉的小妖精邁着輕快的步伐聞聲而至,將熱騰騰的茶水奉於客人桌上。
客人膀大腰圓,頭上一隻尖尖的角,一看便知是犀牛怪,將花雀和藤蔓上下打量,“聽聞憶雀客棧是兩個美人所開,怎麼會有這麼一個長相奇怪的藤妖?”
藤蔓受到犀牛怪奚落,瞪起圓如銅鈴的眼睛,“你還不是犀牛怪嗎?又好看到哪裡去?”
犀牛怪生了氣,“你這小藤妖找揍?”
花雀立刻護短,“你這犀牛怪好無禮,你要揍他先過我這關!”
犀牛怪大聲呵斥,“怎麼憶雀客棧的夥計欺負妖是不是?”
三妖的動靜驚動了內堂的安微憶,只見她身穿紫色斜襟繡花上衣,配條白色百褶裙,寬厚的腰帶襯托出纖纖細腰,盈盈一握,眉若纖雲,雙眸宛如晨星,小鼻堅挺,豐盈的雙脣飽滿豔麗。
“客官息怒,兩個夥計不懂事衝撞了客官,還望客官原諒!”安微憶急忙向犀牛怪賠禮。
犀牛怪眯着小眼將她不住的掃視,露出邪淫的笑臉,“傳聞這客棧有美人,果然沒錯!讓爺親一下,此事便就此作罷,否則爺砸了這客棧!”
這話使安微憶沉下了臉,“客官,你是客人,我敬你向你道歉,若你要挑起事端,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對!我們不是好欺負的!”花雀和藤妖齊齊擋在安微憶身前,怒氣衝衝!
犀牛怪仰天大笑,“兩個女子,一個醜陋的小藤妖能有什麼手段?爺會怕你們嗎?”
安微憶有些擔憂,自開店以來還沒有遇到此種兇惡的客人,也不知這犀牛怪的功夫如何,花雀和藤妖能否將他制服?
猛地門外傳來挑釁之聲,威嚴又不乏嫵媚,婉轉中又帶着戾氣,“你不怕他們,可怕本君嗎?”
門開了,魔君溫遠玉翩翩然進入店內,他身穿白色錦袍,衣袖寬大,衣袂飄飄,宛如謫仙,美豔不可方物!
犀牛怪焉能不識得魔君,立刻慫的如乖巧的哈巴狗,“魔君大人,小妖自然怕!”
“怕本君便好,”溫遠玉一把摟住安微憶的香肩,有些驕傲,有些炫耀,“這是本君的妹妹,比親兄妹還要親那種!你要是敢砸她的場子,便是砸本君的場子!”
犀牛怪腰也軟了,聲也弱了,不住討饒,“小妖不敢,小妖不敢!”
溫遠玉大喝一聲,“還不快滾!”
“是!”犀牛怪只恨少生了兩條腿,匆忙跑掉!
安微憶雀躍的歡叫,“魔君哥哥,你怎麼會來呀?”
溫遠玉燦然一笑,“哥哥想妹妹了,來和妹妹同住,妹妹不會攆哥哥吧?”
“怎麼會呢?”她如蝴蝶般快樂,“哥哥是妹妹的貴人呢,剛剛可是哥哥救了憶雀客棧。”
花雀和藤妖也向溫遠玉道謝,“感謝魔君大人救了憶雀客棧!”
溫遠玉狂傲的聲音響起,“不必感謝!誰讓犀牛怪欺負妹妹呢?若再有妖來欺負妹妹本君照打不誤!來一雙打一雙,來一羣打一羣!”
他突然看到了藤妖,奇怪的問,“花雀,本君倒認識。這妖是誰啊?長的甚是醜陋奇怪!”
藤妖原本笑容燦爛的臉立刻陰雲密佈,礙於溫遠玉剛剛救了他們,又不便發作。
安微憶立刻解釋,“這是花雀自翠玉山老榕樹上採下的藤條,剛剛修煉成人形,雖通體碧綠,卻與溫玉一般的顏色,如假以時日修煉必定會更加美麗的。”
此話使藤妖歡喜起來,“主人,我真的會變美麗嗎?”
安微憶溫暖一笑,“錯了錯了,不是變美麗,你現在就很美麗啊!是不是啊,魔君哥哥?”
溫遠玉自然不會拂逆安微憶之意,“本君剛剛看走了眼,現在看來,你這小藤妖還是很美麗的!”
藤妖立刻陽光燦爛,花雀忍俊不禁。
溫遠玉悄聲問安微憶,“妹妹護短的功夫甚是不錯,若哥哥被人奚落,妹妹是否護哥哥的短?”
安微憶瞪圓瞭如水的大眼睛,“哥哥說哪裡話?哥哥與我是比親兄妹還要親的那種,在我心裡,哥哥比小藤妖更重要。”
溫遠玉邪魅一笑,“真的嗎?那本君與冷盛嚴比呢?”
安微憶一愣,神色變得憂慮,“哥哥何必提他呢?”
是的,冷盛嚴,便如她心底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每時每刻都讓她生生的疼。
冷盛嚴醉酒那夜,安微憶便和花雀悄悄離開了太子府。天地甚是寬廣,烏回界亦是遼闊,可是卻無她們容身之地。
一路迤邐來至無慾海和慾望海旁,望着那翻滾的海水,安微憶突然萌生了在此開客棧的想法。
冷盛嚴殺不得,花花又救不出,可是她和花雀總要生存,所以在這無慾海和慾望海旁便有了憶雀客棧。
溫遠玉望着安微憶憂鬱的小臉,嘆聲氣,“女子果然麻煩,自在冷盛嚴府上見識到了女子的惡毒,本君便將所有的姬妾全部趕出了府!如此這般本君的心才安定了。”
安微憶怔了,“這如何使得?難道哥哥就沒有真心喜歡的女子嗎?”
溫遠玉忽的望着她,悽美的眸子裡閃了閃光,“有倒是有,不過她已經嫁人了。本君趕走那些姬妾,此後若妹妹到本君那裡小住,豈不是方便嗎?”
安微憶搖搖頭,“哥哥此話嚴重了,妹妹怎麼能做讓哥哥趕走姬妾的惡人呢?更何況妹妹是不會到哥哥府上住的。”
溫遠玉的心彷彿被什麼打擊,狠狠地憂傷起來,“哥哥趕走那些姬妾與妹妹無關!好了此事休要再提。”
此後,溫遠玉便在憶雀客棧住了下來。沒幾日,金羽蝙蝠找了來亦是住下。
店裡忙碌時,他們也會幫忙,照呼客人。閒暇時,溫遠玉便牽着安微憶到慾望海與無慾海旁看那翻滾的波浪!
每每望着溫遠玉和安微憶在海旁嬉戲,藤妖會忍不住嘆氣,“花雀姐,主人是我們的主人!怎麼能讓魔君整日霸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