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班級裡的氛圍也越來越凝重。許是感覺到了末日前的壓力,連平時最不愛學習的幾位學渣也知道上課時坐正、下課後摸書本了。
可能是覺得這是這輩子最後一段時間和課本有交集而產生出感情了吧?
唐娟也正式接到廠裡通知,將於五一勞動節前結束在電子廠的工作。當然,作爲國企,電子廠還是人性化的,工資可以結算到六月初。
在勞動者休息日的前夜放長假,不知道這是不是體現了對職工的友愛?
好在唐人傑已經忙起來了,她回家正好幫忙,記記賬管管材料安排後勤能做不少事。
不過唐娟明顯地鬱鬱寡歡,看出來她對這份工作還是很熱愛的。隨着離別日期的臨近,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罕見,只是強撐着。
對此,唐求竟無能爲力。
唐人傑註冊了一個叫“宜家”的地產公司,取義爲“宜室宜家”之意。註冊的時候,工商局的工作人員表示這個名字很有詩意。
這是唐求的意見,房子可不是留住的!後世它發展到最後,完全失去了房住不炒的意義。
此時那個搞傢俱的還沒有進入中國,這麼美好的名字,哪能都由這些外國公司來用?
劉正義很得力,和唐人傑簽了合約之後馬上撥付了三成的首付款,只不過項目款只有四百萬,攤到每幢樓只有24萬,三成才七萬二千元。
其它的部分是職工集資款,要等樓房竣工之後由職工認購才行。
這已經是很破例了,據唐人傑瞭解到的,和他一起試分包另一幢的建築公司老闆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完全是自己墊資。
拿到合同,他馬上到鄉農民信用合作社做貸款。此前唐求已經約好了程月,所以一切順利,十萬塊到手。
有這筆錢,哪怕材料不賒賬,建起一層都綽綽有餘。
更好的消息是劉正義推薦的材料商也很夠意思,果然同意月結。估計是此前已經有過授意,總共十六幢樓呢,賺錢走長線也是做生意之道。
對這幢樓,也是“宜家”開業以來第一單生意,唐求強調了要以質取勝。唐人傑更不會砸了飯碗,所以用料都很實,寧可少賺些。
看着老爸的事業走上正軌,唐求也開始忙着自己的事。雖然之前和薛小鮮花前月下的爲志願的事盡顯恩愛,可是沒有出色的成績一切都白談。
本來應該是波瀾不驚的,可正式填報志願之後還是出了些事。
原因是薛小鮮竟然偷偷地在報名表的第一志願上也填了深圳大學。她本來想着,這事不顯山不顯水地報到教育局便成事實,可是她沒想到的是,作爲畢業班標兵和被寄予厚望的她,怎麼可能沒人重點關注?
班主任陸老師第一個發現這個重大問題的,立刻成了重大事故,釀成軒然大波。
先是陸老師語重心腸地和她談心,然後是教導主任,然後是主管畢業班的副校長。
薛小鮮的媽媽也來了,對着薛小鮮就是一陣痛罵。
“死妮子,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腦袋進了水,好好的重點大學不報,去報考什麼深圳大學!你是怎麼想的?”
她的媽媽一看就很精幹的那種,薛小鮮只不說話。
陸老師趕緊把薛媽媽拉到一邊:“現在當務之急不是罵她,而是打消她的念頭,並找出原因----她怎麼突然之間要報深圳那邊的大學?”
薛媽媽搖頭不知。事實上,她從來沒有發現任何反常的跡象,因爲唐求他們隱藏的很好。
“會不會被人篡改了?”薛媽媽問。
高考志願被改這事,歷年都發生過。有人是妒忌,有人是昏了頭,但薛小鮮不應該----她的成績和學校老師、家裡人的殷切期望都很明確了她要考金陵大學的目標。
陸老師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搖搖頭。都是本人親自交上來的,她還強調過拿上來時要再確認一遍。當時薛小鮮的表現很淡定。
並且在後來問她的時候她也一口咬定是自己填報的,這至少說明她知情。
會不會有別的隱情?
她回憶了一下,班上學生的填報學校天南地北都有,但是以他們華東省份報深圳大學的學生不能說沒有,卻是極少。
正因爲極少,她依稀想起來似乎還有個男生也填的深大。
趕緊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個人竟然是唐求!
以唐求現在的成績報深大倒是很合適,可是對薛小鮮就大不一樣。他們是同桌,會不會是受他的影響?想到這裡,陸老師“咯噔”一下。
於是,唐求馬上被“傳喚”到辦公室。
“你知道薛小鮮填志願的事嗎?”
問這話的時候,陸老師和薛母都在。
之前只是聽說,現在唐求第一次見到薛小鮮的媽媽,覺得和她真的很像,打扮得也很時髦。如果不說,她們兩人一起上街,肯定會被認爲是姐妹。
“不是金陵大學嗎?小鮮和我說起過。”唐求實事求是地說。看這兩位氣勢洶洶的架勢,好像有點不對啊!
“當然不是!不知道她是受了誰的蠱惑,竟然和你一樣報考深圳大學!”陸老師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也沒想到會不會打擊唐求幼小的心靈。
也不怪她,因爲對唐求來說,深大是個努力達成的目標;但對薛小鮮來說,這就是學分的浪費!
唐求一下子愣了:她怎麼會報考那裡?不是說好了嗎!
這一刻他五味雜陳。憑心而論,如果薛小鮮的成績和他接近,哪怕高一個檔次,他都希望能在一起最好;可是他們相差那麼大,這樣做就是不負責任、就是對一個女生的犯罪!
但唯其如此,他才被薛小鮮感動。儘管只是下意識的行爲,但她的決定,還是覺得難負其重!
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就那麼幾個,她毅然把第一個選擇跟了他,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見他表情有異,陸老師似乎抓到了些東西。她揮揮手讓唐求離開,然後對薛媽媽說:“這件事,請你好好和小鮮談談,幸好報名表沒有上交!”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是心有餘悸。
不說考取一個重點大學對班主任和學科老師給的獎勵,就衝着薛小鮮的成績,不進入金陵大學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