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在前廳不安地走來走去,瞧見馬芸進來,慌忙拱手說道:“啓稟夫人,出大事……”
馬芸纖手微擡,皺眉問道:“是張郃將軍還是甘寧將軍傳回了消息,”
劉欣在公函裡將曹操發出三封詔書的事情說得很明白,現在長安、洛陽一帶的戰事進展順利,過不了多久,整個司隸就會完全被控制住,只待涼州平定,劉欣便會返回襄陽,那裡應該不會有事,而看到沮授一臉緊張的神情,應該是哪裡戰事不利,馬芸首先想到的便是袁術、嚴白虎這兩路敵人,
沮授聞言一愣,搖頭說道:“回夫人,是牂柯郡出事了,”
馬芸神色鎮定下來,說道:“沮大人,牂柯郡的位置不同以往,如今巴郡通往漢中的道路已經修復,通過武關更可以直達長安,牂柯郡的作用只是防備中南四郡的劉焉餘黨,他們能夠掀起什麼大浪,難道是劉範、劉誕二人真的策反了蜀郡的劉焉舊部,這倒不可不防,”
沮授欠身說道:“啓稟夫人,牂柯郡的麻煩正是來自中南四郡,劉焉執掌益州的時候,在中南一帶設牂柯、益州、永昌等五郡,任命了一批年輕心腹爲這五郡的太守,如今牂柯太守朱褒早就被主公斬首,而益州太守雍闓、越嶲太守高定、永昌太守王伉、建寧太守呂凱對劉焉倒是忠心耿耿,遲遲不肯歸附,”
馬芸冷笑道:“過去或許真的忠心耿耿,現在,他們只不過想當個土皇帝罷了,只是他們既然想當土皇帝,卻又爲何要倒捋虎鬚,來找咱們的麻煩,”
沮授說道:“回夫人,屬下安插在中南四郡的人傳回消息,這些都源於劉誕的一句話,”
馬芸沉吟道:“這個劉誕,難怪到處尋他不着,原來他卻跑到中南四郡去了,還有那個劉範,仍然沒有下落嗎,”
在抓獲侯成以後,馬芸已經從他嘴裡審問出了一些消息,其中就董卓派遣劉範、劉誕兄弟來到益州策反劉焉舊部的事情,她也立即責成幻影秘諜四處查訪他們的下落,卻始終沒有消息,聽到馬芸詢問此事,掌管着幻影秘諜的沮授不禁面露慚色,說道:“都是屬下無能,至今沒能打聽到劉範去了哪裡,”
馬芸擺了擺手說道:“這不怪你們,劉焉經營益州多年,故交舊部甚多,他們想要瞞過你的耳目有的是辦法,你可打聽出來,劉誕到底說了些什麼,竟然能讓那幾個土皇帝甘冒引來我大軍相擊的風險,”
沮授趕緊說道:“劉誕告訴雍闓他們,如果主公拿下了關中,一定會回過頭來收拾中南四郡,只因爲他這一句話,那四個人就與他結成了同盟,”
馬芸頷首道:“這樣看來,劉誕倒也有些本事,據我所知,中南四郡兵力有限,縱使他們造反,也不應該有多大威脅,沮大人,你卻爲何如此緊張,”
沮授嘆息道:“如果單是他們四郡的兵馬,自然無關緊要,只是這一次他們還說動了中南四郡蠻族各部族長,大起十萬蠻兵,與他們共進退,”
馬芸大驚道:“中南一帶漢蠻之間向來不合,他們如何能夠說動各部族長,”
沮授繼續說道:“皆因劉誕許諾他們,如果他們能夠幫助他拿下蜀郡,並讓他們自立建國,”
馬芸悖然大怒,她和劉欣來自後世,在他們的觀念中,領土問題是容不得絲毫退讓的,馬芸一拍桌子,“霍”的站起身來說道:“劉誕這個逆賊,竟敢以大漢的疆土作爲籌碼,是可忍孰不可忍,中南四郡的每一寸土地都不允許從大漢的版圖上分裂出去,他要戰,便戰,”
沮授滿臉擔憂地說道:“劉誕許諾的不是中南四郡,而是中南五郡,連牂柯郡也包括在內,”
馬芸雖然餘怒未消,但是聽到“牂柯郡”三個字,還是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沉思片刻問道:“牂柯太守祝定也是蠻族族長,留守牂柯的又是蠻族軍團,難道他們也參與其中,”
沮授面露戚容,搖頭說道:“那倒沒有,蠻族軍團在封烈的帶領之下與劉誕率領的漢蠻聯軍殊死搏鬥,表現得英勇頑強,祝太守也是盡忠職守,只是敵勢浩大,蠻族軍團人數少,裝備簡陋,所以連戰連敗,祝太守也將牂柯郡內的蠻族百姓組織起來與敵相抗,奈何寡不敵衆,就連祝太守他……”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隨着一陣“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門外飛進一個火紅的身影,大聲說道:“我阿爹怎麼了,”
原來,祝融試戴完劉欣捎來的那些銀飾,見馬芸去了良久還沒有回來,想起剛纔巧兒所說,是沮授有要事來向她稟報,又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悄悄溜向前廳來,祝融剛到門外,便聽沮授說到“祝太守他……”,頓時魂飛魄散,一下子便衝了進來,
沮授知道祝融的身份比較微妙,見到是她,慌忙施了一禮說道:“祝姑娘不心擔憂,令尊大人的性命無礙,只是被砍傷了一條胳膊,今明兩天便要送到襄陽來治傷了,”
雖然沮授說得輕描淡寫,祝融卻從他的眼神裡看得出來,她父親這回受傷不輕,否則也不用送到襄陽來醫治,不禁沉聲問道:“是什麼人砍傷了我阿爹,”
沮授遲疑了一下,說道:“中南蠻族部落衆多,互不統屬,他們這次推了一位共主,姓孟名獲,這個人想必祝姑娘應該聽說過的,就是他用利斧砍傷了祝太守,”
“孟獲,,”馬芸心頭一斂,這個歷史上被諸葛亮七擒七縱的傢伙倒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他怎麼會這麼早就起來造反了呢,不由喃喃地說道:“蠻族部族雖多,卻以牂柯祝家、建寧孟家和荊南封家勢力最大,這三家經常會盟,同氣連枝,孟獲怎麼會砍傷祝太守,難道真的是戰場之上刀槍無眼,”
祝融卻想起了孟獲手上持着的那對巨大的鐵斧,慌忙問道:“阿爹的傷到底怎麼樣了,沮大人,還請你以實情相告,”
沮授長嘆一聲,說道:“孟獲一斧砍下了祝太守的右臂,說起來,孟獲牽頭造反還和祝姑娘有些關係,”
馬芸這纔想起來,祝融在歷史上應該是孟獲的夫人,看來這場禍事來得如此之快,卻和劉欣有幾分關係,不過,祝融是個女中豪傑,這樣一來倒也讓孟獲少了個臂助,是福是禍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祝融在一旁大聲說道:“我不管孟獲爲什麼要砍傷我阿爹,只要他傷了我阿爹,從此就是我的仇人,姐姐,阿爹受了重傷,族中一時無主,我必須回牂柯郡一次,”
馬芸聞聲看向祝融,只見她臉上雖然滿是悲傷之色,眼神卻異常堅定,果然不似一般弱女子可比,不由勸道:“妹妹,你還是在襄陽待些時日,也好照顧你阿爹,牂柯那邊我自會處理,要是擔心你的族人,我可以讓人送你哥哥回牂柯,他是少族長,你阿爹出了事,他理應挑起這副擔子,”
祝融不屑地說道:“就他,我來襄陽以後也去找過他兩次,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還不如我弟弟明事理,一提讓他回牂柯幫幫阿爹,他的頭就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阿爹這輩子是指望不上他了,我身爲火神的後代,保護族中的子民是我的責任,姐姐,你就讓我回去吧,”
火神是蠻族的守護神,祝融從生下來那天起就被蠻族百姓們當成了火神的化身,讓她去制止這場動亂,說不定可以收到奇效,馬芸雖然很明白這一點,卻還是下不了決定,祝融畢竟只是個女孩子,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容易遭人暗算,而且傳說中諸葛亮的平南之戰也是困難重重,又是瀘水的毒氣,又是刀箭難傷的藤甲兵,演義上提到的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祝融卻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大活人,祝定已經受了重傷,她不能讓這個天真的女孩再受到什麼傷害,
想到這裡,馬芸果斷地說道:“祝融妹妹,一切等你爹到了襄陽再說,牂柯郡的事不單單是你祝家的事,祝大人的仇也不是你們祝家的私仇,我和劉欣都會幫你作主的,”
敢於公然直呼劉欣名諱的,在襄陽除了馬芸再找不出第二人來了,沮授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也不以爲意,拱手說道:“啓稟夫人,屬下以爲,敵兵勢大,宜暫避其鋒芒,可調兵增援牂柯郡,拒險堅守,只是襄陽城已經沒有多少兵力可調了,是不是將向大人手下那支工程隊調往襄陽,”
馬芸搖頭說道:“那支工程隊雖然都是士兵出身,但已久不操練,上次藉着堅固的襄陽城嚇一嚇多疑的曹操還可以,對付桀驁不馴的蠻族大軍恐怕沒什麼作用,不能讓他們白白送死,但是救兵如救火,確實刻不容緩,如今武關已克,董卓的勢力也已經瓦解,駐紮在武關外面的第四軍團一部暫時沒有作戰任務,可以連夜派出流星快馬,調他們前往牂柯,只是缺少領軍大將,可惜子龍前去增援南鄉,至今還沒有回信,要是他在這裡就好了,”
祝融突然說道:“姐姐,讓我去吧,行軍打仗我也,我也看過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