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果子摘下來,我們這次就把幾棵大的挖了,旁邊那些小的留起來。”楊春燕指着一旁的虎耳草,“這些也是的,挖的時候別挖完了。”
“曉得,要留種!”張秀香和趙慧方將莖幹剷掉,開始挖了起來。
楊春燕也提着藥鋤挖起一顆,這些八角蓮都有些年頭了,根莖都比較粗壯,每個根莖上還有一個碗狀的凹槽。
八角蓮和重樓一樣,每年的生長季在母本根莖的基礎上每年都長出新的根莖,到了秋冬地上部份枯死之後,地下根莖上會留下一個碗狀的凹槽,一個凹槽就代表一年。
張秀香把挖出來的塊根遞給她,“你去洗,剩下的我跟大嫂挖。”
“好嘞!”楊春燕蹲到一個水坑邊,把上面的根鬚清理乾淨,搓洗了幾下,放在一旁,過去把割下來的莖葉撿起來裝背篼裡,這才把塊莖放裡面。
只需挖幾顆大的,三人很快就完工,開始割那些虎耳草,她發現有的虎耳草上面還有果莢,想到夾背沒有洞眼,不用擔心種子會漏出去,就讓張秀香不用清洗直接裝夾背裡面。
妯娌三人將那些虎耳草採割了一部分,繼續往前走,又割了不少半邊蓮。
張秀香高興的採着石橄欖,“這條山溝邊比我們家後山的藥田還要安逸,以前都沒想着來這邊看看!”
趙慧芳說道:“以前有人來這邊挖山藥,被野物咬死了,找到的時候身上的肉都被啃了不少了。
從那後大夥兒就覺得陰森森,都不喜歡往這邊走,只有老幺他們幾個喜歡滿山跑找吃的,我看村裡就他們對這邊熟悉了。”
張秀香搓搓手上的雞皮疙瘩,“難怪不得林子裡的山藥也沒人挖!”
“二嫂,有的山藥是長在石縫裡的,想挖都挖不出來。”楊春燕先還不覺得,聽她一說也覺得這邊有些陰森,忙看了一眼在溝裡撲石蹦的狗子,覺得安心了不少。
“對頭,我咋把這個也忘了。”張秀香想起她家種的那些山藥,“我上次去地裡割苧麻,看到你家種的那些山藥長的還不錯,年底能挖了麼?”
楊春燕笑道:“山藥豆倒是長了不少,就不曉得下面的山藥長的咋樣了,再過兩月挖了看看。”
張秀香:“再過兩月挖大夥兒都不忙,剛好幫忙。”
趙慧芳想想問道:“春燕,秋月馬上就要出月子了,媽有沒有說,老三家啥時候辦滿月酒?”
“媽沒提,我也沒問!”楊春燕想起周母吐槽,說李秋月把小老幺當寶,她說了幾次人家還不高興,現在就擔心她以後養個敗家子出來就麻煩了。
張秀香說:“小老幺剛生下來的時候,老三說不辦三朝也不辦滿月酒,省得村裡那些人說閒話,不曉得他們現在是咋想的。”
“我那天聽蔣嬸說,今年村裡好幾家打算超生。”趙慧芳怪了楊春燕一下,“你家就小九兒一個,過兩年你也超生一個,是兒是女都好。”
“過兩年再說!”楊春燕把石橄欖摟起來放水坑裡,和張秀香淘洗起來。
在水溝邊採草藥就這點方便,洗的乾乾淨淨的,回家就可以晾曬了。
楊春燕看到上面林子裡有的樹上長着骨碎補,想到周懷安說林子裡有毒蛇和野物,打算以後跟他一起來。
三人依舊是採了一大部分石橄欖,留了一些做種,背起背篼往前走,走過水潭,就到了周懷安他們採金線蓮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張秀香說:“老幺他們昨天就在這裡採的金線蓮,我們再往上走在,說不定前面還有。”
趙慧芳笑道:“回去還早着呢,說不定我們能走到朝後山流的那條水溝。”
楊春燕問:“後山那條水溝也是從這條分出去的麼?”
趙慧芳:“不清楚,要是老幺在這,他說不定曉得。”
……
周懷安和週一丁這會兒已經到了長着那片滿山香的林子前,沿路過來零零星星看到了幾處長着蜜糖花,以後可以去那幾處挖小樹苗。
忽然看到那些滿山香,想着好久沒來這看過那窩野蜂,便叫上週一丁帶着狗子朝楓樹前走去。
“這窩蜂還是去年我們一起來採過一次,不曉得裡面還有沒有貨?”
“只要沒人找到過,裡面就有貨。”
“先去看看,蜂巢擴大後有沒有效果?”周懷安大步朝楓樹前走去,只見楓樹周圍已經爬滿了藤蔓和雜草。
別人掏蜂蜜都是枯草薰野蜂,點燃枯草前就得把蜂洞口的枯草清理乾淨,只有他和丁丁貓用的是艾條,不用清理洞口。
“丁丁貓,應該沒人來過!”他高興的提起藥鋤,撥開藤蔓和半人深的野草,就要往石堆前走。
“老幺,你過來!”週一丁看着來來回回在一叢臭菊上的飛舞的小蜜蜂,衝他喊道。 周懷安收回腳,走到他跟前,“咋了?”
週一丁指着臭菊上的野蜂,“老這裡不止一窩蜂,你看這一路是朝那個窩子飛的,那一路是朝林子裡面飛的。”
周懷安看後也覺得是兩路野蜂,“咱們先把老窩子掏了,下次來再追過去看看。”
“也行!”週一丁叫住想朝林子裡跑的大黃,跟着他一起去了楓樹前。
周懷安撥開藤蔓和雜草,看到野蜂還在往石縫裡飛,他戴上蜂帽,將洞口扒開,掏出艾條點燃湊到石縫口,野蜂嗡嗡叫着像炸開了鍋一樣。
週一丁湊上前,“有沒有貨?”
“應該有,我還是二月的時候來過,一晃都四五個月了。”周懷安掰開最後一塊石頭,蜂巢露了出來,“有五張蜂脾,來得太勤了,蜜都不怎麼滿。”
週一丁聽後忙掏出手套,“給你戴上。”
“嗯!”周懷安戴上後,掏出刀割下了把封蓋了的蜜脾割下,放在他遞過來的蜜桶裡,“沒白跑,還是有兩斤。”
“封回去,明年再來。”週一丁說着把蜜桶蓋好放背篼裡,兩人把蜂洞封了回去,提起背篼往山樑下走。
又翻過一道山樑後,連撿菌子的人也看不到一個了,除了鳥叫蟬鳴,就剩下兩人踩在枯枝上時,發出的喀嚓脆響聲,就像到了人煙絕跡的老林子一樣。
只見枯葉下各種顏色的小精靈,賣力的撐開枯枝枯葉往上鑽,雜菌兩人看不上眼,只在看到大腳菇和紅菇的時候,才動手撿起來。
週一丁撿起一朵大腳菇,“自從熊老幺那龜孫在這邊被野豬拱了,來這邊的人恐怕除了攆山打獵的,就沒人了吧?”
“肯定撒,下去就是老林子了,萬一遇到野物不是開玩笑的。”周懷安看着從土裡往外鑽的尖頂菌蓋,“丁丁貓,今天回去有雞樅吃了。”
他說着蹲下,撿起一根樹枝將上面的枯葉腐土掃開,這一掃纔看清,一大片擠擠挨挨的往外鑽的雞樅菌,“媽吔!好大的菌窩子。”
“臥槽~這麼多!”週一丁激動放下背篼,抽出掛在皮帶上的匕首,“動手,那邊先不管了,先把到嘴的東西吃下再說。”
周懷安看了看,“這些撬完有十來斤了吧?”
“有!”週一丁撬起一朵,“你說裡面有沒有羊肚菌?”
周懷安將匕首斜着插進泥巴,拿着菌柄左右,輕輕的稍用力點,一朵雞樅菌完整的撬出。
“去年你嫂子她們在大榕樹那的林子裡面,就找到一片羊肚菌窩子,今年去已經被人撿光了,幸好那些人不認識回春草,不然白跑一趟。”
週一丁拍拍菌傘,撬起一朵,“這些弄回去炸一罐雞樅油吃?”
“你嫂子不怎麼喜歡,她和我媽割了些五花肉,用的大腳菇、雞樅、還有雜菌炸的那個香菇醬,我覺得味道還不錯,就是太少了,遭不住吃。”
“你娃不講義氣,都不給老子嘗一下。”
“你咋不想想,我哥他們都在我家吃,十幾口人兩頓面就沒了,老子還沒嚐出味道呢!”
“回去割二十斤五花肉,今天撿的這些全都弄來炸那個香菇醬。”
“今天這些都撿來的,明早去割了肉回來就讓她們炸。”
不一會兒,兩人就把這一片雞樅全都撬出來,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那。
周懷安提起砍刀,“我去割點糉葉墊背篼裡。”
“嗯!”週一丁繼續撬旁邊的大腳菇,一朵朵胖嘟嘟的看着就讓人喜歡。
周懷安割了些糉葉抱着回來,把背篼墊好,兩人把雞樅菌全都撿起來裝裡面,又用糉葉蓋上,這才揹着背篼繼續往下走。
一路下去兩人又撿了些大腳菇和雞樅,很快就到了半山,下山跨過那條一米多寬的山溝,就能進入老林子了。
週一丁看着坡下那些蜜糖樹,“老幺,老子一點都記不住上次在哪找的那窩野蜂了,你還記得那窩野蜂在哪兒麼?”
“我們那次不是從這邊下來的。”周懷安看了一圈,指着右邊,“我記得我們是下山在溝邊喝了些水,往上爬了有二三十米,還有,那兒的蜜糖樹沒這麼高。”
“那就先下去看看。”週一丁率先朝前走去,大黃也衝到了前面。
很快就到了山腳,山凹裡山花爛漫,山溝裡的水清澈見底,蹲在溝邊,清楚的看到山螃蟹在水裡爬來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