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塊?”周母嗤聲道:“最後他們給了多少個兩塊給你?輕輕鬆鬆的就分到那麼多錢,我看你非但沒高興,還眼紅他們掙得比你多,因爲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又貪又蠢。
只想着他們比你拿的多,卻不想想,那些錢是老幺和春燕拿你們當兄嫂,顧念兄弟間的情分,才願意分給你們的。”
李秋月被周母毫不留情的話,說的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想解釋兩句,嘴裡卻像塞了一塊餈粑,張不開,又團不轉。
周母毫不留情的繼續說道:“你還有個大毛病,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嘴裡說,恨孃家重男輕女,把兒子當地主少爺養,把你們姐妹當牲口養,那你生了小龍是咋做的?”
她越說越氣,一掌拍在小桌上,“老孃看你是想把你老李家那套搬到三房來,讓小茹和小琳給小龍做牲口,把小龍養成廢物點心,以後靠吸她們的血過日子。
幾個娃上輩子不曉得做了多少孽,纔會有你這樣又蠢又毒的媽!”
李秋月心像是被刀子紮了一下,“媽,我知錯了,從今往後一定改,不會讓小龍變成李老二李宏興那樣的人。
我以後會和大嫂、二嫂、春燕學,不再掐尖要強,真心對人,一家人和和樂樂的。”
周母定定的看了她十幾息的時間,“你記住今天說的,以後再說話不算話,老孃絕不留你。”
李秋月用力點頭,“我記住了!”
周母看向周懷山,“還站這兒做啥,趕緊去卸貨,明早還要殺過年豬。”
“嗯!”周懷山轉身走了。
周母又把鑰匙遞給李秋月,“小茹和小琳在這邊睡下了,你自己回去鋪牀。”
“曉得了!”李秋月接過鑰匙,“媽,家裡有米粉麼?”
“有!”周母起身朝竈房走去,見周家明幾個吃了的碗筷已經收來放鍋裡了。
她打開碗櫃拿了個小罐子出來,遞給了李秋月,“開水自己去烤房那邊灌。”
“哦!”李秋月拿了罐子回三房提溫水瓶去了,她清楚的感覺到,婆婆媽對她的態度比以前冷多了,換成以前,她老人家早把這些給他們準備好了。
周母把鍋碗洗好去了樓上,推開門,看到家裡的幾個丫頭還有羅巧玲擠在一起,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她去了第二間屋,見楊春燕和羅海麗、周玉梅坐在墊子上說話,旁邊睡着曉曦和小九兒,“我看你給小倩她們鋪的大通鋪。”
楊春燕笑道:“幾個孩子吵着要一起睡,我就拿了羊毛氈鋪樓板上給她們睡了。”
周母笑着點頭,“樓板就這點好,弄張棉絮氈子鋪着就能睡。”
“媽!”周玉梅笑嘻嘻的看着她,“我們想下去的,看到你在教訓三哥三嫂,就在上面說話,不打攪你們。”
周母嘆了口氣,“秋月毛病是不少,但比起村裡那些不講理的潑婦,她還算好的,何況還有小茹三個,總得爲他們想想。”
楊春燕點了點頭,“媽這話沒錯,比起村裡那些潑婦,三嫂子已經算是好的了。”
周玉梅笑道:“我也這樣覺得,就是性子好強了些。”
羅海麗也道:“三嫂子起碼還曉得護着家裡人,不在外面說家裡的事。”
“就是,你看……”
幾個女人說了會兒閒話,剛下樓,周懷安兄弟幾個就進了院子。
“賴老二說,昨晚方田大隊和觀音大隊,有好幾戶的雞鴨被偷走了。”
楊春燕說道:“下午我就聽賣塊菌的村民說了,有一家還養了狗子,連狗子都一起弄走了。
“幸好我們家的圍牆高,還有旺財和來福看家。”周懷安說着看向大的三個,“我看你們的臘肉香腸還是掛我家算了,不然被偷光了都沒人曉得。”
周懷榮三個連連點頭,“行,都放你家。”
周懷山從兜裡掏出一迭錢對周懷安說道:“老幺,媽把賣大肥豬的錢給我了,那九百塊我回去就補上。”
“好!”周懷安和周懷榮還有周懷軍去浴房洗漱,兄弟倆回來就住一晚,懶得回去鋪牀,便在這邊湊合一晚。
周懷安洗漱好,趿拉着鞋回了房間,對坐在寫字檯前記賬的楊春燕說道:“燕兒,三哥跟我說,他倆弄了個保證書……”
楊春燕擡頭,“媽說過了,還說三嫂這次可能是真心悔改,連以後真心對人,一家子和和樂樂的過的話都說出來了,證明她是身有感觸,才說的出這番話來的。”
她也希望李秋月能改,畢竟她們做了兩輩子的妯娌,對她也很瞭解,這人是有些不好的毛病,但比起那些背地裡捅刀子的,胳膊肘往外拐的,已經算是好的了。
“你說的對,以前她可從沒這樣說過。不過,她要是再不改,我看三哥是真想離婚了。”周懷安擠在她身邊坐下,“燕兒,還是你男人好,明明曉得你引着我上山採草藥,是想改造我,都沒吭一聲,就跟你一起去了哈!”
“你還好意思說!”楊春燕睨了他一眼,“是誰抱着被子不想起來的?是誰說我把錢給摳完了的?”
“嘿嘿!我就是懶病犯了發幾句牢騷,你看哪次不是乖乖的跟你上山了的?”周懷安摟着她的腰,五指像小章魚似的亂爬,“燕兒,你感冒好了沒?”
“沒好,鼻子不通氣,腦袋暈乎乎的。”楊春燕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既然你精神頭那麼好,來把剩下的記上。”
“是!”周懷安拿過鋼筆,“老婆大人不舒服,交給我就是。”
楊春燕把還沒記好的單子給他,便上牀睡下了,感冒後特別貪睡,幾乎沾上枕頭就睡着了。
周懷安把剩下的幾筆記好,又把另一本記上,放好賬本上牀躺在她身邊睡了。
夜濃如墨,寂靜的村莊不時傳來幾聲狗吠,幾條黑乎乎的身影爬上坡,進了富牛村。
楊春燕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狗子的叫聲,隱隱約約的好像有人在拍門,她推了周懷安一下,“懷安,你聽外面有人在喊。”
“沒人,你睡迷糊了!”周懷安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楊春燕想着他這些日子累壞了,便拿了手電筒,拿了掛在牀檔頭的棉大衣穿上,走到窗前,撩起窗簾看出去,見周懷榮和周懷軍朝院門口走。
旺財守在院門口“汪汪汪……”叫個不停,外面還真有人在拍門,聽聲音像是葉老幺的聲音。
這時周懷安也坐了起來,“燕兒,好像是葉老幺在喊!”
“嗯!”楊春燕看着院門口,“大哥和二哥開門出去了。”
周懷安起身穿上襖子,“可能是偷雞賊來了,我看看去。”
院子外,葉老幺一臉着急的對周懷榮說:“大哥,偷雞賊摸林武家偷東西,被捕獸夾子夾住,林武聽到響動起來查看,
哪曉得他們不是一個人,還打了他一棍子把腦袋給打開瓢了。馬姐哭喊起來我才曉得,趕緊喊老幺把止血藥借來用用。”
“我去喊他!”周懷榮聽後急忙往回跑,剛好和出來的周懷安遇上,“老幺,趕緊拿止血藥,林武的腦袋被開瓢了。”
“哦哦!”周懷安轉身就往回跑,剛到門口楊春燕就把止血藥和碘伏給了他,“先消毒再撒藥。”
“曉得了!”他拿着藥出去,把槍給了周懷榮,對他說道,“你和二哥回家看看,我去林武家。”
周懷軍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大哥,你看我們就是沒老幺機靈,咋忘了家裡沒人!”
“廢話那麼多,趕緊回去看看去。”周懷榮拉着他就朝家裡跑。
周懷安和葉老幺一趟子跑到了林武家,進門就聽到馬春花和幾個孩子嗚嗚咽咽的哭聲。
徐二春說道:“我們給擡進屋的,人當時就昏倒了。”
“馬姐,止血藥來了。”周懷安上前見林武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枕頭上也滿是血漬,右側頭頂有一道血口子,還在往外流血。
“馬姐,你別擔心,這是硬傷,只要沒腦震盪,就沒多大問題。”
“我追出去就見他倒地上了,捕獸夾子不見了。”馬春花抹着淚,“老幺,你看他到現在都沒醒,我想請你開拖拉機,把他送鎮上看看。”
“好!”周懷安爽快應下,扭頭看向葉老幺,“你去找我哥,讓他們趕緊把拖拉機開過來,我來給他止血。”
“哦哦!”葉老幺扭頭就跑。
周懷安拿了幾根棉籤,放進碘伏裡浸溼,把傷口周圍擦拭了一遍,這時林武睜開了眼。
“老幺,賊娃子進村了,你家可得小心點,還有你哥他們家那些東西,最好弄你家放着。”
“多謝林哥!”周懷安擰開止血粉的蓋子,撒在他傷口上,“你有沒有頭暈噁心想吐?”
他以前做二流子的時候,跟人打架,見過被打得腦震盪的,只要一動就噁心想吐。
林武苦着臉,“沒有,就是腦袋一跳一跳的痛。”
周懷安:“還好,沒腦震盪,去醫院檢查一下,好好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馬春花聽後鬆了一口氣,“老林,後院那林子,我看等開年就去買些黃磚回來圍上,省得野物和偷雞賊一來就摸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