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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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小雨總是喜歡在放學後坐在她的宿舍裡那張課桌前,拿着一支鋼筆不停地寫。也許她需要讀者,有一天她把我、利民和王鵬叫到了她的宿舍裡,拿出她寫的小說給我們看。我看了一會兒,交給了利民。利民看了看又交給了王鵬。王鵬說:“譚老師,你要是給我包餃子吃,我就勉爲其難看完它並評論一下。”

譚小雨一把奪過來說:“愛看不看。”

譚小雨其實只比我大三歲,那時候師範是可以直接從初中考取的。從而發生了老師和學生其實是同齡人的客觀事實。我躺在她的牀上,從書包裡掏出了一本武俠小說翻掀起來。譚小雨說:“你看看你,整天看小說,怎麼作文那麼差勁啊,寫的都是什麼啊那是。”

“我是不想好好寫。”

利民一拍大腿說:“對,他就是懶得費那心思。文子可是真有才,他要是一用勁,孩子都能生出來。”

“去你大爺的!”我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的不屑給譚小雨帶去了無奈的失望,她不得不換人去看她的小說了。於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放學的時候,芽兒和她一起走進了她的宿舍。恰巧我看到了她們,我也跟了去。結果發現,芽兒對她的小說無比癡迷,甚至會看得淚流滿面。

在現在看來,譚小雨那時候可能是愛上我了。她告訴我和芽兒,說明天請我們去看電影。看電影這件事在那時候是極其奢侈的事情,一張電影票八塊錢是我們不能承受的,起碼不能頻繁去看。我還記得當時的豬肉是三塊錢一斤。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看電影是情侶的專屬活動(後來我才意識到這一點的:她叫我倆去也是出於避免尷尬,隱藏自己的“”情感的把戲)。

縣裡的大禮堂門前到星期天會擺滿自行車。看車的老太太手裡拿着很多的成對的木牌,存車是一毛錢一輛。來的時候,我一直跟在她倆的身後,發現她們和大多數女子一樣,用腳尖踏着腳蹬子,腳跟向外撇出,膝蓋儘量朝着內側交替交叉,使得雙腿緊緊夾着——這是很美妙的很優雅的淑女姿勢。

時間是星期天的上午。譚小雨看看手錶(那時候手機接近一萬元一部,不是平民的東西)說:“快走快走。”她塞給我十塊錢說:“文子和芽兒去買一些瓜子汽水,我去買票。”

我問:“買多少?”

“花光,一分也不要剩下,別給我省錢。”

我們買了瓜子汽水走到大門旁的時候,譚小雨笑着跑了過來,飄逸大方。她塞給我和芽兒每個人一張電影票。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電影院。我們找到位置坐下後我發現我坐在譚小雨的左邊,而芽兒坐在她的右邊。這種安排可能是她有意爲之的。我把汽水和瓜子一股腦的全交給了她,而她沒有急於打開它們。她問我:“你看過幾次電影?”

我說:“沒看過。”

這時候電影院裡陸陸續續坐滿了人,隨後燈暗了下來。譚小雨把汽水遞給了我,讓我打開。我只能用嘴咬開瓶蓋。她把這瓶汽水遞給了芽兒。隨後又拿出一瓶讓我咬開,然後給了自己。當她遞給我第三瓶汽水後,又抓了瓜子遞了過來。我伸出雙手去接,她把瓜子輕輕放在我的手裡。她那小手接觸到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裡也開始翻起了滔天巨浪——這也許是環境造成的。

我想起了那天在山腰抱着她的時候的情景。她轉過身去開始和芽兒聊天去了,聊的什麼我基本上什麼也沒聽到。我碰到她的手那種絲絲麻麻的感覺還在刺激着我的大腦。她頓時成了一個難解之謎,是我無法破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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