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驚動任何人,鍾磐寂波瀾不驚的潛入了九重天,剛剛從東郡出現,他便立刻被大堆圍在通道口的仙人發現了。其實這也不怪他不小心,只因爲這羣仙人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圍在九重天的通道附近,爲的就是在第一時間撲上去殺掉外援。
只是很可惜,殺過來的不是外援是強援,這幾百個金仙,連鍾磐寂毛都沒摸着,他們只看見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直到五秒鐘之後,才紛紛反應過來——啊咧,剛纔好像有個人從下面上來了……
南郡方向,半邊的天空都被染成了半紫半紅的奇異景象,一道巨大的靈力風暴席捲着,三道極光急速交錯着,鍾磐寂依稀可以聽見鳳凰的尖銳鳴聲和玄龜低沉的嘶吼,這些聲音從萬萬裡外傳來,聲音的速度太慢,說不定它的主人從南郡在發出這些咆哮時,還是半個時辰之前,當然,也不排除會更遠。
漫天碎石殘葉不斷被漂流的各式靈力流吹向四方。鍾磐寂伸手抓住一片葉子,放在鼻子下仔細辨認,這是一種只長在南郡深處的藥草。林晨初已經跟東帝打起來了,而且是露出鳳凰本體全力以赴而上,從種種跡象來看,北帝仙君也在其中。三個仙帝級別的強者的爭鬥所散逸出來的靈力流非常恐怖,即使只是不小心外泄出來的,也足以將金仙級別以下的仙人瞬間秒殺。
會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前提,第一,仙界所有仙族都被轉移走了,林晨初沒有後顧之憂,因此得以放開架子跟東帝殊死一搏。但是,以林晨初的個性,他不像是那種會留下來“爲榮譽而戰”的值得尊敬的蠢貨,假如所有仙族都撤離了,他一定是跑路跑的最順溜的那個。
第二,東帝已經殺進了南郡,並且破壞了林晨初的轉移陣法,逼得他不得不跟他拼命。但是這點也很可疑,假如是林晨初和北帝仙君聯手的話,就算不殺了東帝,也至少能跟他打成平手……除非東帝突破到了聖仙級別!
鍾磐寂皺起了眉頭,現在怎麼推測都是假的,只有親眼看看才能確定事實。
他加快了趕往南郡的速度,可是沒走多遠,便感覺兩股強大的氣息在迅速靠近。沒有片刻猶疑,鍾磐寂稍稍閃身,立時藏進了一面巨石之後,氣息全掩,強大無比的神識靜靜的窺伺着四周。
假如鍾磐寂願意,他可以一年都保持着一個動作呆在同一個地方,這是所有貓科動物的天賦,伺機而動,完美潛伏,而後一擊必殺。但是他知道,不用等多久。
不出所料,片刻過後,有一紅一銀兩個身影飈行而至,他們快的讓人根本看不清,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周圍便是一片天塌地陷,仙帝級的較量引發的無數山河湖水高山森林不住的震顫,鍾磐寂只聽身後的大山哥咯噔咯噔的震顫着。
緊接着下一秒,他便覺得天昏地暗,那倒塌的大山竟是完全將他活活掩埋!而即便如此,他依舊波瀾不驚的伏在那裡,大有任你天崩地裂,我自巋然不動的意思。
此時他頭上那爭鬥的兩人仍是鬥得不可開交,空中殘影陣陣,紅銀光彩纏繞的難捨難分,不時有泛着金色的仙帝血飄灑着。不知到過了多久,只聽一聲尖銳的鳳鳴聲,那紅色的身影竟是猛地向上衝了起來,緊接着一陣浩大無匹的赤練沖天而起,猛地襲向那黃色的流光。黃色人影不甘示弱,兩者攻擊相繼碰撞,只聽: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自天際傳來,彈指間竟是將那被打碎的巨山石塊夷爲粉末,瞬間高山成平原,暗河上涌,淹沒了大片上古森林。
許久,不在有打鬥的聲音,整個仙界彷彿都沉浸在那兩個絕世強者全力一擊的震撼之下。四周萬籟俱寂,偶爾能聽到一兩聲仙獸顫抖的皮毛震動聲,或是千里之外仙人們遠觀時微小的譁然聲,鍾磐寂仍如古井磐石般不動聲色,只有那外放的靈識,準確的抓住了那佇立在半空之中的兩道人影。
黃衣人正是東帝仙君,此刻他面容如火,泛着不自然的紅光,彷彿整個身體都會在下一刻燃燒起來一般,但在下一秒,便見他渾身華光閃現,那紅色光暈便消失不見,顯然是已經擺脫了危機。
“南帝仙君,休要再掙扎了,北帝已死,南郡的陣也已經被我破了,你那數萬仙族現在就在我的手裡,還不速速歸降!”
“癡心妄想!”
站在東帝仙君對面的巨大火鳳凰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那青年姿容絕世,足以擔得上驚才絕豔四個字,此刻他那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染成了豔紅色,蒼白的肌膚在血衣的襯托西猶如落雪點梅,分外悽豔。
林晨初執劍傲然道:“對付你我一個人來就行了,南郡的數萬仙人由我來保護!”
東帝面如露寒光:“既然你不肯投降,那麼……受死吧!”
他話音剛落,只見萬道寒星自他身後竄出,剎那如星斗墜落,美麗而又危險的襲向了站在他對面的血衣青年。那些寒星實在太多,速度又實在太快,早已力竭的林晨初奮力揮劍打碎了大半,但仍是無法避免的被數十顆寒星洞穿。
他微微晃了晃,從空中重重跌落。鍾磐寂決眥欲裂,從地底如利劍般衝了上來,展開雙臂,像是要接住墜落的人。
林晨初微微睜開一雙宛如失去光澤的眼睛,望着地上的鐘磐寂,喃喃道:“你……終於來救我……”
他話還沒說完,卻見鍾磐寂淡定的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接着他的落勢,猛然向上一竄,又準又狠的刺進了他的太陽穴。
“錯了,我是來補刀的。”
他話音未落,便身手利落的從假林晨初袖中抽出那把,還未來得及插入他胸口的血牙,回身狠狠對着虛空便是一揮,緊接着丟掉那把劍,急身速退千米,似笑非笑的看着漸漸自虛空中現形的東帝仙君。
“東帝仙君,久仰大名啊……”
東帝顯然也被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望着地上了無生機的屍體呆愣了半晌才道:“……你……你是什麼時候看出破綻的!”
“最開始啊。”鍾磐寂歪頭笑眯眯道。
如果真的林晨初在,一定會忍不住吐槽——你怎麼什麼時候都是這句臺詞啊,說了跟沒說一樣!
但是事實上,如上文所述,鍾磐寂確實是在沒見到東帝時就已經察覺到問題了——既然東帝沒有突破聖仙境界,他即便是再逆天,也不可能同時對抗兩個同級的仙帝,而最開始上九重天時看到的光影也正說明他們三個曾經同時戰鬥過!
爲了佐證這個猜想,鍾磐寂在第一時間潛藏了起來,配合的看了一出東帝臨時爲他演出的戲。不得不說,東帝這齣戲演的十分精彩,兩者之間的戰鬥也都是實打實的生死決鬥,而那個替身不但容貌、修爲、動作、氣息、甚至是武器都跟林晨初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複製出來的血牙,威力堪比正版,當然,在鍾磐寂將這把劍拿到手裡時,就認準了它鐵定是個假貨。
鍾磐寂在心中暗暗冷笑,能在他進入九重天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安排了這麼一出好戲,不得不說東帝的才華的驚豔,但他敗就敗在,不該把模仿的人定爲林晨初……
但顯然,這一點也是東帝最想不到的,他不可思議的看着鍾磐寂,搖頭道:“不可能!即便如此,你也不可能看出千面姬的僞裝!她的僞裝沒有破綻!”
“呵呵。”
鍾磐寂不由自主的翻了個白眼。破綻多了去了——首先,林晨初那張臉不是安在任何人都能駕馭的,換句話說,即便模仿的了他的氣息,也根本模仿不來他身上那種常年累積的冷(毫)豔(無)高(節)貴(操)的氣質,和與衆不同的溫(下)柔(限)。其次,鍾磐寂對於某些話有着近乎於偏執的避諱,那些被他冠名“說完必死的臺詞”是他從來不會涉足的領域,而且別人說了也會成爲他的攻(吐)擊(槽)對象。
最後,即便是贗品僞裝的再怎麼像,一個把玩了玉石几十年的鑑玉,師仍能在入手的剎那感覺出它的真僞,就像是心靈感應一樣,那是一種很微妙的默契。很不湊巧,雖然看起來只有兩世,但是實際上他“把玩”林晨初已經不知道多少個輪迴了……
當然,這些理由鍾磐寂是不會跟東帝說的,他所崇尚的,就是看着對手在無知中被他玩死……
東帝顯然還想繼續問下去,鍾磐寂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打斷道:“比起關心我是怎麼看出破綻的,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更關心自己。”
他話音剛落,東帝當即臉色大變,從鍾磐寂出現起,他的所有情緒都是“不可置信”,直到此刻,他的心中才萌生出某種名爲“恐懼”的情緒:
“是剛纔的那一劍……”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已然支離破碎,只聽一陣令人發麻的骨骼碎裂聲噼啪響起,鍾磐寂笑的猶如一隻偷了腥的貓:“拜東帝所賜,你製造的那些麻煩可是逼得我焦頭爛額啊,以至於不得不撿起荒廢了‘幾千年’的劍法。”
鬼谷劍法,快至極點,可斷破虛空而無形,殺人而不見血。
鍾磐寂的話音剛落,東帝便化作一灘肉泥,瞬間粉碎。
作者有話要說:未修改,壓着時間線更的新,明天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