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最爲毛骨竦然的時刻,究竟是何時?
試想之下,大概是自己內心的秘密被他人全數揭露,連同心底裡最隱秘的地方都徹徹底底的被別人拿出來,放到光天化日之下進行剖析,從此再無一絲屬於“自我”的隱私可言。
——而一個人最最毛骨悚然的時刻,又究竟是何時?
大概,是得知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其實盡數受到他人的控制,其實都是他人手中被書寫好的“劇本”。而自己彷彿牢籠裡的囚犯……不,就像是一個電腦之中的虛擬角色。
思想,行動,言語,感情,都盡數只是他人手中的玩物,連同本身的存在,都是被他人生造而出的,遊戲中或者小說中的角色。
可是,鄭吒不然。
儘管在聽到曼哈頓博士讀出那本書上的第一句話開始,鄭吒就明白了那本書中寫的,就是屬於自己的人生,是記載了自己所有一切的“故事”,這個男人仍然表現出了超乎意料的冷靜……就像他早已得知,自己只不過是一本小說中的人物。
“看起來,你並不驚訝。”
“沒有什麼可驚訝的,我是一本小說的主角又如何?”
面對曼哈頓博士的話語,鄭吒點了點自己的腦殼:“儘管我的大腦告訴我,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但我的身體,我的感情,以及我的心靈卻告訴我,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雖然現在還難以想象出具體的細節,但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應該是楊雲他很早以前就告訴過我吧。”
明明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口氣。在記憶與感覺出現了相應的偏差時,鄭吒就是如此堅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的第六感:“所以,楊雲他究竟去了哪裡……而我失蹤的那些夥伴們,他們又去了哪裡?”
“你的所有同伴,他們都正處於我的世界當中。”
伴隨着曼哈頓博士的話語,一幅畫面在鄭吒面前頃刻展開,那是詹嵐,張恆等人在大廈的頂端甦醒過來,迷惑地望着四周,確認自己是否受到了催眠或是精神方面的攻擊……而這一次,不僅那座鄭吒醒來時最先看到的鐘樓已經指向了正常的時間,連同衆人手上的主神手錶,也顯示出了正常的信息。
“存活二十四小時,迴歸主神空間。”
這是鄭吒在詹嵐的主神腕錶上看到的信息,而當他瞟了一眼自己的手錶時,卻發現上面根本就是一片空白,連一個文字都未曾留下。彷彿在這片純白色的空間之中,連主神的力量也徹底失去了作用。
“你到底做了什麼……?”
“受人所託。”
曼哈頓博士用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回答了鄭吒的疑問,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本破舊的日記,接着將這本日記夾入了一本厚厚的書籍之內。
下一個瞬間,伴隨着書頁“嘩啦啦”的一陣翻動,無數的紙張盤旋飛舞,浮現在鄭吒面前。而鄭吒每看到一張紙上的內容,腦海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現出無數記憶,那是他自進入主神空間以來,在各個世界的冒險經歷——
“我將羅夏的日記夾入了你們原本的書中,使它成爲了你們故事的一部分,就像是你們曾經經歷的那些世界一樣。”
聽着曼哈頓博士的解釋,鄭吒不由得喃喃自語:“就連這種事情也能做得到嗎……”
“可以,因爲量子無處不在。”
曼哈頓博士不帶絲毫感情的雙眸看了鄭吒一眼,繼續說起了關於“守望者”的事情:“我的故事已經暫且告一段落,就像阿德維安的計劃那樣,我的確不適合繼續待在那個世界。”
明明是在說與自己有關的過去,但曼哈頓博士平靜的就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而是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他人一般:“所以,我離開了屬於自己的世界,去往了全能宇宙,守望着那許許多多個世界中發生過,或是正在發生的故事。而由於某些緣由,這個多元宇宙進入了我的視線……”
“楊雲呢?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儘管知曉曼哈頓博士現在說的事情,是關乎於整個多元宇宙深層次的大秘密,但心中突然涌上的磅礴情感還是促使鄭吒突然開口,打斷了曼哈頓博士的話語:“楊雲的情況和詹嵐他們不同吧?爲什麼他會從一開始就沒有進入這個世界,而爲何我們所有人都會淡忘掉有關於他的記憶?”
“因爲按照正常歷史的發展,楊雲本就不應該參與到屬於‘中洲隊’的故事當中。”
曼哈頓博士並未因鄭吒的打斷而動怒,事實上在鄭吒看來,這個如神明似的藍色男人究竟有沒有“憤怒”這種感情,還是未定之天。他只是一如既往地說着鄭吒一知半解的話語:“而‘楊雲’的存在對於‘鄭吒’,尤其是這個多元宇宙中,最初的‘主角’鄭吒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真是受夠謎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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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躁與不安,在鄭吒的心底翻涌,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突然涌上這些情感,但彷彿在某個遙遠的地方,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令他難以遏制自己的焦急情緒:“楊雲的存在究竟和我有什麼關係?什麼又是最初的‘主角’——”
“你還沒有明白嗎?這是由你開啓的故事,事實上,這個多元宇宙正是依託於你,才能夠正式誕生。”
說着石破天驚,令鄭吒瞳孔猛然緊縮的話語,曼哈頓博士平靜地道:“如果你還無法明白的話,那就把那個最初時未曾被更改的故事,也是屬於你自己的故事聽完吧。在這片我創造的空間裡,‘時間’是最不缺的東西。”
“……什麼故事?”
“就是由你作爲‘唯一主角’的那個故事。”
在鄭吒的目光之中,曼哈頓博士手中的書籍一變,被他再度翻開——
“一個,名爲《無限恐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