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口鑠金,其言語之毒,幾乎可以殺人於無形。
饒是顧天恆心性沉穩,也被這衆人的不屑諷刺,逼得面色發紅,青筋在額角隱隱現現。
他一身氣血,更是控制不住的翻涌而上。
四面各處,千人千口,不停的諷刺斥訴着。
顧天恆的雙眼之中,皆是血色。
一旁的修士見之,更加憤恨,斥訴道:“你小子膽子不小,竟敢瞪我?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就是!出身小門小戶,能與我們這些世家之子一同參賽,已是你的福分了,竟還不知足?真是該死!”
“哼!你有什麼可氣的?以你的資歷修爲,給我們提鞋都不配!”
最後這人的話語,實在太過狠毒,顧天恆控制不住一道暴擊就砸向那人。
那人正是四大家族其一,趙家的門徒,人稱趙二,向來高傲,瞧不起山下的凡修。
他現如今以有練氣四重的修爲,自然不把一個練氣二重的小小凡修放在眼中。
即便顧天恆一道暴擊打出,他也絲毫未將其放在眼裡。
掌中幾乎未蓄力,只以一股勁氣,向顧天恆打去。
衆人紛紛取笑,趙二實在是不把顧天恆放在眼裡,顧天恆打出真氣暴擊,而他只用勁氣相對,真是赤果果的鄙視啊。
“哈哈哈,趙二這一擊極好,那凡修根本不配與我們一齊大比!”
“就是就是,趙二已是練氣四重,即便不用暴擊,也能將這小子的真氣打散!”
“境界之差,一如雲泥天壤,這小子是輸定了!哈哈哈哈!”
真氣撕破虛空,勁氣同樣高漲,兩道力量,相擊一空,砰然作響。
在場的修士皆是一愣,顧天恆這道真氣暴擊的力量,比他們想象之中的要強上許多。
至少正面與練氣四重趙二的勁氣對撞之下,絲毫不落下風。
而這兩道力量相擊一空,維持的時間,不過一息。
顧天恆那邊的真氣,就以壓倒性的勝利,將趙二的勁氣全部打散。
“嘭!”
一道巨響!
衆人只覺眼前一花,趙二的身影高高飛起,直接摔在了十幾丈外。
血霧從趙二口中噴出,揚起一陣煙塵。
千人場地,死寂無聲。
怎麼可能?趙二竟然敗了?
練氣四重的修士,怎麼會敗給練氣二重?
坐於高位之上的古藤老怪眉心一皺,徒然睜眼,死死盯向場下那個眼神堅定的少年。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以至於衆人還未反應過來,顧天恆就拿着青木弓,走向演武場。
方纔的一道暴擊打出,撫平了他心中大半難以自制的怒氣。
顧天恆雙目緊閉,長出一口濁氣,他持弓於前,拉弓而起,纏着百斤玄鐵鏈的右臂,已經麻木到沒有感覺。
因此他的手臂橫於胸前,極其穩重,一絲一釐的偏差都無。
這樣一箭射出,可想而知他的準頭有多中。
顧天恆掌中的青木弓上,影影綽綽散着寒意,衆人見之,幾乎忘記了他方纔的那一掌。
“什麼?他瘋了?竟然在青木弓中注入真氣?”
“是啊是啊,這小子想做什麼?要與蘇雲舟師兄比肩不成?”
“他想的美!蘇雲舟師兄可是練氣七重的修爲,他一個剛入門的小修士,怎能與蘇師兄比肩?”
顧天恆斂氣屏息,將圍觀衆人的話,全部屏蔽。
現在他的眼中,只有百步之外的那把石靶,耳邊也只有颯颯微風。
顧天恆意念一動,演武場中的風向發生了一絲微小的改變。
這改變幾乎微不可查,但他掌中精鐵箭尖周圍各處,已是風平浪靜。
長箭蓄勢而出,其勢高漲,一如破竹,不可抵擋,連對顧天恆冷嘲熱諷的圍觀修士,也屏住呼吸,只待這一箭的最後的結果。
他們無理由相信顧天恆這一箭,必定中靶!
甚至感到顧天恆這一箭的箭勢,比之蘇雲舟更勝一籌!
這怎麼可能?
長箭擊空,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再待衆人向演武場中的石靶望去。
“轟!”
一箭正中石靶正心,衆人皆驚,他竟如蘇雲舟師兄一般,中了靶!
而更讓衆人驚懼的是,箭勢還未停下的下一刻,就穿透了石靶!
在這同一時刻,顧天恆掌中的青木弓,像是不能承受這一擊的勁力,碎成木屑。
顧天恆旋身走下演武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小少年身上。
他們再向那石靶望去,正心之處,一道穿孔,透着日光直白的向衆人展現。
顧天恆這一擊的勁力,究竟有多強大?
古藤老怪眉心微皺,看向從演武場中,緩緩走出的少年。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心性,和他已故的舊交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顧天恆緩緩走出,圍觀的一衆修士,下意識後退數步,爲他讓出小路。
隨後終於有人驚道:“這怎麼可能?全力一擊之後,竟還有勁力拉弓?”
“是啊是啊,趙二勁力不弱,這小子與其對擊之後,竟還有力氣挽弓拉箭?還能正中石靶正心?”
“一個練氣二重的修士,怎麼能做到?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其中一個年紀尚幼的少年,捂着頭,發出聲聲嘶吼:“他怎麼能比蘇雲舟師兄強呢?他不過纔是練氣二重啊!”
蘇雲舟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死死盯向凱旋而歸的顧天恆,胸口的怒火大起,幾乎將他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他怎麼可能勝了自己?他不過就是一個凡修,怎能比的上他們這些正統修習,世家出身的修士?
而趙二終於吐了口鮮血,恢復了神智,一旁人將他饞起。
他恨得雙眼泛紅,看向顧天恆斥道:“我要殺了你!”
顧天恆眉心微皺,這個趙二實在該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真當自己無能,可隨意欺辱嗎?
趙二看向演武場中,那破石而過的長箭,還有石靶,只覺眼前一黑。
整場只有顧天恆還未射箭,難道這一箭,是他射下的?
怎麼可能?
正當趙二陷入沉思之時,一旁的蘇雲舟突然開口道:“古藤先生,我不服氣,他無視大比規則,私自鬥毆,他憑什麼能與我相較?”
蘇雲舟雖然憤恨,卻不像趙二一樣,下黑手出陰招,而直白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顧天恆心道,這樣看來,他倒不是個僞君子,而是個真小人。
那古藤先生對蘇雲舟的話,充耳不聞,而是對顧天恆道:“你叫什麼名字?”
顧天恆看向高臺之上的古藤先生,躬身一禮道:“晚輩顧天恆,見過古藤先生。”
那古藤老怪聞之,幾乎驚起,顧天恆?他是三爺的兒子?
臺上的古藤老怪面色驚訝,臺下的衆人,更是驚疑道:“什麼?顧天恆?”
顧天恆話音剛落,就有人搖頭諷刺道:“這不可能,嶺南城誰人不知,顧天恆是顧家第一廢物,你冒名頂替,也選個好人啊!”
“是啊是啊,顧天恆修爲低微,他如今該老實留在族中,怎麼會出來參加古藤先生的三測!”
“就是就是,真的顧天恆莫說是百步穿楊了,就是拉弓都難,你怎麼會是顧天恆?”
顧天恆面色平靜的將常服之上顧氏一族的雲紋露出,又將玉牌從腰間取下。
確實,顧氏一族,每位修士都會有一枚屬於自己的玉牌。
他真的是顧天恆?
那古藤先生,顯然是陷入了沉思。
他與顧家三爺,從前雖算不得是什麼摯交好友,但也有幾分情分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