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地把土豆粉扔到了垃圾袋裡,這個時候徐晴還沒有醒,我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家,去上班了。
到了單位沒多久,瑪麗把我叫到了辦公室,對我說:“丁凡,你血氣方剛我能理解,但是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我們是惹不起的?”
我倒是很奇怪,忽然之間這樣跟我說,難道我惹到誰了?
瑪麗繼續說:“有很多應酬我不想出面,但是我又不相信別人,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出席。但是這些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如同大學剛畢業的毛頭小子一般的莽撞,這我很不喜歡。”
我點了點頭說:“我個性是比較衝動,有的時候看到不公平的事情喜歡出頭。”
瑪麗笑道:“什麼叫公平?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麼?可是我怎麼覺得它很公平?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天平,那麼我告訴你,錢、權和爹都是這個天平上的砝碼。你一無所有就想向這個社會要公平麼?這個社會給了你公平,你所遭遇的就是你應該遭遇的,因爲你的砝碼太輕了,這就是公平。如果有一天你的砝碼超過了所有人,那麼你所受到的優待,也是對你的公平。”
其實瑪麗跟我的年齡一樣大,可能從小經受的教育與人生經歷的關係,在社會關係上她完全可以當我的導師。
“爲什麼忽然跟我說這些?”我問道。
瑪麗笑道:“今天晚上有一個局,很重要的局。我想帶你去見識一下,但是又怕你受不了,給我惹出什麼禍端了。今天這些人你記住了,不要說你惹他們,即便是我惹他們,可能明天都會橫死街頭,說不上還沒穿衣服。”
“會發生什麼?”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會超乎你的想象與心理承受能力。不管發生什麼,沒有我的命令你只能給我笑。懂不懂?”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真的很理解這個社會,我也很理解瑪麗的話。
如果想要公平,你得有實力向這個社會要公平。
如果這個社會割了你一刀,強者舔血,弱者哭訴。
可惜我不是強者,我也沒有看到這個世界最醜惡的一面。
我以爲我已經能夠經受一切,但是那一夜卻令我反胃。
瑪麗從抽屜裡拿出兩萬塊錢放在桌子上說:“這個你放在兜裡,賬不用你結,放身上防止突發情況。”
我點了點頭,拿過了錢,心想今天究竟要見那些大人物?
瑪麗去接客人去了,讓我提前過來看看有沒有不妥的地方。鄭州有兩個“皇宮”,一個是日皇宮,一個是夜皇宮,日皇宮是高檔酒樓,山珍海味什麼都有,夜皇宮卻更加齊全,只要你能想到的娛樂,都可以在這裡找得到,甚至你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也可以在這裡找到。今天定的地方就是夜皇宮,我害怕遲到,提前一個小時到了“皇宮”的皇家包
房,我這種窮人基本上只去過KTV的包房,我本來以爲夜總會的包房會跟KTV一樣,放着一個大屏幕,一圈的沙發,大家點點歌、喝點酒,叫幾個陪酒小妹,開兩個黃色玩笑也就算了。
等我進了皇家包房,我一進屋就驚呆了,幾百平米的大包房,門口整整齊齊地排着兩列迎賓小姐,經理領着我進來,齊唰唰地鞠躬行禮。每個人都穿着紅色的旗袍。
哥的鼻血差點噴出來。
包房區域劃分明確,窗戶下是一排紅木沙發,旁邊放着各種茶具。一旁的角落裡是自動麻將桌。中間放着一張大圓桌,顯然是吃飯用的。而在入門的左側有一個吧檯,琳琅滿目的各色洋酒,一個調酒師站在裡面,見我過來鞠躬問好。往裡專門有一個凹進去的區域,擺着沙發和KTV的全套音響。
推開衛生間的門,裡面比我臥室還大,我洗了洗手出去。服務員問道:“先生是不是想先休息一下?”也不知道往哪裡按了一下,一個暗門打開,出現了一個碩大的臥室,臥室頂部是一面大鏡子,上面有個鐵架子也不知道幹什麼用的。臥室也有衛生間,我想反正也來了,參觀參觀唄,推開一看,比剛剛那個衛生間更大,裡面有個多人的浴盆,已經放滿了水。
“恆溫浴盆,水是從地下抽出來的溫泉水,老闆如果累了,就泡一下,我叫幾個小妹過來幫您按摩一下。”經理笑容可掬道。
我急忙擺了擺手,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坐在了吧檯上,調酒師問道:“先生,要不要來杯雞尾酒?”
我還真沒喝過雞尾酒,心想反正有人買單,喝酒喝唄。
“有什麼拿手的?”
“飯前給先生調杯暖胃的吧,一會兒可能會喝不少白酒。”說完拿起調酒杯一頓亂飛,弄出了一杯三色雞尾酒。
“菠蘿汁、威士忌、酸奶調成的,能暖胃,您嚐嚐。”
我點了點頭,一喝,真是不錯。入口酸辣,到胃裡立刻一股暖流充滿全身。看來調酒這東西,還真是個技術,我一直以爲是藝術來着。
跟調酒師閒聊了一會兒,遠遠就聽到瑪麗銀鈴般的笑聲。我知道貴賓來了,畢恭畢敬地跟着禮儀小姐站在門口,門開了,走進來一堆人。
瑪麗跟一箇中年男人走在前面,旁邊是一個打扮得體的美女。
後面是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但在頭上橫七豎八地各種疤痕,疤痕中頭髮長不出來,看起來跟東北的地壟差不多。斯文男人左擁右抱,兩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在他懷裡吃吃地笑。
再往後進來一個生意人,我認識,潮州老闆叫張大方,鬼知道什麼名字。公司跟他最近交往得很頻繁,這孫子我頂看不上,跑鄭州不知道用什麼手段,一個星期換了好幾個小女孩,年齡都不大,我看都不到十八。
不過今天帶來這個倒是歲數沒那麼小,估計差不多過十八了,想想也是,他前一陣領的那羣還吃着棒棒糖呢,帶到這場面不知道出什麼事情。
跟在後面的
是幾個低調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官員。
然後就是一些手下跟班,反正一大桌子。
一桌子人很多,瑪麗介紹了一下,當時我還真對他們沒有什麼瞭解,但是後來時間久了,我才知道這一桌的分量多重。
主要人物就四個。
邵總,反正這麼叫,真名叫邵華,是個區長。而這個區正是我們打算新開盤的一個小區所在地。邵總雖然算不得太子,但也絕對是個阿哥,一年跳三級,四十不到就幹上了區長。據說跟老許不和,因爲曾經一起爭過老許現在的位置,但是畢竟資歷不夠,所以並沒有對老許造成太大的影響。現在雖說職位在老許之下,但是從來沒把老許放在眼裡,朝中有人,誰也不敢惹他。
強哥,真名我也不清楚,不是姓周就是姓陳,外號書生。在黑社會中是首屈一指的大哥級人物,別看長得斯斯文文,做起事來絕對比誰都絕。所以他還有個外號叫絕戶書生,不過沒有人敢叫。河南本地人。最近幾年進軍房地產業,大小拆遷都得找他,否則你還真拆不下去。基本上拆遷都被幾個大勢力給壟斷了,外人已經進入不了,我聽說前幾年有不懂事的外地房地產商,外地帶過來的人拆遷,以爲弄完就走,沒人知道,結果聽說一個都沒回去。
這種人我真是從心底裡不敢惹,幸好那天瑪麗提前提醒了我,即便當時我不知道他有多狠,但是也沒有犯渾,否則今天在哪裡埋着都不知道呢。
李總,刑警大隊的,我其實很奇怪,爲啥出來都叫總總的,不能稱呼一下官銜麼?反正看起來是很低調的一個人,對邵總很恭敬。
然後就是潮州佬張大方了,這頓飯是他請的。知道這個消息後,哥後悔沒有剛纔在浴池裡跟幾個小妹共泳一下了。
還有一個人,就是瑪麗旁邊看着穿着很得體的美女,居然是公司的,公關部的孫儷,我從來沒見過。確切的說,我從來沒見過公關部的任何一個人,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公司還有這個部門。
滿滿一大桌子,龍蝦鮑魚使勁上,其實我真沒吃過這些東西,第一次吃也沒有覺得哪裡好吃,至少沒吃出值錢的地方在哪裡。
本來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可是卻突然有了一個小插曲。包房裡有三個女服務員,大概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而且長得都很俊,也很熟練,熟練到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可是偏偏出了一個問題,一個女服務員倒酒的時候,一不小心碰灑了邵總面前的那個酒盅,酒濺了邵總的一身。
邵總還沒等說話,一旁的強哥一下子站起來,抓住服務員的頭髮就給扔了出去,女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看着女孩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模樣有些吃驚,沒有想到強哥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再會過頭,看到桌上的幾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不同的表情。張大發跟我一樣是震驚的,強哥的臉上卻有着一絲笑容,而邵總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反倒是瑪麗的臉上有着一種沉思。
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