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瀧玉氏。
別以爲這是我的名字,我沒有名字,這只是一個稱呼。
呵呵,因爲妻家姓瀧,夫家姓玉,所以叫瀧玉氏。
在大興王朝,只有出嫁後不受妻主待見的夫侍纔會被如此稱呼,由此可見我在述王府的地位如何。
我娘是一介小小的縣令,在政事沒有突出的表現,十數年來,當與她同期入仕的同僚們青雲直上時,她仍是一介小小的縣令。
別以爲我娘在政事上無能,她就是一庸才。
二十多年前,大興王朝誰人不知玉傾天是才情傾天下的風流才女。
孃的才情與風流導致的直接結果是——我有了十多位爹爹。
我爹生性懦弱,且極自卑,他曾是勾欄院的小倌。
家中其他爹爹都不喜歡我爹,認爲爹爹的存在就是玉家無法洗涮的恥辱。
主夫常常刁難爹爹,娘是知道的,但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有一次無意中偷聽到二爹爹說,娘做了對不起的主夫的事,作爲補償,娘放任主夫的刻薄,陰狠。
那一刻,我很震驚,我一直認爲娘是愛爹爹的,雖然她對爹爹的處境視而不見。
原來不是。
那爹爹算什麼?
娘討好主夫的道具?!
無意識的,飛快的往爹爹的房間跑,想見到爹爹,立刻,馬上。
當我跌跌撞撞跑進爹爹的房間,見到坐在窗下繡花的爹爹時,眼淚忍不住唰唰往下流,一頭撲進爹爹的懷裡。
“怎麼啦?爹的心肝寶貝,別哭!”心疼焦急的話語,溫柔的撫摸着我小小的身子的溫暖的手,讓我的心更難受,哭得更厲害。
我可憐的爹爹。
最終,我也沒跟爹爹講我偷聽到的話,不忍心打破爹爹的幻想。我決定讓那些話爛在肚子裡。
後來每當我聽着已聽了無數次,爹爹與孃的相遇、相知、相愛、相守的故事時,看着未老先衰的爹爹臉上露出的點點微笑,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幸福,無比慶幸當時做了這樣一個正確的決定!
現實是傷人的,夢境雖然虛幻,卻暖人心扉。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恍如白駒過隙。
轉眼間,我已及笄。
少男情懷總是詩。
年少時,對未來充滿幻想。
特別是在偷偷看了幾本禁書後,對與跟個才貌雙全的女子相遇,相愛,在家族勢力的壓迫下毅然私奔的遭遇,心生嚮往。
那時候,總在夜深人靜時,與自己唯一的朋友——小侍如花,蒙在被子裡,討論愛情,幻想日後與妻主的相處情景。
每每說到歡喜處,倆人就在被窩裡笑鬧成一團。
一日,府中甚是熱鬧,下人來來往往,衆位爹爹打扮得花枝招展。
我猜,又有人來向大哥提親了。
大哥繼承了孃的才情,琴棋書畫洋洋精通,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前來求親的人踏破了玉家無數門檻。
與如花鬼鬼祟祟溜到前廳,躲在門後,只見堂上主位坐着一中年婦人,看起來甚是威嚴,娘在下首相陪,主夫笑得見牙不見眼,其他爹爹臉上雖笑着,眼裡全是嫉妒。
“少爺,看來這次來提親的人家來頭很大呀。”如花壓低聲音,在我耳邊慢慢說道,語氣中不乏羨慕。
我轉頭望如花一眼,不語。
轉身,悄悄離開。
傍晚,飯桌上,孃的話語證實了我的猜想。
今日來的是現今如日中天的述王屬下,來向大哥提親,娘已答應了這門親事。
攀上述王這棵大樹,何愁不飛黃騰達。
大哥也是一臉喜氣洋洋,得意地看着我。
那目光令我如坐鍼氈。
“二弟呀!”
這呼聲嚇出了我一身冷汗,大哥從不這般叫我,往日他心情好時,直呼我爲“你”,心情不好時,就叫我“賤人”。
爹爹用力扯我衣角,把我從九天外拉了回來。
“是,大哥。”看眼俊美無雙的大哥,忙不迭作答。
大哥看都不看我一眼,轉向了娘,嬌聲道:“娘,您看二弟也不小了。如今我已有個好歸宿,二弟可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呢,您可得上上心,也給二弟覓個好妻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