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着三百兩銀子,貝伊興沖沖的回到小院時,發現院門大開。
“安嬸,瑞珠,我回來啦!”沒人迴應。
咦,人哪?掃望院子,空空如也。
“安嬸,瑞珠,快出來!我回來啦!”腳下不停步的向前走,推開廳門,還是一個人也沒找到。
“奇怪,人都到哪去了?一個個的跑沒影啦?”把銀子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邊喝水邊嘀咕。
之後,貝伊把整個小院找了個遍,連個人影也沒找到。
安嬸,瑞珠與如花出門了,可以理解。問題是瀧玉氏和秀兒也不在。
平常除了被王夫叫去欺負外,瀧玉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今天到底是去哪裡了呀?
還有秀兒,把秀兒也帶出去了?
瀧玉氏不是連院門都不讓秀兒出嗎?
半個時辰後,貝伊實在坐不住了。
她擔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會不會是瀧玉氏懷孕的事讓王夫知道了,所以把他們都抓去了,準備一網打盡,來個斬草除根,毀屍滅跡,永除後患?!
不讓怎麼快中午了,還不回來?
越想越心驚肉跳,越想越坐不住,眼前彷彿都看到秀兒哭喊着,淚流滿面地找她;耳邊好似聽到瀧玉氏壓抑的低泣聲…….
“住手!”貝伊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吼一聲。
心中已把猜測強制性轉爲事實。
急急把銀子藏好,貝伊鎖上院門,打算出去找人。
她心裡已經打好注意了,如果瀧玉氏他們真的是被王夫抓去了,那她就算跟王夫拼了,也要把他們救出來!
撰緊拳頭,暗暗給自己打氣。
走到出小院十多丈遠,貝伊纔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她不知道王夫住在哪裡!
述王府佔地極廣,一座一座院子去找的話,找到了,黃花菜也涼了!
再說這樣明目張膽,大張旗鼓地找那不是在提醒王夫要速戰速決嘛。
直接快速地把瀧玉氏他們送上黃泉路。
不行,不能這麼莽撞!
還是找個人問問路吧。
左右張望,看看有誰能問。
相離不遠的牆角那個正在曬被子的男孩子,貝伊整整衣服,走上前去。
清清喉嚨,彬彬有禮的問道:“這位小哥,請問去王夫的院子該怎麼走呀?”
男孩子顯然被突然出現的貝伊嚇到了。
“呀!”一聲,後退一步,手中緊握拍打被子的木棒。
“你是誰?”
咦,沒聽到我的問題嗎?貝伊扯出個溫暖的笑容,再次道:“小哥,我想問一下,去王夫的住處該怎麼走?”
“王夫的住處?你是誰?先回答我的問題。”男子抓木棒的手已經鬆了下來,但眼中仍有對貝伊的懷疑。
“我,呃,我是新來的侍女,總管叫我去給王夫送樣東西,可我新來咋到,人生地不熟的。”
“這樣呀,難怪看着眼生,以前沒見過你呀。”
“是呀,我是新來的。”大哥,先把王夫的住址告訴我吧。我很急呀!
貝伊心中哀嚎不已,臉上還得裝着笑。
男子被貝伊的笑容騙了,當真細細告訴貝伊去王夫的惜伊院的路線。
只聽得貝伊頭暈腦脹,太繞了。
“先穿過碎風長廊,再經過白荷池,繞過臨湘閣,穿過偏花園……聽明白了嗎?”
七拐八彎,纔會達到王夫的惜伊院。
還沒走,貝伊就發現自己已經暈了。
不過爲了瀧玉氏他們,再難記的路線也要記住。
“碎風長廊,白荷池,臨湘閣,偏花園,流水小謝,收雨亭,下一個是……是……”貝伊掐着手指算要走過的地點,到了收雨亭就記不起來下一處是哪裡了。
“這位小哥,收雨亭後去……”哪裡
擡頭一看,人呢?
不知何時,那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
唉,嘆了口氣,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舉步往前就走。
左拐右拐,走了又有一刻鐘時間,眼前的景物越看越熟悉。
這不是昨天跟瑞珠出門時走過的路嗎?
那這是通往後門的路?!
天啊!怎麼會這樣!!
懊惱地拍拍太陽穴,轉身就往回走。
剛走沒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小姐”。
似乎是瑞珠的聲音。
奇怪,瑞珠她們現在怎麼可能在這?
幻覺!
“孃親!”“小姐!”“家主”
相繼傳來的呼喚讓貝伊僵住身體。“咚咚”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還沒轉過身軀,就有一雙小手抱住了她的大腿。
貝伊這下信了。
她緩慢的蹲下身去,反抱住秀兒小小的身子。
“嗚嗚,孃親,你去哪裡了?我找不到你。”
“秀兒乖,孃親不是在這嗎?不哭不哭啊。”輕輕撫摸秀兒的後背,擡頭望向頭頂的幾名大人,個個眼冒血絲,神情萎靡,疲憊不堪。在看到她時,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眼神。
秀兒的哭聲剛小,瑞珠“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撲上去一把從側面抱住貝伊,邊哭邊說:“小姐,小姐,你到哪裡去了?怎麼不回來找瑞珠?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擔心。我……我擔心小姐,啊……啊啊。”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着,眼淚鼻涕都抹在貝伊肩上。
嗚,看到肩上的鼻涕眼淚後,貝伊額角出現幾道黑線。
騰出一隻手去拍拍瑞珠的肩膀,安慰道:“對不起,瑞珠。是我不好,以後我不會亂走了。別哭了,啊。別哭了。”
“嗚嗚……啊,小姐——啊,啊”
怎麼還哭,貝伊的安慰完全不起效果。無奈把目光投向安嬸她們求助。
安嬸的眼眶也泛紅,雙手緊拽着衣角。
反倒是瀧玉氏鎮定,他走上前,從貝伊懷裡抱出還在抽噎的秀兒,說道:“大家先回去吧。有什麼事回家再說,這裡人來人往,人多口雜,不是說話之地。”
瀧玉氏這一說,貝伊才注意到周圍有幾個下人看着她們一行人竊竊私語。
安嬸和如花也注意到了。
安嬸上前一把拉起瑞珠,壓低了聲音,道:“丫頭,想哭回去再哭,現在把眼淚擦乾,別丟小姐的臉。”
說話間,瀧玉氏已經抱着秀兒走出幾步遠了,如花緊緊跟着,貝伊望望終於停止嚎啕大哭的瑞珠,也快步追上瀧玉氏,接過秀兒。
瀧玉氏懷着孕呢,還是小心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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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樣。”貝伊喝了口水潤潤喉嚨,繼續說,“這是從賬房領的三百兩銀子。就交給你了。”把藏得嚴嚴實實的銀子拿出來,遞給瀧玉氏。
回到小院後,大家吃了點東西,填飽叫囂不已的五臟廟。
哄秀兒睡着後,貝伊向衆人說了自己的遭遇。
期間爲寧芷上藥的那一段被貝伊掐掉了。
雖然,她本人是覺得爲傷者上藥很正常。以前在現代,她就常常到醫院去當義工,協助醫護人員爲病人上藥,什麼樣的身體沒見過。
但這裡不是現代,是大興王朝。有些事還是不說的好,免得讓人誤會。
被打的那一段,貝伊也沒說。事情都過去了,說了又有何用,徒增家人擔心而已。
但說到貝伊是在青樓倌館過夜時,如花臉色鐵青,眼底燃燒着熊熊怒火。
好呀,他們大家爲了她擔了一夜的心,她可倒好,青樓!倌館!
越想越火大,擼擼袖子,如花怒不可遏,直想當場把貝伊揍得哭爹喊娘。
腳剛邁出一步,瀧玉氏就拉住了他的袖子,微不可察地搖搖頭。
且拉住如花袖子的手逐漸用力,勢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趨勢。
“少爺,我們擔了一夜的心,天剛亮就出門找她,她可倒好,是在倌館呢。你放手,讓我教訓她。”眼神無言的傳達着如花的心聲。
瀧玉氏仍然搖搖頭,不同的是搖頭的動作幅度大多了。
眼神也犀利起來,硬是把如花的怒火壓了下去。
“哼”如花悻悻然地瞪貝伊一眼,滿腔怒火的回到瀧玉氏身後。
貝伊當時正應付着小媳婦樣,又哭出來的瑞珠,無暇顧及這邊,也就沒看到主僕二人的互動,但在如花瞪她時,還是感到身上一寒。
“這三百兩銀子就放你那吧。”
瀧玉氏接過銀子,一手揉着太陽穴,神情疲憊地喝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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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眼瀧玉氏,貝伊感到一陣內疚。
他昨夜一定一夜沒睡吧,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如花兩頰鼓鼓,分明氣憤難當的樣子。
是在生她的氣嗎?
一定是吧。
唉,都是她不好,害大家擔心了。
遂對瀧玉氏說:“你,你回去休息吧。”
瀧玉氏微擡頭,又點頭。
他真是累了,昨夜基本沒睡,天剛亮又出門尋她,現在就只想躺下休息會。
“好,你也去休息下吧。還有安嬸和瑞珠,她們一直很擔心你。”
“嗯。”
瀧玉氏示意如花拿上銀子,就回房休息去了。
他剛踏出房門時,身後傳來一聲微弱的“對不起”。
嘴角漾出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也沒停留下來。
徑自和如花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