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天地良心,我沒動過春紅一手指頭,更沒做過出格的事情。”金鎖拍着胸脯說。
也沒動過心?
哥,俺真沒有!
“那好,讓翠花陪你去看看你的春紅妹子吧!要是讓我發現你有啥不對勁的地方,我把你的那個給你閹了。”趙海看金鎖一臉誠意,也大致瞭解了事情經過,一臉壞笑着拍了拍金鎖的肩膀挑水去了。
這時翠花梳洗打扮好,從家裡走了出來。金鎖見了翠花一愣,只見翠花略施粉黛,面容嬌美,高高的個兒,細細的腰肢,穿一身大紅的衣服,腳凳一雙白底青面兒的方口布鞋。嬌嬌嫩嫩像極了白雲湖裡的一株清荷。
“媳婦,你這一打扮咋這麼俊呢!俺都不敢認你了。”金鎖腆着臉討好翠花。
“誰是你媳婦,你媳婦叫春紅吧!”翠花斜了一眼金鎖說。
金鎖跟在翠花後面戰戰兢兢地到部隊的衛生所駐地,金鎖心裡那個怕啊!真怕春紅再說出啥不着調的話來。
到了衛生所門外,只聽翠花和站崗的戰士說:“同志,請問春紅在嗎?”
你們是?
我們是春紅的哥哥和嫂子,來看望她呢!
屋裡傳來一陣清脆的說話聲:是金鎖哥哥和翠花姐姐來看我了吧!只見一位漂亮的八路軍女戰士笑盈盈地走出屋來。
“你是春紅,謝謝你救了金鎖和小袖子等人。”翠花說完,上前握住翠花的手。
“姐姐俺是春紅,俺早聽金鎖哥說過你是高家峪長得最漂亮的女子,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姐姐你和我站在一塊兒要高我半個頭呢!要不咱倆比比,讓金鎖哥看看是不是!”春紅羨慕地說。
春紅邊說邊往翠花身邊湊合,反倒把翠花逗樂了。翠花笑着說:“妹子你還真是挺討人喜歡的,我說你金鎖哥咋直誇你呢!”
“真的,他誇我啥了?姐姐你和我說說行嗎?”春紅攥着翠花的手直搖晃。
“他呀!他誇你比我漂亮!”翠花笑着說,別搖了,我的胳膊快被你給搖下來囉!
“姐姐,俺真覺得您就像年畫上的仙女呢!金鎖哥能娶上你這樣的漂亮姑娘,可真是太有福氣了。”春紅真誠地看着翠花的眼睛說。
“你這妹子,誇得姐姐都臉紅了。你金鎖哥也挺喜歡你的,乾脆咱倆認乾姐妹算了,晚上你去俺家吃飯行嗎?咱姐妹倆好好聊聊。”翠花問春紅。
春紅畢竟小,高興得蹦了起來:“好啊!晚上我和首長請假,去你家不光吃飯還要在你家住一晚上,咱姐妹倆好好聊聊。”
金鎖看着翠花和春紅一見如故,沒有任何的猜疑和衝突,心裡懸着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春紅只是輕輕地瞟了他一眼,對視了片刻後沒再理他,拉着翠花的手到屋裡說話去了。金鎖雖然討了個沒趣,但是躲過了翠花的盤問和猜疑,心裡高興,哼着小曲兒出了院子。
走出了幾十步的距離,冤家路窄,迎面又碰上了小袖子。小袖子一看金鎖一幅春風得意的樣子,驚訝地說:“後院沒起火,倆姑娘沒打起來!”
“嘴上不把門的傢伙,滾一邊去,本大俠的未婚妻和春紅成了好姐妹在衛生所裡面拉呱呢!要不你去看看。”金鎖說完話揹着手,吹着口哨往家裡走。剩下小袖子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崇拜地看着金鎖發愣。
傍黑天時春紅果真到翠花家做客來了。小姑娘穿一身合體的灰色軍裝,個子不高不矮,白皙的臉蛋上五官排得精巧細緻,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引得見到他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想多看她幾眼。
趙海剛好從谷地裡除草回來,進了院子放下鋤頭,脫下小褂子就要到臉盆邊洗臉,猛然看見一位嬌俏的八路軍女戰士坐在院子裡和翠花說話,不好意思地扭頭想走。
“你是趙海哥吧?我是春紅?您別不好意思,我哥哥叫全新和你差不多大,他夏天在家也經常光膀子。”春紅上前微笑着向趙海伸出手要和趙海握手。
趙海一愣:“你是敢宰豬,敢殺漢奸的春紅?”
是啊!你咋知道的?
“早上金鎖就和我說了,他很佩服你呢!說你和男子漢一樣勇猛。我也挺佩服你的。”趙海說完握住春紅的手,一握春紅的小手,趙海覺得這小手哪像宰豬的手,簡直是光滑細膩,柔若無骨。再和春紅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對視一下,趙海感覺渾身一振,就像喝了二斤白酒一樣,神態變得恍惚起來,握住春紅的手不想放開。
春紅一看趙海這幅摸樣,再潑辣的女孩子也害羞了,低下頭就想往回撤手。
翠花實在看不下去,喊道:“哥,你還不去洗手。”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趙海察覺到自己已經失態,臉紅得就像身後的石榴花一樣紅彤彤的,連忙抽回手來轉身就走。轉過頭去,他還把剛纔和春紅握手的右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一副陶醉的樣子。
“春紅誰讓你長得這麼俊俏,你看你把俺哥迷得!”翠花笑着說。
春紅低着頭說:“你別笑話俺了,俺長得比你差一大截子,誰會看上俺呢!”
我哥看上你了,要不你來我家給我當嫂子吧!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
去去,翠花姐你別奚落俺!俺纔多大,俺找對象還早着呢。再說,俺還想多幹幾年革命呢!要是嫁了人,可就沒法當救護隊員了。
這時翠花娘炒了仨菜:一個是金鎖家的秤鉤豆腐炒大蔥,再一個是雞蛋炒薄荷芽,還有一大盆野菜和豆子做的小豆腐。春紅在平原長大,第一次吃野菜和薄荷芽,高興得也不用翠花勸,拿起筷子把菜餚捲進煎餅裡就吃,邊吃還便誇翠花娘的手藝好。
翠花娘看着春紅吃得香甜,也很高興,囑咐趙海:海啊,明天扛上你爹的獵槍,去山上打只野兔子。晚上娘給你們燉野兔和鬆菇,那纔是我的拿手好菜呢!
趙海爽快地答應了。
春紅看見掛在西牆上的獵槍,疑惑地問:“大爺呢,咋沒來吃飯?”
翠花和趙海聽了一陣難受,低下頭默不作聲。反倒是翠花娘直截了當地說:“我老頭子年前參加曹範伏擊戰時犧牲了。你不是認識金鎖嗎,金鎖的二叔也被打得聾啞偏癱了。我們這個小山村啊!你別看人窮地薄,大傢伙的日子過得很緊巴,但是要說抗戰救國,我們山裡人沒孬種!”
春紅一聽,崇敬地站了起來,向翠花娘深鞠一躬:“大娘,您真厲害,俺大爺沒了,你帶着趙海哥和翠花姐把家裡拾掇得這麼幹淨、這麼整潔。家裡看不出一絲悲傷過度的樣子來,俺太佩服你們了,也很佩服你們南山裡的鄉親。聽說你們村出了好幾位烈士。我們平原上出的烈士反而少,看來你們山裡人太有血性了!”
趙海聽後一挺腰桿兒:“那是,我們村裡的男子漢都是民兵,我還去你們村南邊的膠濟線破襲過好幾次鐵軌呢!”
春紅崇拜地看了一眼趙海:“你們一晚上來回要走百十里路呢!一定很累吧!”
“咱這身板兒!不知道啥叫累呢!不過就是扛着沉重的撬棍去,壓得肩膀疼是真的。”趙海說。
“我們棗園鎮的人都知道是你們垛莊人去破壞的膠濟線上的鐵軌,今天我終於見到你們這些勇士了。”春紅聽完趙海的話後,看着趙海,眼光裡多了些女性的柔軟和崇拜的神情。
趙海自然覺察到了,挺直了腰桿開始繪聲繪色地和春紅講解起破襲膠濟線的故事來。
翠花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拉家常,卻不知道,外面的鄉親們在忙活一件很“臭”的大事。金鎖這時挑着一擔糞桶進來,他看見春紅和翠花在一起還是有點彆扭,緊張地說:“爺爺安排各家各戶收集*,要倒進鬼子的護城河裡,讓他們沒法喝水呢!我來叫着趙海哥挑着*去追趕部隊!”
趙海一聽要去給鬼子漢奸搞破壞,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說:“這種好事,可不能落下我,你們聊着,我去豬圈裡收拾些好東西,和金鎖挑着給鬼子們送去!”
三營和獨立營各有一個連走在前面,隊伍的人數已經大大超過了垛莊據點裡鬼子和漢奸。人多力量大,人多底氣也足,大家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垛莊趕。高家峪村、橋東村和東山村三個村的民兵們都揹着武器,每人肩上還挑了一擔糞桶。平時大傢伙挑着糞尿往地裡走,都憋着氣嫌臭,但是今晚不一樣,大傢伙都吵吵鬧鬧着嫌對方糞桶裡的*味道不夠濃烈。
又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大部隊到了據點附近立刻安靜了。兩個連的正規軍槍口對着炮樓把據點圍了個水泄不通。
今晚的任務只是往護城河裡傾倒糞尿,故部隊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儘量還是讓民兵躲着探照燈把糞尿輪流着一桶一桶地往護城河裡倒。
最後,輪到金鎖和趙海了,趙海在前金鎖在後,等探照燈從自己藏身的樹棵子前滑過,倆人卸下了扁擔,兩手拎着糞桶就往河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