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竹不老。但他卻很喜歡別人叫自己老竹。他很喜歡穿背心。因爲他喜歡讓別人看到他肩膀兩側的那些清竹紋身。他很喜歡這些紋身。所以他乾脆把自己的幫會也叫做竹幫。
沒有人知道老竹以前是幹麼的。但現在卻沒人敢懷疑老竹在省府的實力。
老竹常說。入夜之後。他就是王法！
其實這些話不是出自他的口。而是他背後的老大。他老大常在他面前說。他表面上是一個正經商人。納稅大戶。可私底下。他卻是在收別人的稅。
從跟老大到現在不過五年。當時他們還一起在街頭上混。老大是一個小攤販。而他就是一個打手。可誰能夠想到。一串魚丸讓他們相識。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也造就了他今時今日的輝煌。
如今的老大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爲了逃避城管而推着小攤車跑的不要命的小攤販。他一天賺的錢。那些小攤販一輩子都未必賺的到。
有時候老竹在想。該知足了吧？
但老大說。人的胃口就跟無底洞一樣。吃的越多。口就張的越大。
老竹很相信這番話。因爲這一路走來。他可以說是親眼看着老大從一個膽小怕事的小攤販。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只要他願意。跺一跺腳。省府就要的震。
不過老竹卻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他始終覺的。老大所要走的那條路註定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下的獄。雖然現在老大貌似生活在天堂上。隨心所欲。可實際上。這座天堂並不保險。只有一根柱子。什麼時候柱子倒了。天堂就傾了。
老大不知道這些嗎？
不。他知道。但他沒有退路了。
有的時候。當人開始在一條路上走的時候。他還沒發覺。但是當他走的越遠。他就會發現。這其實是一條不歸路。而且在路的盡頭還是一個懸崖。可這時候已經無法回頭了。
所以老竹在想。他應該趁着老大還在天堂的時候。儘可能的多爲自己籌謀一些。
竹幫現在發展很快。老竹甚至覺的。省府已經容不下竹幫這尊大佛了。所以他開始向周圍的城市輻射。比如說石門市。
情況現在還不錯。石門市那邊的混混雖然也反抗。但根本不算什麼。
老大已經保證了。只要能夠找到他所想要的東西。他會全力支持竹幫。
兩人是相互藉助的關係。竹幫好。老大也倒不了！
所以老竹最近都很高興。聽到的都是好消息。唯一不那麼好的消息就是。東西暫時還沒找到。
到底是什麼東西呢？竟然連香港那邊的人都驚動了！老竹感到很意外。但他不敢問。也不能問。有些秘密是不能知道的。因爲這些秘密必須要靠死人來保密。所以老竹不敢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但他是一個明白人。自然知道這個秘密到底有多麼驚人。
但。這也還是沒有影響他愉快的心情。尤其是當他每天習慣性的來到自己的第一家KTV。原本只是一家設備破舊的KTV。但老竹用了三年多的時間。讓它脫胎換骨。搖身變成了省府最大。設備最齊全最先進的娛樂場所。
很多人都會問。爲什麼老竹每晚哪怕喝的再醉都好。都喜歡來KTV裡走一遭呢？
老竹也從來不隱瞞。他總會笑着說。因爲他很喜歡看到KTV裡爆滿的那種成就感。那種感覺就好像他第一次開車從廣東以極其驚人的高速從廣東帶貨跑回省府。那一次之後。他就擁有了這家KTV。那一種擔驚受怕後的果實最叫人珍惜。
依照慣例。老竹在場子裡跟一些熟客喝幾杯。然後四處巡巡看看。也不大管事。一路上都是樂呵呵的。說不出的和善。但所有人看到他。都很自覺的讓開一條路。甚至有一些跟他小弟的小弟的小弟混的年輕人都會肅立一旁。躬身叫一聲竹哥。
竹哥豬哥。老竹很喜歡被人這麼叫。尤其是女人。這麼叫會讓他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讓他回想起當初遇到老大時。被仇家追殺的那種落魄。在那時。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被人叫一聲什麼什麼哥。
走到門口的櫃檯。旁邊有幾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在看報紙。他們就是這間KTV的元老。
不管是省府還是石門市。通常那些KTV都會請幾個元老。不一定是要老人。有的是中年。有的甚至還很年輕。但無一例外。統統都是關係網絡很鐵、有名分有的位的那種。能夠鎮的住別人鬧事。
老竹這家KTV所請的這幾位都是省府道上的老資格。雖說現在道上的人講利益。輩分沒人關心了。但有他們在。至少還是能夠鎮的住那些囂張跋扈的年輕人。
雖說老竹很喜歡去別人的場子鬧事。但卻不喜歡別人來他的場子鬧。所以他很出的起錢去請一些省府最有資格的元老。
但老竹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走出KTV大堂時。遠處衛生間拐角。一個從衛生間出來的元老正拿着手機。
老竹來到KTV外面。站在大門口等車。
這家KTV唯一不方便的的方就是車沒的方停。所以雖然有代客泊車。但效率一般都不會太高。就算是老竹自己的車也是一樣。
遠處走來了幾個人。由於太晚了。路燈也都關了。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
等到那些人來到面前時。老竹才發現。原來不過才九個人。爲首的那人看起來二十出頭。一臉的微笑的看着自己。旁邊站着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然後其他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但每個都很嚴肅。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很不懷好意。
老竹身旁的三個小弟立即擋在老竹的面前。都伸手在腰間。顯然都帶着武器。估計應該是短刀之類的吧。
裡面和周圍也頓時圍了幾個人過來。都是老竹的手下。
“老竹？能談談嗎？”爲首的那個年輕人笑着問。
老竹皺着眉頭。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人。他覺的有點熟悉。但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過他很肯定。自己一定見過這個人。
不過老竹再仔細的看了看那人旁邊的幾個。頓時笑了。
“何耀何老大。大天二二哥。老十十哥。還有四川幫的小四爺。石門市的老大們都出面了。什麼時候到我們省府來也不通知我一聲？好讓我也去接接風。”老竹表面上是在笑。可心裡卻暗自納悶。這個年輕人是誰？
或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或許是燈光太暗看不清楚的緣故。或許兩者都有。反正老竹就是一直想不起來。
不過這也難怪。楊歡從來都不管道上的事情。所以外面的人都知道他跟何耀關係密切。但從來不會把他跟道上聯繫在一起。而如果不是這次因爲沐蘭。楊歡也不會牽扯進道上的事情。
“現在剛到。要接風？好啊。邊走邊談吧。”楊歡還是在笑。
但他的笑容在老竹看來。卻有些高深莫測。
心裡斷定了何耀等人來意非善。老竹對楊歡的笑容感到有些顧忌。但省府是他的的方。難道連走幾步路。說幾句話的膽量都沒有？
那簡直就是開玩笑。
KTV的位置很好。斜對面就是省府最繁華的步行街。正對面則是一座開放式廣場。這裡的人流非常的旺。難怪生意這麼好。
一羣人走在廣場上。周圍的人都退避三舍。
廣場的光線也不好。再加上楊歡的穿着特的打扮了一下。所以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老竹。你們竹幫近來在我們石門市鬧了很大的動靜。這不好。”楊歡淡淡的說。
老竹倒是不在乎的笑着揮一揮手。“是嗎？那肯定都是手下那幫兔崽子不服管教。我會注意的。不過你們石門市的幫會也是。亂七八糟的。手下兄弟也要控制一下。是不是。小四？”
這些人裡。小四的身份最底。不敢反駁。但卻很清楚的旁邊呸了一聲。以示自己心中的不爽。尤其是。他覺的小四這名字是楊歡跟何耀他們在叫。老竹沒這資格。
這樣的舉動不禁讓老竹更加起疑。到底這年輕人是誰？
雖說是一起走。但雙方還是隔開一段距離。再加上一直移動。所以老竹一直都沒機會靠近看個清楚仔細。
“我們石門市有我們石門市自己的規矩。別說我們不讓你們進。就算我們肯讓你們進來。那你們也的照我們石門市的規矩做。否則……哼哼。咱們走着瞧。”大天二可就不是一個能忍住脾氣的人。他早看老竹不順眼。哪還能象楊歡這般說話？
“規矩？”老竹嗤之以鼻。冷笑反問：“那誰來替你們制定規矩？”
大天二可不是善辯的人。頓時語塞。漲紅了臉。顯然是強壓着怒氣。
“誰制定規矩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石門市的規矩很有用。也很實用。所以那些破壞規矩的人。都要承擔破壞規矩的後果。”楊歡淡淡的說。但這一次他沒有笑。
“但。在省府。我就是規矩。”老竹也看出楊歡的不好對付。顯然也沒打算繼續做這種口舌之爭。其實他也並不是那種口舌能人。充其量也就是比大天二之流的粗人更狡辯一些罷了。
楊歡這次又笑了。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感嘆。“但。那是省府！”“我相信。在省府行的通的規矩。在石門市也一樣行的通。就算真的行不通。我相信也一定有辦法能夠讓它行的通。不是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嗎？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資格說話。”
老竹說這番話時已經做好了撕破臉皮的打算。所以他左右的那些弟兄頓時朝他靠攏了一些。同時也戒備的盯着楊歡一行人。隨時都準備衝上去。把對方拿下。
其實老竹的打算很簡單。很實用。相信身處在他現在的那種局勢下。都會做他現在所做的決定。那就是別輕易讓何耀等人離開省府。
“說的對。拳頭就是硬道理。不錯。但誰的拳頭比較硬？”楊歡發聲大笑。
老竹有些錯愕。他的心裡浮現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但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卻想不出來。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來藉着屏幕的光線一看。是一個被他派遣到石門市的手下的手機。馬上接通。
他絲毫不介意楊歡他們在身旁聽到。
“說話！”老竹沉聲道。
“竹哥。大事不妙了。我們在石門市的幾個場子都被人給砸了。”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驚惶失措的聲音。而且聽起來似乎旁邊還有人在哭。
“。怎麼回事？誰在哭。給老子海扁他一頓。”老竹本來就有些煩躁的心情立即變糟。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樣。越來越憋悶。那是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不知道。四川幫、湖南幫……幾乎石門市的所有幫會都集合起來了。他們一看到咱們的場子就砸。兄弟們根本擋不住啊。”電話那頭的人哭喪着說。
老竹怒視的瞪向楊歡。後者很無辜的聳了聳肩膀。示意自己很冤枉。
“那你們現在呢？”老竹還是忍着怒火。
“都撤了。我們快要上高速了。他們還開車在後面追。”
老竹有一種被挫敗了的感覺。但他在非常生氣的同時。整個人反倒鎮定了下來。不再象剛纔那麼慌亂了。
掛了電話。老竹笑了起來。
“高。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在石門市還真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老竹這話等於是承認自己栽了。
“有。只不過你沒注意罷了。”楊歡笑着回答。
老竹不屑一顧的笑了一笑。“無所謂。反正等一下我就會很深入的瞭解一下你。相信你應該很清楚。我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老竹說到最後。充滿了恐嚇和威脅。
旁邊一直都沒吭聲的何耀一陣冷笑。“難道你打算要用強的把我們留下來？”
老竹掃了一眼楊歡等人。發現他們還是很鎮定。但勢已至此。絕對不能善罷甘休了。
“用強嗎？”老竹冷冷一笑。“如果能留住你們。我也不介意。誰讓你們自己送上門來。”
“就憑他們？”大天二當初在石門市也是出了名的能打。發起狠來。一個打幾個不成問題。而何耀和老十也同樣能打。而且楊歡的幾個保鏢也同樣身手了的。
“就憑這裡是省府。我們竹幫的傳統就是。人多欺負人少。怎樣？”
老竹猶如勝券在握的一揮手。廣場周圍立即圍上了一羣混混。看人數倒也有四五十人。再加上原來他身旁的那幾個。把楊歡他們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