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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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任之豐開車將嶽青平帶到了南湖廣場。(玄幻天空?www.xhtk.net)廣場裡不少,散步的,跳街舞的,地上用水練習書法的,老小孩都有,一派和諧景象。他們兩沿着湖邊的欄杆走,走了很久,嶽青平站住了,她擡起頭,這些日子不見他,他的臉更黑更瘦,鬍子茬冒出來都沒有刮掉,她記得他刮鬍子的樣子,像個聖誕老頭,下巴抹得白泡泡一堆,剃鬚刀一下去,唰唰,開出一道光明大道來,青青的,光光的,聲音也好聽,有音樂的味道。她想用手去摸摸他的鬍子茬,擡起了又放下去:“沒刮鬍子。”有些嬌嗔。
“回去刮。”任之豐摸摸下巴,才一天居然鬍子就跑出來了。他記得他的鬍子一般長得不快的,她還取笑他,不是鬍子長得不快,是臉皮太厚了,鬍子長不出來。那時,他湊到她面前來,逼着她用嘴檢查他的臉,哪裡厚?哪裡厚?她拼命躲,鬧來鬧去,常常鬧到牀上去了。那些甜蜜啊,以後只回憶中了。
“豐子哥哥,對不起,不能跟去民政局了。”嶽青平輕輕說。
“不要說對不起。”任之豐很平靜,她不說,他也會說,只是沒想到她比他想的更勇敢。
“豐子哥哥,不恨她,現終於能站她的立場去看、去想,所以能理解她的痛苦、她的仇恨。她揹負的比還要多,所經受的比還要痛。豐子哥哥,不要恨她。真的不怨、不恨,只是心上的那個坎過不去。”
“知道,知道。”
“豐子哥哥,以後找個結婚,好好過日子,記得一定要幸福。”嶽青平說,一定要幸福,不然,他們這樣痛苦地分開沒有價值。
“會的,先幸福,才結婚。”任之豐微笑答應,看着幸福,就幸福了。
“好。答應,會幸福。”怎麼能不明白他的想法。
“嗯,金正山不錯,可以考慮。”既然要她結婚,就得選他中意的,能讓她幸福的,儘管他很想打破那的鼻子。
“好。考慮。”嶽青平擡起頭,望着夜空。以前不明白那些小說裡,總寫45度的憂傷,現有點明瞭,擡頭45度看天空,眼淚縱然眼窩裡打轉,也不會流下來,將眼睛睜大,再睜大,那些眼淚會慢慢退回到心裡,聚成湖泊。
“以後別那麼傻,要學會保護自己。”
“好。”除了說好,她還能說什麼,要做的,全部要做到。
“再讓,抱抱。”任之豐閉上眼睛,將嶽青平攬進懷裡。再幸福一次,再滿足一次,從此以後,他將孤身一。嶽青平輕輕抱住了他的腰,這安穩,舒適的懷抱,從此不再屬於她了。
“豐子哥哥,們再放一次煙花吧。”嶽青平臉貼他心上,呢喃着。
“好,這兒等着,買菸花來。”任之豐緊緊摟一下,放開她,去買菸花。
任之豐抱着一捧煙花來時,廣場的已散去,他的身後還跟三個,捧着大堆煙花,那三放下煙花就走了。任之豐牽着嶽青平的手階梯上坐下來,“別怕,放,看。(玄幻天空?www.xhtk.net)”
他將煙花一個個放好,一排排排好,從口袋掏出火柴,點燃一個又一個,一排又一排,回過來,坐她的身邊,手一攬,讓她靠他的肩膀上。一朵朵絢麗的花天空盛開,漫天飛舞,那種短暫帶着一種驚豔的痛,像一個絕望的天使放縱着最後的生命。每一朵煙花,從點燃到花開再到逝去,不過是幾秒的時光,比曇花一現更短暫更妖嬈。它們像寂寞燦爛的女子,漫舞七彩的霓裳,靜看無數的狂歡,而後飄然逝去,不再回頭。嶽青平想,這是多麼寂寞的花朵,她從來不知道,寂寞可以如此美麗,像一隻尋找前世的蝴蝶。們每個,都是一隻尋找前世的蝴蝶,她找到了,可她還是要離開。
“真美。”她輕輕說。其實她還想說,真短暫,可是短暫又如何,美麗纔是最重要的,接受這份美麗,就得接受它的短暫,這是屬於它生命的缺陷,與美麗共存。
“是的,真美。”任之豐說,這漫天的煙花沒有一朵可以留下,沒有一朵真正的屬於過誰,她也是,她是煙花中的一朵,他終是沒有留下她。他的心裡浮上了一首歌:
斑駁的城門盤踞着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聽聞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聲落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們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聽聞始終一個
斑駁的城門盤踞着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雨紛紛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聽聞聽聞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聲落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們
緣份落地生根是們
伽藍寺聽雨聲盼
----《煙花易冷》
好久,好久,煙花滅了,兩偎依着沒有動。真想永遠坐下去,縱然沒有明天,也是永恆啊。“們走吧。”嶽青平說,終是要分開的。
兩站起來,任之豐說:“走,看着走。”就像要看着幸福一樣。
“好。”嶽青平微笑,她轉過身,離開。
“等一下。”任之豐的聲音響起,嶽青平倏地回頭,那速度似乎是等他的聲音。
任之豐從口袋拿出火柴,向她走去:“這個給。”將火柴包進她的手裡,“有了它,就不用怕了。”他笑。
嶽青平緊緊握住它,很久以前,他說,“以後火柴就放身上,有了,就不用怕了。”頓時淚如雨下。
“不要哭,傻丫頭。”任之豐輕輕撫上她的臉,手指摸去眼淚,“走吧。”
嶽青平點頭,回過頭繼續走,她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她再也走不了了。一直到拐角處,她將身子縮進角落,蹲下來,掩着臉大哭。任之豐一直沒動,一直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終於滾落下來,他知道,他這一生,空了。
嶽青平生活又和去年一樣了,接送清兒去幼兒園,畫畫,偶爾去隨家的茶館坐坐,賈笑笑成了她家的常客,和嶽涵清小朋友感情關係突飛猛進,兩一起打遊戲,一起看喜洋洋,最愛看老鼠和貓,兩個笑得前俯後仰,捶手跺腳,最後總是小的那個笑得趴進他媽媽的懷裡,大的那個笑得靠到她同學的肩膀上。嶽青平也笑起來,這場景,無法不笑。兩一起搶菜的時候,嶽青平想起了歷斯然,這種相處模式真像啊!
金正山也成了她家的常客,不過很不把自己當客,一來就進了廚房,將嶽青平替下來,他的廚藝很不錯,做的菜很合嶽青平口味,有時候自己帶菜來,都是她和清兒喜歡吃的菜,爲此,賈笑笑抗議了很久。於是,就好像回到多前年的T大,金教授和賈同學有了下面一段對話:
金教授:手下工作兩個月了。
賈同學:好像有了。
金教授:兩個月只畫了四張畫,平均一個月兩張。
賈同學:好像是。
金教授:每個月發給的薪水沒比別少一分,全勤、獎金沒扣一分。
賈同學:好像是。
金教授:現吃的菜是買來的。
賈同學:哦?
金教授:現吃的菜是做。
賈同學:看見了。
金教授:花的,吃的,現還嫌棄。
賈笑笑:~~~~~~~~(啞口無言中…………)
然後她就安份了。最後內疚、悔恨、良心不安的促使下,包下了晚飯後的洗碗工作。
嶽青平很喜歡看金正山廚房忙碌的樣子,一條小熊貓圍裙圍一個大男身上,相當居家,袖子挽得高高,有時候眼鏡的鏡片還濺着水珠,這使他的樣子看見來很有趣。他切菜的神情很專注,手指又白又長,真真是雙寫書的好手,這時卻靈活地砧板上游動。頭髮有時候垂下來遮住他的眼睛,他會停下來將頭住後一仰,頭髮乖乖地跑開了。這一切,看起來很溫馨,很率性。嶽青平想,她這位師兄,做飯的時候那自然流露的溫柔最帥、最迷。
候力城約她喝過一回茶,本來候力城是想告訴她,易星月已經進了精神病院,可他看見嶽青平臉色寧靜,神態安祥,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咽回了。何必再告訴她,勾起她的那些傷心的事?能有今天的寧靜,也是不易。
原來易星月自從隨右那兒得知越豐直接倒何東昇手上,立即讓他來見她。何東昇見易星月既然已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再藏着掖着,他坦白地告訴她,他恨她。他們何家一直生活易家的陰影下,從小被冠上奴僕的帽子,特別是他和何方方,一直擡不起頭堂堂正正地做。他恨恨地說:“送們受教育,又讓回到公司,看起來是對們很好,可一直利用們。方方一被灌溉仇恨嶽青平要當兒媳婦的觀念,她都沒有好好戀過一次愛,如果不是授意,她敢對任之豐有非份之想嗎?看她現的樣子,不,鬼不鬼,歸根究底全是害的!被帶到的公司,看似是坐高位,掌大權,可不過是利用對的忠心,因爲除了何家,沒有會對好,沒有會甘心被利用!想想,對們的好,是無條件的嗎?不是,時刻等着收回!一直以主自居,們何家眼裡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狗!還記得當日媽媽和妹妹怎麼求的嗎?她們給跪下,給磕頭,只求幫個忙,舉手之勞的忙,居然說幫不到!有沒有把們何家當過!?沒有甘心當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爲了的公司,害了多少?就不能爲了的自由奮力一搏嗎?現,有什麼資格來指責,說狠?說毒?說忘恩負義?可這些,都是跟着這麼多年學來的!送進監獄吧,知道勢大權大,一句話的事,可不怕!何家一家會詛咒!不會有好報應的!等着吧!”說完走了。易星月手指着他,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暈過去了,醒來後神智不清,誰也不認識,亂抓亂打,醫生護士不敢接近,後來任環慰沒辦法,只好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醫院。事後任環慰提出辭職,引起政界一片猜疑。任環慰的理由很簡單,累了,想好好坐下息會兒。他住進了任復生筆帽衚衕的那套房子,房門上,有嶽涵清小朋友的親筆題詞,“福”,歪歪斜斜,彆彆扭扭,可任環慰眼裡,卻是世上最美麗的筆跡。他用透明塑料紙將那個字矇住,不讓它沾灰,不讓它褪色,他想,以後的歲月,這個字要陪他一輩子了。
得知這些情況,任之豐沒有任何表情。他只對候力城說了一句話:“各有命。但凡果,必有因。”他記得這句話是談天華老說給他聽的,想必老早已知道了今天的結局。任之豐與嶽青平分開後,沒有消沉,相反,他將越越投資公司做得很好,並和候力城開始城南全力發展,做得風生水起,他要讓她知道,他很好,沒有了她,他過得不錯,所以,別牽掛,要幸福。
易星月進了精神病院後,本來已受重創的越豐集團內部一盤散沙,股票跌停,候力城勸說任之豐趁機收購,任之豐不理,只得自己收購。越豐已是心惶惶,生怕如此下去,這麼一個番茄要爛手裡,如今有收購,求之不得,也不管價格低下,大部分股東將手中股票全部拋了出去。候力城任之豐的策劃下,將越豐重新整頓,大力清理,改名爲青萍集團有限公司。並城東越豐集團投際所得的五塊地皮上開始動工修建一座學校,一座敬老院,一座圖書館,這三座公益建築將全部起名青萍。當然,這筆錢,偷偷出自任之豐的腰包,候力城樂得中間名利雙收,他城南的壯舉,被認同是投資界的一大傳奇,敢於逆風而上,有眼見、有魄力,是不可多得的奇才,現又大力投身公益事業,使他全身度上了一層慈善的佛光,他被選爲“同城十大傑出企業家”,位居首榜,如此的光環下,他的身份日益高漲,他的力城房產財源滾滾,只不過別不知道,他的財源滾滾的另一半卻是任之豐的,只不過任之豐不出此風頭,躲到背後睡覺去了,不像他,夜夜這聚會那聚會,忙得不可開交,一身臭汗,連他家的小夭夭都不要他,才深知任之豐的腹黑,中了他的奸計。(玄幻天空?www.XhT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