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裂?這是又安排好了她的死法?
蘭生嘴角翹俏,眼中不藏譏俏,“宗主費心了,並不在乎全屍分屍,橫豎死了就是死了。至於多繞幾圈,只要宗主心裡痛快,就當我感謝你延了三日的命,應該的。但我有一處疑問,宗主篤定三日後我會乖乖受死麼?三日哪,我要逃了,你上哪裡找我去呢?”
影門宗主哼聲驟冷,“蘭王妃別小看了我,我既然能給你三日,自然有把握你逃不了。蘭王妃不覺得身邊少了什麼嗎?”
火童子和柳今今!
蘭生早已察覺,“想不到宗主這麼高看我,以爲我是能爲他人犧牲自己的人。”
“不是嗎?”冷聲中微嘲,“蘭王妃確實看似冷性子,聽說以前還很任性。不過比起謠傳來,我更信自己所見。蘭王妃要是夠狠毒,怎會白養了一羣窮鬼,還任家裡拖累而甘之如飴?有些人天生嘴硬心軟,蘭王妃和他們是同類,這會兒來裝無情,對我沒用。你那兩個跟班還關在原處,三日內你若找到他們,你死,他們能活。若你找不到,你死,他們陪葬。還有,你若逃,只要踏出任何一道城門半寸,我就血洗居安造,所有匠工和他們的家人一個活口不留。還有,爲了讓蘭王妃更好得配合這場賭局,我給自己加了一份籌碼。”拍掌。
不遠處的樹上突然吊下一人。女子。雙目緊閉。似失去意識。
有花!
蘭生雙目頓寒,“宗主,你已有我的兩個人在手,這麼做也太怯懦了些。”
“哦,這是蘭王妃的怒氣麼?與蘭王妃對奕兩日,此時我方纔覺得自己走了精彩的一步棋。聽說這丫頭相當不把你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裡,雖說從小侍奉你,脾氣卻比你還大。可我看來,反而是互相信任的表現,否則早不留在身邊了。蘭王妃,我說得可對?”鬼面獰狠,獠牙似真,要吃人。
“......”蘭生無法評價,因爲再次想到車非微的話,心驚肉跳。會是這個劫麼?有花爲她而死?
面具後的一雙眼,將蘭生的神情盡收,嘴角上揚,卻一句話也不說了。那種戳中痛處的模樣,還需要他說什麼呢?人都有弱點,蘭王妃的傲慢外殼其實很容易敲開。說到底,只要是好人,都脆弱得不堪一擊。如果是他,毫不猶豫會逃離,管誰會死,自己不死就行了。
“蘭王妃可以走了。沿着這條山路下去就是官道,運氣好,可以找車搭一程,運氣不好,走一個多時辰也進城了。三日後的子夜,不管你救不救得出人,你要跟刑司投案,承認確實偷姦殺人。你聽話,我也會保證,不會再有一條無辜性命爲你陪葬。而三日內,你能做的,就是將三條,不對,是四條性命賭贏過去。‘同時,他也盼望她能給他上演一出驚喜。如何垂死掙扎,他最愛看了。
“四條命?‘蘭生敏感挑字眼。
“蘭王妃可別忘了可憐的瑤璇女官。她如今因爲你,身陷刑司大牢,飽受刑苦,不死也會脫層皮了。‘影門宗主轉過身,往密林深處走去,“蘭王妃,我期待再度與你在帝都會面,看你颯爽英姿。不過,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三日最好躲在家裡別出門,將後事辦辦妥當,纔是正理。無論如何,別讓我太過失望,真老實等死,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神經病!蘭生一邊暗罵,一邊去看吊有花的那棵樹。
那裡已經無人,也證明她沒有動手是正確的決定,這座林子遠比看上去要危險得多。於是吐口氣,一手撐起身,沿小路往山下走去。不一會兒,看到了寬闊的官道,但她也不着急離開,而是打量附近。當看到對面聳立在半山中的玄清觀,不由愕然自己還在它的範圍之內。
出事的地點在玄清觀,囚禁的地點在帝族宗祠,放人的地點在玄清觀對面,似乎混淆之極。然而,再想到影門宗主並不知她知帝族宗祠的事,以她應該的以爲,所以刻意如此安排,就合情合理了。這樣的話,救有花她們輕而易舉,她還有充足的時間想想自己該如何利用這個機會反扳影門。事到如今,不是影門完蛋就是她完蛋,拼到死也要拉人一起死。
蘭生走得不快,關了兩日,好似兩年,重見天日也不能鬆口氣,腳下重若千斤。風雖不冷,但畢竟是冬天,她一身衣裙華麗卻不厚暖,連件外袍都沒有,寒氣逼人。更何況,身上還有傷。
“騙死人不償命。‘約摸走了大半個時辰後,蘭生低咒,“哪裡是給我三天,分明想馬上凍死我了。‘
這麼自言自語的當兒,遠遠的,就有一個火點從旁邊山林裡縱到大路上。天太黑,蘭生眯着眼也看不清,但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心裡就有些叫苦,別是碰到了撞倒黴的小賊。這幾天累積起來的心情可是糟糕透頂,心風正旺,卻也不好隨便對影門那些人吹,這時就算像小霸王王麟那樣挑些弱小來欺凌,她大概也能做到很無恥。
心中祈禱那點火頭往反方向消失,誰知卻是朝她奔來,而且還呼啦啦特別快,風迅速帶來煙味。夜沉得死寂,蘭生聽到自己心跳加快,漸漸冷凝雙眼,手掌攤開,任一團風捲上手臂,無聲變得鋒利。但讓她大吃一驚的是,火還未到面前,一樣球狀的怪東西卻撲了過來。
她不再遲疑,舉手高揚,就要朝那怪東西劈下。
“吱吱!‘
這聲熟悉的叫,令蘭生的心肝顫了顫,猛然倒退好幾步,咬牙將劈下的風刀掰轉了方向。看似簡單的動作,竟逼得她一身冷汗,這就是平時不做功課,臨陣磨槍,能力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時強時弱不說,而且難以控制,尤其心念極強時,根本只有破壞力。
殺風過去,黑影溜溜滾落進她的雙手,但油膩的手感卻令她皺眉,一把拎起小東西的脖後根,刻意忽略它身側短平半個釐米的一塊皮毛。
“你幾天沒洗澡了?”
寵物的乾淨程度代表主人的關心程度和生活狀態,而小黑的狀態時好時壞,就顯得她的狀態也是時好時壞,在此時,更讓她感覺懊惱。大小姐時,沒有應有的待遇,撒嬌都不能;皇子妃時,人人等看她成寡婦;王爺妻時,又嫌她礙事,像垃圾一樣要處理掉她。她一直抱着努力就能收穫的樂觀心態,看來,被別人當成傻瓜了。
這想法一起,蘭生冷眯了眼。
儘管主人周身散發森寒冷意,小猴子卻高興得很,從她手中竄到她肩頭,猴爪輕輕握了她一束頭髮,乖乖玩耍。這是它的忠誠,將命運交在主人手中,再也不去擔心自己。
“你還活着啊。”而小掃的忠誠就很不直率了,自打看清是蘭生之後,腳下就慢悠悠成了散步,彷彿對她一身髒兮兮的裝束全然沒上心,“我跟無果說不會有事,他就是不信,哭喪着臉,好像你已經死了的苦相,也不想想你的本事,真要上了火,掀頂翻瓦,電閃雷劈,一定鬧出天大的動靜來。”
“謝謝你對我那麼有信心。”蘭生要笑不笑,看到這死小子,心情好了很多,“不過,深更半夜的,與其帶小黑散步,不如給他洗個澡。我只要想到這猴子身上可能長了跳蝨,就覺得渾身發癢。”
小掃睨她一眼,搔搔頭,“它爬我腦袋上大半天,要是長了跳蝨,我就拍死它。”
“拍死蝨子還是猴子?”看到自己人,就算鬥嘴,也是真心舒服,她笑逐顏開,“要是猴子,我先拍死了你吧。”
小掃卻脫了身上的棉袍扔過去,“想拍死我,先捂暖你的臉色,青白的像個女鬼。”
蘭生大咧咧穿上雙袖,“以爲你一直沒長個兒,而無果跟竹子似得猛竄高,如今這麼一看,你還是在發育哪。”
小掃對發育這詞沒新鮮,橫豎這位大小姐吐出幾個稀奇古怪的字屬於常態,“長成傻大個兒有什麼好的,像我這樣正好,腦袋還聰明,配得巧媳婦。像無果,只能找竹竿女來配,可姑娘家一高就沒溫柔模樣了,直筒筒站一起,沒意思。”
即便原本是落湯雞的鬱悶心情,讓小掃這麼一說,蘭生忍俊不止,撲哧笑道,“我真是失職,不僅耽誤了有花無果,連你都到娶媳婦的年齡了,竟還一個個存在家裡沒人要。我反省了,等這事過去,就把你們的終身大事辦一辦,該嫁的嫁,該娶的娶。”
平淡無奇的臉上,烏黑漆抹的眼睛認真望,“話既然說到這裡,我就跟你提一提,家裡那顆蹦豆子挺好玩的,我也不定性,同我正合適。”
豌豆?蘭生口是心非,“哎呀呀,我還想把香兒說給你呢,你性子隨意,她卻是個定性的,互補纔好。”
扛着掃帚牛氣沖天的,這下終於有求於她,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