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司徒凌雲一下子站起來,“這一戰有多兇險,你知道嗎?我不能讓你和我一起去……”
“去送死?”葉思君接上了司徒凌雲的話,“你怎麼不想一想,我難道是貪生怕死的人嗎?”
在葉思君的心目中,她和司徒凌雲的緣分總歸來說是要面對層層阻隔的,若是她真的隨着司徒凌雲死在了武林盟主大會上,倒反而是一件好事。她不是個畏懼死亡的人,但是她有她的責任。
“思君,你聽我說,我並不是說你貪生怕死,而是不想你以身涉險。”司徒凌雲解釋道。葉思君不能有事,哪怕是一丁點都不可以。她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讓人心疼,他不能再讓她受苦了。
葉思君卻並不贊同:“我不能夠以身涉險,你就可以了嗎?你是司徒凌雲,是我葉思君認定的人,我不想親眼看着你走向九死一生的道路而不陪你。”
如果可以,我多想一直和你相依相伴到老,但若是真的不能夠,我所求的,便也只是能與你共同面對一切災難罷了。
葉思君也是親眼見到了劍成天的武功的,他的內力深厚,出手兇狠,再加上那一身玄冰護甲,司徒凌雲的勝算可想而知。她不能讓司徒凌雲獨自面對這一切,她要陪着他,站在他身邊。
司徒凌雲再無反駁的理由。
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可以與他同進退,這實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他心中雖不願葉思君涉險,卻也已然懂得了葉思君的心思。
“思君,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受到傷害。”在禹州的時候,葉思君當着他的面受了重傷,從此他就暗下決心,絕不再讓葉思君發生任何意外。
“我答應你。”
武林盟主大會,是郴州數百年來的固定比賽,勝者便爲武林盟主,受各方武林門派的尊崇。大會共分爲三個部分,首先是各方武者混戰,選出前六名,再由前六名輪番對決,武藝最強者方能對戰前一屆武林盟主。只有戰勝了前一任武林盟主的人才能獲得新一屆武林盟主的稱號。
參賽報名處,司徒凌雲微微握緊葉思君的手,道:“思君,一會兒比賽開始後便由我出手,你儘量保存實力。”
葉思君明白,司徒凌雲要她保存實力並不是爲了讓她最後對戰劍成天,而是希望她能在對戰劍成天之時活下來。比武時刀槍無眼,參賽者極易受傷,有些傷是不可能在第二天之前好轉的,因此每過一天,便有數名前一天勝利的參賽者退出比賽。
好在武林盟主大會考慮到世間也有許多雙修的武功,是允許雙人共同參賽的。葉思君和司徒凌雲報了名,便走到一邊等着被叫進場內。
今天是第一天,場內魚龍混雜,甚爲熱鬧。這一位位參賽者都是奔着武林盟主的名號來的,唯有葉思君與司徒凌雲,是奔着劍成天的性命來的。不管是爲了什麼而來,總之,他們都站在了比賽場上,並且註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第一場比賽就這樣開始了。司徒凌雲一襲月白衣衫,葉思君一身黑衣,兩人並肩站在了臺上。在賽場的另一邊,走上來的也是一男一女,男的矮胖,女的高瘦。
剛一上場,兩人便自報家門道:“建州九龍穴秋容夫婦前來領教。”
原來這是一對夫婦。葉思君曾經聽人說起過,秋容夫婦,男名董秋,女名方容,以共同修煉的一套龍蛇劍法聞名。
葉思君悄悄對司徒凌雲道:“一會兒你只管與方容周旋,不要取勝,不落下風即可。”
“爲什麼?”司徒凌雲不解。
“你聽我的便是。”葉思君卻並沒有給司徒凌雲明確的原因。
可是葉思君卻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有讓人不自覺信服的魅力。司徒凌雲微微點了點頭當作回答,接着便一步上前道:“眉州司徒夫婦前來領教。”
等等,他們何時成了夫婦了?
葉思君拿眼睛疑惑地看向司徒凌雲,可是司徒凌雲面上卻並沒有什麼異樣。而整場的人自然都是沒有聽過司徒夫婦的名號的,於是都只是交頭接耳,面面相覷着。
不管臺下的人怎樣,臺上的人還得出手。果然,秋容夫婦先動了。他們四人的武器都是劍,不過劍身形態都不盡相同。董秋的劍較粗,劍柄上雕有吟龍的形態,而方容的劍較細,猶如靈蛇一般巧妙。這對夫婦都已經拔出了自己的劍了,葉思君和司徒凌雲卻仍舊不緊不慢。直到雙方距離不足五米,葉思君才一個箭步上前,直迎着董秋去了。
董秋顯然沒想到對戰自己的竟是身爲女子的葉思君。他與方容的龍蛇劍法中,他爲龍,而方容爲蛇,一般對手都會選擇較爲強硬的實力來對付強硬的他。可是這一對司徒夫婦,究竟是不知道他和方容的龍蛇劍法,還是心中並無半分計較?
電光火石之間已容不得他想太多,葉思君已經近在咫尺,他只能揮劍相向。而詭異的一幕就在這時出現了,葉思君以一種極爲奇怪的身法繞過了他的劍刃,宛如一匹黑色的綢緞。董秋的劍如同落在空處,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力氣。他一個愣神,待到再度清醒,就只能看見自己空落落的右手了。而在他的身後,便是一隻手拿着龍吟劍的葉思君。
董秋的第一反應是看向方容——只要方容沒有倒下,他們就還沒有敗。而這一眼,卻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此時司徒凌雲也已經將方容的劍奪了下來,他們輸了。
原來,方纔在葉思君對戰董秋的同時,司徒凌雲也迎上了方容。方容的靈蛇劍遇到司徒凌雲渾厚的真氣牽引,便再難移動半分,直愣愣地被司徒凌雲奪了去。
其實,董秋和方容兩人的龍蛇劍法本是極爲精妙的劍法了,但是葉思君抓住了他們之間相輔相成又相生相剋的道理,一開始就不讓他們聯合劍招,使得這套劍法再無用武之地。而後,葉思君以柔克剛,司徒凌雲以剛克柔,頓時將這對夫婦的兵器繳了。
葉思君以柔克剛自不需說,司徒凌雲對戰方容之時能夠以剛克柔卻是因爲他的內力高於對方太多。這世間,柔軟靈活的往往多變而難以擊敗,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就不一樣了。
秋容夫婦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因而心下已經有了計較,即便是敗了,也無有不服。董秋一拱手,朗聲對葉思君二人道:“二位果然技高一籌,秋容夫婦認輸。”
這樣,第一場戰鬥就結束了。
看臺下的衆人都驚呆了,因爲從秋容夫婦發起進攻開始,到比賽結束,不過是幾息之間。很多人還沒有弄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只看到秋容夫婦的劍被奪走了。
葉思君和司徒凌雲走下了比賽場,坐到了一邊。
“思君,”司徒凌雲笑着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你今早沒有怎麼吃東西,拿着填一填肚子吧。”
葉思君接過紙包,打開,赫然是一包蓮子酥。這裡自然也是沒有蓮子酥賣的,那麼這是……
“你做的?”葉思君半信半疑。
司徒凌雲笑起來溫潤如玉:“嗯,你嘗一嘗可還好吃。”
一口下去,果然滿口生香。玫瑰露的香味含在糕點中,帶的葉思君的笑容都變甜了。她慢慢吃完了三塊蓮子酥,這纔想起方纔的事情來:“對了,你剛剛爲什麼要報我們的名號爲司徒夫婦?”
司徒凌雲原以爲葉思君的精力被牽引到了蓮子酥上,他便能躲過一劫,誰知葉思君竟還沒忘了“司徒夫婦”的事情。
他當然要報司徒夫婦的名號了,否則叫人看上了葉思君,搶了她去可怎麼辦?武林盟主大會是天下盛會,諸多英雄都會到場,他只需將這“司徒夫婦”的名號傳出去,就不會再有人惦記葉思君了。
“思君,我不過是順口說的……”司徒凌雲賠笑道,“我瞧着對面說他們是秋容夫婦,想着就說一個相稱的名號。”
葉思君卻是一副不願聽他解釋的模樣,道:“你就繼續編來糊弄我好了。”
司徒凌雲一下子急了起來:“思君,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他自己的心思,怎麼能叫葉思君知道呢?再說,說不定葉思君聽了要怪他小氣了。
葉思君輕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看他。司徒凌雲見此情景,頓時沮喪起來,低着頭道:“思君,我錯啦,你不要怪我……”
“對,你確實錯了。”葉思君這纔開口,“你取的那個名字也太難聽了吧。‘司徒夫婦’,怎麼也得是‘雲葉’夫婦吧,或者是用我們的劍名來取,‘雲月’夫婦不也很好?你瞧秋容夫婦的名號,多好聽。”
“啊?”司徒凌雲一下子竟愣住了,待到看清葉思君臉上的笑意,這才相信方纔的話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思君,這麼說,你不介意?”
不介意他將她稱作自己的夫人?
葉思君莞爾一笑:“我爲什麼要介意?我已經說過了,你是我認定的人啊。”即便是這一生沒有嫁給你,頂着你夫人的名號倒也是幸福的。
葉思君的愛情,或者不開始,一旦開始,便是真心實意,情深如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