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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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驚鴻又勾了勾手九百九十九個符文連在一起瘋狂的扭轉着,綠色的光印在洛驚鴻佈滿血色的眼眸中顯得無比的癲狂,隨着符文的旋轉,高達百丈的墓碑竟然開始緩緩轉動,藍楓忽然站了起來努力回想着什麼。

手中的符文不停的旋轉變幻,洛驚鴻竟然要將九百九十九個符文之間的衍變和聯合分裂全部衍算出來,時間在飛快的流逝,幾根青絲從洛驚鴻的頭上滑落,標誌着他的腦力開始衰竭。

洛驚鴻開始感到陣陣眩暈,可是現在放棄就等於是死,“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也許就能破陣”,洛驚鴻不斷的告誡自己,他勾了勾手,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符文飛了過來,他似乎一時承受不了如此龐大的衍算壓力,一口心血噴了出來,可他畢竟還是撐了下來。

洛驚鴻的毅力大得驚人,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襲清風拂過,溫柔的像情人的撫摸,他抉起了白色的衣衫,也吹散了洛驚鴻的萬縷青絲。

黑色的墓碑從中間緩緩分開,引動的隆隆聲崩天徹地,大地似要崩裂,黑夜似要降臨凡世。

“你究竟在幹什麼?快停下來!”藍楓的瞳孔忍不住的劇烈收縮,他彷彿想起了什麼極端恐怖的事情,想起了那墓碑下究竟安葬的是什麼人,他當然也知道那人之威能,可一切也許都已經來不及了。

洛驚鴻將地面幾乎所有的符文收在了手上,符文瘋狂捲動像直通天際的綠色龍捲風,巨大的力量將吸起的碎石碾成齏粉。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瘋狂,掌中的符文忽然開始裂變,一個符文從中一分爲二,由一化二,又由二化四,洛驚鴻的壓力陡增,掌中的符文忽然之間就重若千斤,他支撐不住雙膝跪地,如果不能在瞬間解開陣法,就永遠也無法解開。

“暗陣”,洛驚鴻暗自心驚,制陣者竟然在陣法裡還藏了一道暗陣,在製作大型機關時,他也經常在關鍵的地方放置一些暗器,以防機關被盜走,這本是善使機關者常用的伎倆,只是這陣中之陣製作起來已難比登天,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破陣更是絕無可能,如果再解不開洛驚鴻就會無盡衍算的死集中無法自拔。

百米高碑徐徐降下,一口黑棺徐徐升起,地面在崩壞,萬物一片死寂,地上的爛泥龜裂,所有的白衣人在這一瞬間都跪膝而拜詠唱着,“天道之魂,永墮黑暗,真神降臨,乾坤靡初”。

藍楓全身戰慄,終於拜倒於黑棺之威,他的眼睛裡忽明忽暗,黑棺之威似乎是要摧毀他最後一道神智,僅有的清明也只剩下了身爲劍客的那份執着,他可以被殺死但是決不能戰敗,藍楓的眼睛忽然明亮,難道是他忘記了仇恨,還是想起了竹葉青的甘甜,想到竹葉青他忽然就想起了要帶他出去的洛驚鴻,那個真誠的孩子,他忽然想到洛驚鴻還只是個孩子,是不是洛驚鴻的真誠喚起了藍楓最後的勇氣。

兩行清淚滴灑在青光的劍身上,藍楓用盡了胸中之氣朝着洛驚鴻擲出一劍,劍如飛火,快若流星,劍是殺人劍,卻比陽光更加溫暖,淚痕還未乾,劍已貫穿了洛驚鴻的右肩。

劇烈的痛楚換來了一絲清明,救命的清明,洛驚鴻逃出暗陣,符文也漸漸趨於穩定,黑棺再次沉入了墓碑,洛驚鴻鬆了一個氣,他掌中的符文忽然急劇縮小旋轉起來,在符文圍繞的中心化出了一枚血珠,血珠似乎有靈性不停地在他的掌中翻轉、跳動,洛驚鴻顧不上再對血珠進行研究,他反掌將血珠收起,拔出肩頭的寶劍,走到藍楓身前。

藍楓的淚痕還未乾,只是眼中再沒有任何的神采,他看着洛驚鴻發出陣陣低吼,洛驚鴻點起一個符文烙在藍楓的額頭上,哀嘆道:“我知道你一定想作爲一個人,堂堂正正的從這裡走去!”。

藍楓警惕的看着洛驚鴻,洛驚鴻搖頭道:“現在的我還沒有這個能力,可是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帶着你一起走”。

衍算完符文之後,洛驚鴻也知道了出口所在,他輕點符文兩道綠光閃過,閃現出兩道符門,符門之上現出生死之門的印記。

洛驚鴻簡直要瘋了,命運似乎和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竟然是生死門,什麼是生死門?你難道真的要所有生者和死者都留在這裡!什麼是生?什麼是死?究竟哪道門是生?生門又通向哪裡,真的有生門還是兩道門都是通向死路?”。

洛驚鴻的額頭開始出汗,當一個人真正的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死竟是如此的艱難,洛驚鴻的心還能保持穩定?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能保持穩定,他還年輕還有幾十年的美好時光等着他,他還有太多的遺憾沒有機會填補,他的手不再穩定,手顫抖着將要推開左邊那一扇門,可是到了門邊他又收了回去。

“難道是右邊?”。

洛驚鴻回頭看向了那些白衣人,如果和他們一樣簡直生不如死,洛驚鴻的人生中還是頭一次要面臨如此艱難的選擇,也許這就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選擇,他摸了摸心臟,心跳的很厲害,他摸了摸額頭全是汗水,無論是面對李宏、霍雲天、布袋和尚、藍楓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過,因爲他知道要到要命的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人一旦喪失冷靜就連一絲機會都不會有。

洛驚鴻看了看藍楓,他的臉上居然還保持着微笑,是在嘲笑洛驚鴻的膽怯麼?

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能在生死麪前保持鎮定?

洛驚鴻顫抖着手輕輕推開了一扇門,另一扇門瞬間崩塌了,他終於離開了活人和死人都不會在的地方,可是他的下一站又會是哪裡?

洛驚鴻終於看到了門的另一面,在他的腳下是無底的懸崖,洛驚鴻推開的竟然是死門!

一個人在死之前會想些什麼?有的人說會想起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有的人說他會想起他的愛人,還有的人說臨死之前他會想起他的一生,對這些洛驚鴻只是嗤之以鼻,因爲他想起的是山西的竹葉青,他最愛喝那帶着濃濃藥味的烈酒,可惜在臨死前他都沒能再喝上一口。

洛驚鴻忽然變得很坦然,因爲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他所牽掛得人和牽掛他的人,他的離開也沒有人會爲他感到悲傷,他輕輕向前邁出一步,可這一步並沒有踏空,這一步就像是從地獄又回到了人世,本是無盡的深淵忽然就變成了鬆軟的草皮,遠處傳來陣陣木葉的清香,潺潺的水聲就像名紅樓藝妓手中的珠玉琵琶,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洛驚鴻感到他還活着,只是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洛驚鴻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當他醒過來時已是深夜,星光也變得出奇的暗淡,他想起那個鬼地方竟然不像是真的,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只是在他布袋中跳動的血珠似乎在提醒他,這纔是真實的世界。

洛驚鴻掏出血珠,先是將內力向着血珠傾吐,可是血珠卻沒有半點反應,洛驚鴻想到血珠是在白衣人的聚集之地,難道它也對人血有反應?結果還是一樣,洛驚鴻真是哭笑不得,有誰會相信九死一生奪回來的竟然是一個什麼用都沒有的破珠子。

遠處傳來人聲,洛驚鴻趕忙收起血珠,可是他實在走不動了,只能等着人來,不過他倒是很久沒有聽到活人的聲音了。

“師兄!你真的打算還俗?”

“還俗?”竟然是和尚,洛驚鴻聽到是和尚便又想到了布袋和尚,頓時一點見他們的慾望都沒有了,只是好好的和尚不做他們爲什麼還俗?可惡的好奇心,洛驚鴻總是改不了好管閒事的毛病。

一個年齡稍長的和尚應道:“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咱們的主持無能,不能廣收門徒,咱們九華山天台峰天台寺傳到現在已立十代,哪一代的主持不是風華絕代的武學宗師,可偏偏傳到咱們這······”。

年少的沙尼也嘆聲道:“哎!咱們的掌門師祖一心鑽研佛道,哪有半天和人動手的意思,自從那場大戰落敗,師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年長的沙尼壓低聲音道:“師弟,這也怨不得師祖,畢竟那場大戰關係太大,他會消沉也實屬正常,現在這年月不會點武功防身,就連女人都能吃了你,原本九華山這地界相傳就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

“九華山?”洛驚鴻大驚,自己如果是被布袋和尚拋屍,應該也離洞庭湖不遠纔對,如今竟然到了九華山,直到現在洛驚鴻才相信了爲什麼自己總會莫名其妙的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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