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驚鴻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就像一個平庸的中年人,他嘆了聲道:“老道爲了極道宗少主做了如此大的犧牲,流座還是收回你的千乘之雪吧!”。
白流座詫異道:“犧牲?你竟然識得我的千乘之雪”。
洛驚鴻不悲不喜,以火魔君的見識,白流座這一招,他早已看破所有的變化與後招,所以他並不驚慌,這世上能令他感到驚慌的事又有幾件呢?
他反掌拿出兩枚眼珠:“要治好你們少主慕古的病,這味藥材可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是來醫病的,白流座也不好發作,散去內元轉而謙恭起來:“少主的病情,難道大師已心中有數?”。
洛驚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任何的破綻。白衣流座看了一陣,只得嘆了一聲:“大師請隨我上山吧!”。
洛驚鴻搖頭道:“沒有湊齊藥材,見了穆古也是徒勞”。
白衣流座千盛雪心中計較“既然此時不便逼他出手,那就帶他去見首座”,千盛雪心如電轉,面上仍不動聲色道:“大師至少應該先見一見首座,爲少主入藥一事,我一人還做不了主”。
洛驚鴻輕笑一聲“極道宗好大的架子”,他拂袖就要走,千盛雪面如鐵灰,正要屈身再請,忽然自地上竄起一條紅頂小蛇,快如閃電,張嘴吐出一股腥臭,如腐肉爛骨。
“是蛇郎君的人!”千盛雪微微蹙眉,蛇郎君這種臭名遠揚的人,平日裡哪裡入得千盛雪的眼睛,但是非常時刻,他也只得收起架子,正好也利用蛇郎君好好探一探和尚的底。
還沒等紅頂小蛇近身,洛驚鴻足下忽然隱約浮現出一朵蓮花,小蛇離蓮花還有一丈便被焚成灰燼。
一少年道了聲:“好深的根基!”。
“是青蛇郎君的四小鬼——沐慕”。
在九華劍宗見到的天才似乎都來了,洛驚鴻沒有轉身,也沒有繼續邁步,似乎他對沐慕的來意也頗爲感興趣,剛纔他故意放出淨蓮,頗有些立威之意:“青蛇小鬼的蛇蠱似是又有精進”。
話音未落,洛驚鴻的瞳仁卻在收縮,他足邊的綠葉忽然化爲了一條小蛇,口吐毒液,那蛇只在洛驚鴻足邊五寸,沒有人能在如此距離躲過這一擊,因爲沒有人想到沐慕已能三氣化蛇。
沐慕彷彿已看到洛驚鴻痛苦倒地,心狠手辣的他,不需要對手,只需要死屍,彷彿只有成堆的屍體,才能激起他心中的狂熱。
只是他的眸子裡忽然就出現了光,沒有人能形容那束光芒的燦爛與輝煌,輝煌的光芒下,彷彿大地在收縮,沐慕的瞳仁也在收縮,一隻散發着烈焰,卻又彷彿要將火也冰封了去的赤掌,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拍了來,那掌來的太快,帶着濃濃的殺意。
最可怕的不是冰火掌,也不是最不可思議的出手角度,而是此人先前的那道光。
沐慕看不透那道光,也看不透那隻冰火掌,忽然一條大青蛇將沐慕整個人吞了下去,洛驚鴻變掌爲拳,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將青蛇轟碎,沐慕的胸口被拳轟入一寸,餘勁推着他退了十丈。
“有兩下子”青蛇郎君單指點住沐慕,沐慕心口一甜,鮮血如梅花般灑落。
縮地的光芒散去。
黑暗中的目光卻爲之一凝,“是驚鴻舞!洛驚鴻,你究竟還有多少洛神的寶藏沒有交出來?”慕辰站起,眼中閃爍着貪婪的光。“這就是全部的秘密嗎?還不夠,還不到收網的時候,不過你需要我幫你一把”。
就在冰與火,拳鋒與毒蛇交匯的瞬間,天變了!
慕辰的眼眸忽然變得深邃,天上的白雲倒映在他的眸子裡,白雲只有一朵,卻彷彿蔓延到天的盡頭,放眼望去看不到邊際,不知何時吹起了風,風雲本無形,可是誰又能體會風雲變化之無窮,風獵獵,雲瑤瑤,白雲一片去悠悠,孤燈暗影半盞愁,白雲隆隆漸成魚形。
蛇郎君看着風雲變化,嘴角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笑容,那笑容十分怪異,嘴角向着不可思議的角度斜揚上去:“風雲化魚,雖有形,但神不具”。
蛇郎君是不是早已感到了風雲異變,所以沒有出手,無論如何,他與洛驚鴻之間都不再是所有人的焦點,包括他們自己。
冷汗早已打溼了洛驚鴻的衣背,因爲風雲化魚的方向是縹緲山的最高峰——五老峰,而五老峰是慕辰修道的地方。
慕辰五年前已能突破靈瞳境,爲何偏偏選在此時?
如果慕辰順了天劫,便是化魂境,到了那時,自己根本沒有一絲機會,不,也許還有一絲機會。
洛驚鴻下意識地摸向胸口的那一抹綠痕,穆古的命魂還在,可是他的冷汗更多了,轉運珠呢?那顆差點要了他命的珠子,卻也帶給了他轉機和希望,也是他隻身趕來極道宗的底氣。可是現在,那顆混賬珠子又不見了,它究竟去了哪裡?
天上的白魚更加凝實,自豪與狂妄幾乎掛在每一位極道宗弟子的臉上,被剜去雙目的李道元更是如此,他雖然雙目失明,可卻好似看到了光,也看到了火,希望之光與復仇之火。
“洛驚鴻啊!洛驚鴻!······,你的死期不遠了,宗主要出關了,你可知他爲了等你,耗費了整整五年,沒想到你竟然送上門來,到了那時我也要你嚐嚐絕望的滋味”。
“極道宗的宗主不是早已到達了靈瞳境巔峰?”柳金還是那般稚嫩。
他身邊的少年卻是面沉如水“每一境都是一道鬼門關,沒有十足的把握,誰都不敢隨意突破,況且以極道宗的底蘊,又有道法仙門的加持,以那慕辰的心機,怕是另有所圖”。
天上的白魚繞了一圈,彷彿示威一般的發出陣陣嘶吼,它壓下一分,空氣爲之一頓,所有人都感到頸上一涼。
“化魂境的天劫會有何種威能?”洛驚鴻輕笑“慕辰引動的天劫也不過如此”。
蛇郎君搖了搖頭:“沒有那麼簡單,白魚之所以沒有壓下,只是因爲它在等”
“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