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那日鬆一進門就沉着臉,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託婭急忙走過來詢問。
那日鬆嘆息一聲說:“別提了!我今天在山裡打獵的時候遇到一個被野獸追趕的人, 我好心救了他, 可是他非但不領情, 反而說我多管閒事, 壞了他的大事, 還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就走掉了,雖然我也不是爲了要他感激才救他的,但他這麼不通情理實在讓人憋氣!”
託婭給那日鬆倒了杯水, 幫他順氣說:“別生氣了大哥,爲那種不識好歹的傢伙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咱們不要跟他一般計較, 真主一定不會保佑他的!”
“最可氣的是那小子還是個娘娘腔, 說話陰陽怪氣的,就像嗓子眼裡卡了根雞毛, 聽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那日鬆學着當時的情景,故意尖着嗓子說話。
“噗哧!”連君羽也被那日鬆那惟妙惟肖的表演逗樂了,託婭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不過,說來也真奇怪,本來這個地方極其隱秘, 除了雁蕩關的守軍, 一般沒有外人能夠進得來, 但最近這一個月先是羽姑娘, 又是這個怪人卻接二連三的出現在這裡。”那日鬆若有所思的說, 不過很快被妹妹打斷。
“對了,我今天去山口換東西的時候聽到一個天大的消息!白匪的頭目竟然雲將軍下戰書, 約他三日後在雁蕩山一戰!”
“羽姐姐你還不知道吧,白匪是由附近各路山匪組成的一個強盜集團,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是出了名的大壞蛋,連官府都奈何不了他們,但是雲將軍一來就把他們打得四散奔逃,躲進白頭山裡不敢出來,他們的頭目還被雲將軍射瞎了一隻眼睛。”
“可是這些傢伙還不長記性,竟敢主動來挑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得不耐煩了!地點還選在雲將軍的領地,也太自以爲是,瞧不起人了!雲將軍一定會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託婭十分篤定的說。
君羽卻突然起身告辭,“我已經在這裡打擾了很長時間,也該告辭了。”
“羽姐姐,怎麼突然就要離開,是不是託婭又說錯什麼話惹你不高興了?”
君羽搖頭,那日鬆也挽留說:“你不要這麼客氣,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是理所應當的,根本談不上什麼打擾,再說你的傷還沒好,這兩天外面也不太平,還是繼續留在這裡給託婭作伴,就算要走也不必急於一時。”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們就當我是害怕打仗想要逃跑吧。”
“我不相信能夠獨自穿過那片森林的人會是如此膽小怕事之輩。”那日鬆搖頭說。
“那日鬆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
“已經決定了嗎?”那日鬆認真的看着君羽。
“非走不可!”君羽對上那日鬆的眼睛,肯定的說。
那日鬆默許的點點頭,託婭卻拉住君羽不依不饒,“我捨不得羽姐姐,我不要你走!”
“託婭,你活潑可愛,天真率直,總是逗我開心,給我解悶,那日鬆大哥也很照顧我,你們就像我的親兄妹一樣,我也很捨不得你們,但是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君羽撫摸着託婭的頭安慰她。
那日鬆拉開託婭,對君羽說:“既然你去意已決,我們也不再阻攔。記住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歇息了,還有我和託婭在這裡等你回來,你並不是無家可歸,我和託婭早就把你當成我們的家人。”
“謝謝!”君羽感激的說,眼裡閃動着光芒。和那日鬆兄妹一起生活的這段日子,雖然短暫,卻十分快樂,她在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她也想留下來,但她知道自己的歸宿不在這裡,她無法坦誠,她只不過是個逃犯,繼續留在這裡只會給他們添麻煩,她必須離開。
三日後,那日鬆用打來的獵物爲君羽換了一匹馬,君羽千恩萬謝,道別那日鬆兄妹踏上行程。
君羽沿着山路向山口前進,越接近山口,住戶漸漸多了起來,還能看到三五成隊來回巡邏的士兵。行了半日,終於到達雁蕩山山口,只見一羣人圍在告示欄前議論紛紛,君羽下馬擠進去查看,告示上提醒大家最近外面不太平,最好呆在家裡不要外出,落款蓋着雲祌祾的大印,這正好印證了託婭的說法,看來雁蕩山一戰並非空穴來風。
君羽往出走的時候,不知被誰撞了一下,她的腿傷還沒有痊癒,小腿一軟,就向前倒去。君羽本能的伸手抓住旁邊的人,纔沒有摔倒在地。
君羽站直身體,十分抱歉的對那人說:“對不起,沒把你的衣服扯壞吧?”
那人頭戴斗笠,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被君羽這麼一拽斗笠正好掉落在地,露出一張的面白無鬚的臉,讓君羽看的一愣。
“不,不礙事。”那人見君羽也是一愣,急忙撿起斗笠戴上,壓低帽檐遮住半張臉,逃也似的離開人羣。
君羽望着那人的背影暗自忖度,公鴨似的嗓音,這人該不會就是那日鬆說的那個怪人吧?
另一方面,雲祌祾率領魏國軍隊與白匪在雁蕩關外開戰,魏軍個個訓練有素,驍勇善戰,在主帥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發動進攻,而白匪亦糾集了一羣亡命之徒,人多勢衆,瘋狂進行反撲,雙方勢均力敵,互不相讓,戰場上硝煙瀰漫,殺聲震天。
君羽坐在馬背上,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那個人如此眼熟,公鴨嗓,白面無鬚,太監?常順!常順是雲祌禕的心腹,經常幫他處理一些機密任務,雲祌禕一直將他帶在身邊,不離左右,他既然在這裡,那就說明雲祌禕也在這裡,雲祌禕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君羽急速思考,北疆,白匪的死灰復燃,戰書,很多事情連在了一起,指向問題的答案,雲祌禕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雲祌祾!君羽暗叫不好,再想追趕,早已不見了常順的蹤影。
君羽急忙調轉馬頭往回跑,找到那日鬆。那日鬆自是十分納悶,“你怎麼又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快,快把這座山的地圖給我!”君羽來不及回答,急切的說。
那日鬆把隨身攜帶的地圖交給君羽,君羽一邊看,那日鬆一邊給她解釋,“雁蕩山是一座罈子山,雖然地形複雜,岔路衆多,但只有一個出口,前面就是雁蕩關,有云將軍坐鎮關中,背靠大山,易守難攻。”
“那北面呢?”君羽指着地圖上的一處問。
“北面是懸崖峭壁,一般人根本進不來,所以並沒有派兵把守。”
“一般人?要是會武功的人呢?”
“這……”
君羽翻身上馬,向雁蕩關疾馳。雁蕩山與白頭山同屬燕山山脈,一脈相連,她本打算翻越白頭山前往齊國,卻被逼跳崖,大難不死,陰錯陽差的來到這裡,也許是上天註定讓她來找雲祌祾,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使勁揮動馬鞭,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戰場上,雙方互有勝負,打得難分難解,戰事呈現焦灼狀態,雲祌祾下令向關內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