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夜晚格外清涼,聽着遠處傳來的浪潮聲,呼吸着溼潤但卻清新的空氣,周圍沒有繁華都市的喧鬧和高樓,沒有車來車往,只有遠離塵世的恬淡閒適。天上的月兒彷彿比站在陸地上看着更大更圓。
桐一月和翁冕坐在沙灘上,陶貝羽已經回房間了,她是覺得,有翁冕陪伴桐一月就可以了,興許她迴避一下會更好。
但翁冕看着桐一月這情緒低落的樣子,他心裡也不好受。
身後的小道上,時常會有男男女女成雙成對的經過,看着別人幸福快樂的樣子,誰不羨慕呢,誰不希望自己也成爲那其中的一個,只是,心裡那個人,他在哪裡?
桐一月呆呆地望着天,神情木然,半晌不說話。翁冕陪在她身邊,默默地注視着她。
他心裡很多疑問,可他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桐一月,她悲傷失望的樣子太讓人心疼了。
桐一月紅紅的眼眶裡含着霧氣,仰着頭不讓眼淚掉下來。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喃喃自語:“我很想他,可是他……不知道有沒有想我。我的感情怎麼那麼坎坷呢……我真的累了,有時候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安靜地待着,可是這心卻沒能消停,有時人和事,我卻總是忍不住會去想,會牽掛。”
“我記得看過一個動畫電影叫《小王子》,裡邊有句話說得很對……一旦有了羈絆和牽掛,就有了流淚的風險。”
桐一月失魂落魄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像極了剛失戀的人。翁冕心裡不禁感到迷惑,她這是又因爲想起了翁析勻嗎?那個Tomi的出現對她的影響這麼大,她難道就看不出那只是長得相像而已。
“你……是不是將Tomi當成我堂哥了?所以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會感覺難受?”
桐一月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收回了視線,望着面前的一片茫茫大海,苦笑着說:“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
她還是沒說與Tomi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沒有說自己是怎樣一步一步認定Tomi的。
翁冕輕嘆一聲,眼底盡是疼惜。他多希望桐一月能放下,可她卻總是折磨自己。
他的手,不知不覺搭上她的肩膀,溫熱的大掌傳來的溫度,讓桐一月不由得一愣……曾經,翁析勻最喜歡摟着她了,她也喜歡靠在他懷裡,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就會心安,就會覺得那是全世界最溫暖最安全的避風港。
可是,男人的手,男人的懷抱,卻是有那樣大的區別。翁冕和翁析勻,都是顏值高身材好氣質佳,誰抱着還不一樣麼?
當然不一樣。這就是桐一月此刻的感覺。
因爲人的心是最誠實的,即使眼前的男人也是那麼優秀,但她看得見這不是她的老公啊。
她也想催眠自己,說服自己乾脆就沉醉在這個男人懷裡算了,可心底彷彿有個聲音在不停告誡她:不可以。
這麼做,對翁冕不公平,她怎麼可以因爲自己傷心了就將翁冕作爲代替品?
“翁冕,我想回房休息了。”桐一月避開他火熱的眼神,站起身來。
翁冕情急之下一把將她的手拉住,有點氣惱地說:“你就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嗎?我說過,我不介意你現在心裡還想着他,我可以給你很多時間讓你去習慣沒有他在的日子。可你爲什麼就不能給我哥機會?放過你自己的心吧,已經那麼苦,何苦要一個人扛?”
桐一月被這番話戳中心窩子,是啊,好像從小到大就沒幾天日子是甜蜜的,痛苦卻能數出一大堆。
桐一月回頭望着他,眼裡充滿感激:“謝謝你,翁冕,你對我的好,我從來沒有忽略過。你說你不介意現在的我,你說可以給我一個完整的家,這些我都相信,但是抱歉,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不能允許自己卑鄙地將你當作某個人的替身。假如某天,我要跟你在一起,那一定會是我將一些事情放下之後,而不是現在。”
“你……太固執。”
“是,在這一點上,我很固執。我不會在深愛着一個人的時候去接受另一個人,我做不到。對我來說,翁析勻從來就沒離開過,我總是感覺他就在我身邊。像我這樣的狀態,我怎能開始另一段感情?如果我答應你,其實也就是害了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去愛。”
她雖然是在拒絕他,可她也是真誠的,翁冕能感覺到她不是在找藉口,這至少能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
“我不管其他女人,我只想確認,你剛纔說的意思是,如果你放得下翁析勻,你就會選擇跟我在一起,是嗎?”
“我……如果有那一天,我會嘗試的。”
“……”
翁冕還能說什麼呢,心裡拔涼拔涼的,他知道,他還是敗給翁析勻了,即使翁析勻已經不在她身邊。
看她的那些觀點,她的態度,翁冕覺得,乾昊對桐一月的追求,只怕也會是徒勞的。
專情,是一種美德,桐一月就是將這樣的品質發揮到了極致,她心裡的坎兒過不去,她還愛着翁析勻,她就做不到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翁冕連恨都恨不起來,因爲像她這樣專情的女人越來越少,哪個男人能被她愛上,那真是天大的福氣。
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散步往下榻的酒店走去。
翁冕是住在桐一月隔壁的房間,她進去自己房間之後,翁冕還呆呆地站在門口一會兒,才悶悶地回房了。
桐一月一進房間,陶貝羽就來了精神,神秘兮兮地將一個東西交到她手裡。
桐一月愕然,不知這是什麼,一張小卡片上畫着一個卡通的笑臉,這哪來的?
陶貝羽指了指桌上的果盤:“那個,水果啊,說是酒店附送的,可是我發現那裡邊有這麼個小卡片,你仔細看看,發現什麼?”
看陶貝羽那好奇的眼神,桐一月越發不解了,低頭看看卡片上,除了一個笑臉,背面還有一行字,寫的是……眼見不一定爲實,用心去看。
這……桐一月頓時心頭緊了
緊,再看看那果盤,裡邊的幾種水果全都是她喜歡吃的,真是酒店附送的嗎?哪有這麼巧,能知道她的喜好?
還有這卡片,雖然沒有落款,可桐一月有種直覺,這一定不是翁冕,應該是……Tomi。
如果要送水果來,應該選她在房間的時候,而她先前和翁冕在海邊呢,所以不會是翁冕。
這卡片的內容,笑臉是在逗她開心,字嘛,是在向她解釋。
桐一月反覆琢磨了一下,這臉上竟慢慢露出了笑容,還拿起水果就啃了一口……很甜,甜到心裡去了。
怎麼能不甜,這可是某人送來的,特意爲了哄她的。
“什麼事這麼開心啊?瞧你笑得很像是熱戀的少女。”陶貝羽說着還故意將鏡子在她面前晃悠晃悠。
“哪有……”桐一月嘴上這麼說,可脣邊的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住,心情也好多了。
因爲她感應到,這就是Tomi的心思,卡片上寫的那句話是在提醒她,今晚看見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不是表面那樣的關係。
至於他爲什麼要說那些話來刺激她,她現在想想也明白了,他只是做給別人看的。
桐一月瞬間覺得自己好傻,怎麼被衝昏了腦袋麼,他說過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和她現在的真實狀況,他的身份是不可以泄露的,今晚那一幕,他又怎麼可能會當着別人的面承認什麼?
是她當時太沖動太急躁了,纔會白白生氣一番。他一定是擔心,纔會送來水果和卡片的,這說明他很在乎她。
桐一月想到這些,哪能不笑呢,心裡都豁然開朗了。
陶貝羽在旁邊擡頭嘆息:“女人啊,真是好難懂,一會兒雨天一會兒晴天的。”
其實陶貝羽也是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桐一月到底爲什麼突然就換了個心情,但她會爲自己的好姐妹祈禱……祈禱不要再有磨難降臨了。
桐一月卻在窗戶邊上一邊啃水果一邊琢磨,既然Tomi特意送水果和卡片來哄她,那麼,他和那個女人又是什麼關係呢?
桐一月真想一個電話打過去問問,可她忍住了。她現在恢復了冷靜地思考,認爲此時打電話絕不是明智之舉。假如那女人在他身邊,豈不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不行不行……忍住。桐一月現在對Tomi的信心更堅決了,她相信,他是不會跟那個女人有不正當關係的。
不得不說,桐一月和Tomi存在着別人難以理解的信任,如她所料,此時此刻,在另一個酒店房間裡,Tomi和他的搭檔,面對面坐着,半點沒有逾越的行爲。
Tomi按捺住內心的焦灼,靜靜看這個女人在電腦上飛快地敲敲打打。
大約幾分鐘之後,她才慢悠悠地說:“你的申請已經被通過了,很快你就會知道現在活着的那位是沈澤寬還是他的雙胞胎弟弟。要調出這些年,沈澤寬兩兄弟的住院記錄甚至去牙醫診所的記錄,三天時間,已經不算慢了,你可還滿意?”
(本章完)